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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个S：我想写这个文了，所以大肖小肖暂滞。对不起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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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惜惜站在桐华中学的高中部门口，满脸殷期，像是在等待什么。她身边的人从放学高峰期的人潮涌动到现在的三三两两，只余零星几人，显示出她确实等了有一段时间。可尽管如此，佟惜惜的脸上仍然一点烦躁焦虑的表情都没有，只有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什么的期待。
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人又长的可爱漂亮，老天显然也舍不得让她的期待落空。
闻乐文一出现在佟惜惜的视线里，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连蹦带跳的跑了过去。
“闻叔叔！”一张小脸上绽出明晃晃的笑容，期待明显升级。
闻乐文不会自作聪明到以为这期待是给他的，这大小姐能叫他一声叔叔已经很让他有面了。
“惜惜等久了吧？武先生今天刚回来就新戏试镜，来晚了些。”
佟惜惜步履加快，后头的马尾辫又扎的高，甩的也高，配合她不断摇着的头，显得整个人活力十足又青春可爱。
“没关系啦，淼淼工作更重要的呀。”
两人一路走到离桐华中学百米远的一个黑色商务车前，佟惜惜手脚利索的开了车门爬了进去。
没有意外的看到后座的人后，两眼笑的弯在了一起，伸出秀长的双臂搂上人家的脖颈，声音娇嗲，“淼淼。”
武淼淼忙把她刚才因为爬上车有些走光的校服裙子摆正理好，才轻轻揽了揽她的后背，语调温柔，饱含歉意，“对不起呀，惜惜，让你等了这么久。”
佟惜惜搂着他的脖子一劲儿晃，声音轻快，“没关系啦没关系……”
“嗯，等着急了吧？热不热？要不要喝点饮料？”
“要！”佟惜惜松开武淼淼，大大的点头。
武淼淼忙伸手在车载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凉丝丝的芒果汁，拧开盖子，递了过去。
佟惜惜喝了好大一口，看来是真的渴了。这么热的天，估计真是等久了吧。
武淼淼有些心疼，嘴上劝着，“慢点喝，慢点喝，别呛着了。”
伸手又把几缕贴在她脸颊的发丝拨至耳后，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佟惜惜自然而然的享受这贴心的关怀，再喝就开始秀气起来，一小口一小口地，有了大家闺范的淑女气质了。
“淼淼，你又要拍新的戏了吗？这次你要好好演噢！我相信你一定会变的很红很红的，到时就是大明星啦！”
芒果汁被喝下大半瓶，佟惜惜觉得解渴了，就开始又一次的鼓励起身边的人。
听闻她的话，武淼淼只淡淡笑着摸摸她的头，配合着嗯几声，一如以往每次。
武淼淼是个明星，刚才出来接佟惜惜，现在又坐在驾驶座的闻乐文是他的经纪人。
要说武淼淼进入娱乐圈也有八年的时间了，从他十八岁高中毕业被长风娱乐所谓的星探相中，他有加入过一个少年团体组合，唱过歌、跳过舞，出了两张专辑；后来组合解散，他单飞，有了独立的经纪人，也就是闻乐文，这又出过一张个人专辑；再然后，也许是经纪人太能干，操作的好，他开始作为一个演员拍戏，偶尔拍拍广告。
武淼淼的星途听起来几乎是顺风顺水：组合解散，他没像其他团圆那样时运不济，自此俨然消寂；反倒出了专辑，个人的，反响还不错；甚至之后自然而然的踏足了影视圈。他的演艺生涯在圈内认识他的人评价起来，尽管不是可圈可点，却也会让人由衷叹一句，武淼淼幸运的像是没有遭遇过任何挫折。
最起码，八年了，他还是活跃在荧幕上，工作在这个外人眼里五彩缤纷、光鲜亮丽的娱乐圈里。
但事实上，武淼淼像这个圈里的大多数人那样，红，却也没那么红。
媒体知道他，可不会特意把他登载报道在自家新闻版面上，没有新闻卖点的人占据版面那是很浪费资源的；观众知道他，可大多数人不会第一时间就能叫出他的名字，要经过好长一段反射弧，也许能想出他演过什么电视剧，幸运的，再给一点时间，人家也许能叫出他的名字。
这种情况，要是刚在娱乐圈混迹两三年的明星，那就算是好的了。
可武淼淼在这个圈子里，已经八年了。
时间上，这都是一个有些可怕的数字。
一个人，他能有几个八年？更遑论，又是这生命中最美好年华阶段的八年。
闻乐文开车把两人送到那栋独居的别墅庭院前，忍没忍住的还是把头探出车窗问了句，“明天的戏10点开拍，我9点来接你？”
不出意外地，他看到武淼淼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明天早上先送惜惜去学校，见下她的新老师，然后直接去片场跟你碰面。”
闻乐文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忍下了。一脸无奈的握着方向盘，眼睁睁看那两人手牵手的往庭院内部走去。
这部戏是他精心给武淼淼挑的，不违背某个人给他下达过的任何指令，也不会太耗费武淼淼的过多心神。一部大导演执导的大制作的电影中很讨好观众、很磨练演技的角色。
尽管，是配角。
可只要武淼淼演了这个角色，他的演艺前景定会有一番转变。
最大的可能、最好的状况，就是观众会牢牢记住他的名字。而不会再处于那种只被人记住演过的电视剧却记不住演的人名字的尴尬了。
做明星的，哪个不希望能得观众如此待遇？
“淼淼，既然你又要拍新戏了，明天其实可以不用送我去学校的哦。”佟惜惜晃着武淼淼的手，大夏天的也不嫌热，仰着小脸，话说的让人心里十分熨帖。
武淼淼一笑，“你刚跳级到高中部，身边都是比你大的同学，你小孩子家家的，我去跟你们老师打声招呼让他们平时多照顾照顾你，不好啊？”
“好是好的啦，”佟惜惜迟疑着，苦恼地说，“可你要拍新戏了耶，要是红成大明星了，那我不就是你的绯闻了吗？”
小姑娘的话说的不着四六，武淼淼哭笑不得。他决定明天跟闻乐文见面后，一定板着脸警告他，不许再给佟惜惜小姑娘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丫头聪明是聪明，智商也确实高，随他那个二十岁就在全球知名学府拿了一博一硕学位的爹，但情商却还没有跟着智商一起长呢。尽管比一般同龄人早熟些，那也是家庭原因造成。
真要成*人的世界向她打开大门，还是太早了。
不然，他不会那么尽心尽力的保护她。
“绯闻就绯闻好了，我都没有过绯闻呢，正好跟你传一传喽。”武淼淼逗她。
“哎，还是小心为上的好。”佟惜惜好像真挺苦恼，好一会儿，煞是认真地叮嘱，“那你记得明天把自己打扮的路人一些，再跟我去见老师吧。”
武淼淼觉得这话一时有些耳熟，怔了片刻，总算想起来这是闻乐文经常跟他念叨的话。有时，就在接完佟惜惜放学回家的车里跟他念叨嘱咐。看来这丫头不仅听了，还会用了啊。
用在他的身上，以老气横秋的口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保证不让你的老师认出我来！”
对着那双颇为他担忧的明眸视线，武淼淼只得乖乖允诺让其放心。心里却嘀咕，他给这丫头从小到大开了那么多次家长会，见了她那么些班主任，也没见着有谁认出他来啊。
十二岁毕竟不是两岁，更别说这是个有些早熟且智商颇高的孩子，佟惜惜一眼就看出武淼淼的虚应敷衍。
不过她也不想多说了，反正这人还没成为大明星呢。
之后，两人各回各的房间，洗澡，换家居服，出来之后，武淼淼陪着佟惜惜在客厅里做家庭作业。
管家过来让两人吃晚饭的时候，佟惜惜刚好奋战完毕，武淼淼顺势放下手中的剧本，两人一前一后往餐厅走去。
偌大的餐桌，两人坐了对面，每人面前都摆上了一套釉面透白细腻的骨瓷餐具，碗碟边勾描着金纹，看着就讲究的不行。
佟惜惜瞥了眼没有摆上餐具的正首位置，嘴里哼了哼。
武淼淼心里顿时明了，忙开口，“你爸爸今天想必工作忙，我们吃我们的，不饿着自己才最好。”
管家闻言，不动声色看了武淼淼一眼。
佟惜惜不置可否。
其实她也没对她那个爹抱有多大期望，虽说今天是她跳级到高中部，开学的第一天，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跳级了。一个从小到大连她家长会都没参加过的人，你哪能指望他还用心在其他细枝末节？
反正，她有淼淼就行，淼淼什么都能替她做。今天人还风尘仆仆从B市赶回来，就为她第一天上高中，接她放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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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惜惜已经吃完早餐了，此刻，坐在客厅的米色真皮沙发上，旁边放着她的拉杆书包。她看了眼沙发扶手旁边壁灯上自带的电子时钟一眼，七点一刻。她决定如果七点半武淼淼还没有起床，她就自己先去学校。
每次武淼淼如果离开S市几天，再回家来，第二天都会晚起。
这个规律佟惜惜八岁时就发现了。
通常，如果又碰到武淼淼第二天还要送她上学的情况，那么，即使武淼淼起来了，眼底也是一片虚青，走路缓慢，人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小时，以为是这人生病；现在，却已经知道那不是生病，只要多休息就能好。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发现这个规律后，进而就能捕捉到更多细节，佟惜惜早就清楚这跟佟远林跑不了关系。
数字从29跳到30的时候，佟惜惜拉起书包，跟管家说，走吧。
武淼淼从楼梯上匆忙下来的时候，佟惜惜刚走到门边，“惜惜，等我下！”
佟惜惜回头，就看见穿戴完好的武淼淼几步赶到她跟前来，身后跟着裹着浴袍的佟远林。
“你还没吃早餐。”佟惜惜直言。抬头看到那没有意外的眼底虚青，她想开口说，没关系，她可以自己去学校。
但武淼淼太了解她的心意，忙开口，“没事没事，我拿份早餐车上吃就好。”
佟远林给管家一使眼色，管家转身离开一会儿，不到片刻再出现，手上提着一个精致早餐带，内含一份三明治，一杯牛奶，两粒维生素。
临出门，佟惜惜不满地看了佟远林一眼，勉强说，“爸爸再见。”
“嗯，宝贝乖。”佟远林微笑，营造了一幅父慈女孝的画面。
武淼淼惊得看他一眼，管家嘴角抽搐，佟惜惜嫌恶的皱了皱鼻子。
看那一大一小手牵手走出庭院，坐进车里，夏末初晨的轻风都像吹进了宅内，让人耳目清新，心情气爽。
佟远林问，“管家，你说那丫头真像我吗？”
管家心里腓腹，除了脸和脑子跟您像，人家丫头哪儿跟您都不像，尤其是心眼。人没你坏。可这话不能藱n隼矗檔隼淳偷没桓龌ㄑ�
“父女俩哪有不像的，大小姐也聪明。”
管家的“也”字用的巧妙，连吹带捧，父女俩一个没落下。
佟远林笑出了声，摸着下巴，“那你说说，你这聪明的大小姐不会真把武淼那东西当成后妈了吧？或者，后爸？”
佟远林笑的越发开心了。
管家心里的真实声音充满鄙夷，老没正经！人家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是真为他的大小姐捏着一颗担忧的心啊。
开口却依旧认真严谨，“武先生是个男的，大小姐知道的。您也该知道。”
佟远林挑眉冷笑，不爱跟他这个滑的油头的管家说话。
管家叫佟谦，是以前佟家老太爷，也就是佟远林他爷爷，身边管家佟良的儿子，比佟远林还大上十来岁呢。
佟惜惜刚四岁那年，莫名奇妙冒出来的时候，佟家老太爷就把佟谦调给了佟远林使。理由大概就是为了照顾他们老佟家的重孙小姐吧。
说起这“重孙小姐”四个字还颇有典故，管家刚来的时候，就严谨规矩的称呼佟惜惜重孙小姐，每天四个字的喊，舌头都不带打结的。可听得佟远林脑袋却直抽着疼，终于有一天他不耐烦了，大声骂说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了重孙女呢，改口改口，都他妈改口，他的家，他的闺女，就叫大小姐！于是，管家二话没说改了口。
武淼淼让佟惜惜先进了教室上课，自己单独找她的新老师聊了会儿，把希望老师多担待下他们家孩子的意思大概说了下，留了几张某部最新电影的VIP券，就走了。
佟惜惜的新老师在聊天的过程中一直觉得这谦雅有礼的男人有些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但由于第一印象好，又确实喜欢人家跳级上来的聪明孩子，最后真是很不好意思的，收下了那几张VIP券。
就这几张券，日后，确实给佟惜惜同学带来很多方便。
这是从小到大武淼淼给她开家长会积累的经验之谈。
赶到片场跟闻乐文碰面的时候，还没到十点。
闻乐文一见他眼下虚青的那么厉害，就知道这人昨晚肯定没休息好。要是扒开那里面衣服看看，估计内容会更精彩。
“这才9点多，你回车上再睡会儿吧，到点儿我叫你。”
“不怕别人说我耍大牌啊？”武淼淼笑，身体却朝着车停的方向走。
他也真的撑不住了。
前两天一直在B市海滩给之前的某个防晒产品广告补拍镜头，一完事，就匆忙赶回S市试镜那部电影。后来，又一刻没停的接佟惜惜放学。晚上回家，又给那么一番折腾。今早更是连个懒觉都没睡，见了佟惜惜的老师还说了大半小时的话。
他的体力真到极限了。
再不逮空就休息，那今天的戏真就不用拍了。
听他说耍大牌，闻乐文只想苦笑，他倒真巴不得这人耍次大牌呢。
可人家比谁都懂分寸、知进退，头顶的光环就是个没红起来却娱乐圈混久的老人，其他什么没有。
有时，碰到刚出道的新人，又是当红炸子鸡的都不带有人买他帐。会买账的也就是那些更不如他的人。
片场拍戏，时间上是最做不得准的，说是十点，其实有可能提前，也有可能延后。武淼淼在车里补眠那会儿，闻乐文到片场先看了下，他估摸着照目前演员NG的次数，他十一点叫醒武淼都不带晚的。
知道武淼淼早餐只吃了个三明治，怕人睡醒会饿，他就先去给买吃的，闻乐文想的是，要一会儿武淼淼的戏正好卡中午那会儿拍，午饭肯定顾不上吃，他倒不如先让人拍之前即使不饿也赶紧垫吧两口。
毕竟，伺候好武淼淼才是他作为经纪人最大的职责。
可事情巧了，闻乐文刚离开片场，导演被NG的那俩演员气的扔了执本，说不拍不拍了，就刚那条凑合过了，拍下一场。
这下一场就是武淼淼的戏。
四处找没见着人，所有人都等武淼淼一个，有个有心的，跑武淼頇n道锟戳耍涂吹轿漤淀邓恼愕难印６偈焙谙摺�
导演那面脾气大的了不得的骂人，武淼淼匆忙赶过来的时候就面对的一张黑脸。
这是个偶像加言情的电视剧，武淼淼演男二，男一是长风娱乐旗下正捧的一位当红炸子鸡，年龄比武淼淼小不了三岁，可大明星架势已经摆的很足了。自然，脾气也不小。
这场戏该是他跟武淼淼的对手戏，电视剧的尾声，男一男二为争女主强强对抗。
“真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呢，这么会耍大牌，竟要所有人都等他一个！我可不像某人那样手里就这一部戏，我还得赶王导演那剧组呢……时间耽误不起的好不好……”
男一宇翔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令安静下来的片场一小撮人都听见了。
站在导演面前不停给导演道歉的武淼淼自然也听见了，视线不由转向几步远的宇翔，尴尬难堪的同时乌黑净透的眼睛里还有些困惑。
这部戏拍下来，他自认没有招惹过这人，虽不亲近，但应该也没惹出什么罅隙吧？
闻乐文赶回来的时候，武淼淼还在给导演不停道歉，一张脸涨的通红。
闻乐文忙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助理，把人往身后揽了揽，陪笑道，“张导张导，多大点事啊，怎么气成这样啊，不是我们家艺人气的吧？”
意有所指的瞟了两眼刚才NG不断的俩演员，又道，“我们武淼前两天在B市赶个广告，之后马不停蹄回来，连觉都没睡好，你看看这眼底的乌青，他真不是有意的，你还不了解嘛，武淼以前拍戏可从没迟到过啊。”
张导演被闻乐文一番连珠炮的话，说的脸色确实缓和不少，中途也狠瞪了那俩NG的演员几眼。再看，武淼淼眼睛底下的虚青，确实没休息好的样子。干这行这么多年，他也是知道艺人的辛苦的。
于是，不再计较的挥了挥手。
闻乐文笑笑，转眼看见场记那边一筐盒饭运了进来，又说，“张导，放大伙儿吃饭吧，吃了东西才好有力气干活呀。你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赶不出好东西来啊，吃饭吃饭。”
也许真是上午被演员耗损累了，张导也没反对，拿过喇叭就喊，收工吃饭！
闻乐文把武淼淼安排到一边，将买回来的吃的交给他，拉过刚才拿吃的助理就一顿狠削。走时，他明明特地嘱咐这助理看情况随时叫醒人的，最后，竟然还给他弄出这种事来。
要不是他回来的及时，怎么着，武淼淼今天真要被冠上耍大牌的名了吗？
“闻哥，不，不是，我就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哪哪知道……就……”
瞧助理这畏缩样，闻乐文也懒得跟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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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说，闻乐文带武淼淼这几年，还真没让武淼淼遇过这些事、碰过这些尴尬，说他是形影不离、贴身随侍都不为过。
一开始公司通知他带个小明星，他是不愿意的。那时他在早几年带出一影后后，又带了个影帝出来，大好前程等着他呢。
可公司下达的命令，他只能照做。
第一眼看到武淼淼，见他一副水嫩鲜灵的长相，凭借混迹娱乐圈多年的毒辣眼光，闻乐文就猜到了这是有猫腻在身的人。就是不知是公司哪位高层“一时间”的兴趣爱好了。
武淼淼当时团体解散大半年，公司安排让他单飞，处于筹划个人专辑阶段。闻乐文接手他后，每天就给他规划好行程，扔了个小助理给武淼淼就没再多上心。
高层某位不知名人士的、不确定的、一时的，兴趣爱好，还不值得他花大把时间全部精力投注于上。闻乐文自然押宝他的新出炉影帝。
因为这个不上心，在某次武淼淼发了专辑没多久，不知什么原因不幸被反锁在录音室一夜没有回家时，他付出了代价。
也没什么，就是被高层召见，长风娱乐现任总经理告诉他，长风集团董事长让他去趟总公司。
闻乐文当时就懵了，长风娱乐隶属长风集团，只能算是其旗下一个旁支产业，而他这个长风娱乐里名不经传的小人物有什么理由去见董事长？
总不会是因为他带出一个影后一个影帝吧？
这在人家眼里能算个事儿？
闻乐文可不是个傻子，娱乐圈混那么久，他精明的就差在脸上贴上精明二字了。
去的路上他开动所有脑细胞，一刻不停的运转那颗精明的头脑，捋来捋去，只想到，最近发生在他身上唯一不合理的事情就是公司让他接手武淼淼那个比他在长风娱乐不知道名不见经传多少倍的小明星。
这件事的不合理程度跟他要去长风集团面圣的不合理程度很有一拼。
不合理，就是两件事情的契合点。
到了长风集团，他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
那位据说刚以雷霆手段、果断狠绝解决掉自己三叔，仅以二十七岁年龄接管佟家所有企业的青年才俊——佟远林——正坐在巨大无比的办公桌后等着他。
说等他或许是抬举闻乐文了，因为佟远林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自顾低下头，处理手中的文件。一边在各文件上用俊逸潇洒的字体签下他的大名，一边开口。
“让你来没别的事，就是关心下你。做那些明星的经纪人是个累死人的活，你要是觉得手下人带多了，心不够用，就少带两个嘛，专心带一个不也挺好的。你说，是不是？”
佟远林话说的跟吃家常便饭似的那么自然，可闻乐文惶恐的腿都软了。
好在他的精明头脑又救了他一回，听话听音，话说到这份儿上，他要再不知道怎么做，这长风娱乐的饭他也该吃到头了。
“您放心，回去我把其他人的工作交接了，一定好好带武、武先生。”
这样的情景，闻乐文突然觉得只有叫武淼淼武先生才是最恰当的，既不小觑也无轻视。
佟远林这才抬起头来正视着他，笑了，“聪明人。”
闻乐文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笑的干巴。他这聪明已经用错地儿了，所以，付出了一个影帝的代价。
与此同时，心里起承转合，他已经想好今后怎么带武淼淼了。他会再有一个影帝的！
然而，信誓旦旦、各种美好许诺保证将要出口前，佟远林摆了手。
只听人不甚在意的说，“带着他别出事就行，每天让我看到全须全尾的人。其他的，你看着吧。”
佟远林最后这话，闻乐文一时没揣测透，愣怔了，这到底是要武淼淼红还是不红呢？
他一下子困惑起来，甚至，连刚才已经肯定武淼淼在佟远林心里的重要性都被动摇了。
当时，闻乐文没揣测透那话，时隔几年，他还是不太懂。只有在这事上，他的精明派不上用场。
为此，他是心力交瘁、熬白了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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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完助理，闻乐文坐到武淼淼身边，仔细观察一番他的脸色，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可，毕竟，没遇过这事儿不是。瞧那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米粒的劲儿。
“张导的话别放心上啊，没骂的狠吧？要不我再帮你出出气？”
武淼淼筷子一顿，笑笑，“没事，本来就是我不好，贪睡过头了。导演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来了。”
“导演没说什么可有人说什么呀……”刚被闻乐文削过的小助理蹲在两人手边嘀咕了一句。
闻乐文扬眉，小助理瞟了眼不远处的宇翔。
闻乐文心中了然，冷冷看过去一眼。他这一眼传过去，宇翔也看了过来。
接着，就听宇翔跟自己经纪人说道，“看看人家那样才是大明星呢，不用跟我们一样吃盒饭，人经纪人亲自买午餐，还细嚼慢咽的吃，丝毫不用考虑时间的。真不知道这戏还要不要拍，我还得赶王导那剧组呢……”
宇翔的经纪人在闻乐文刚才赶回来的时刻就让他闭了嘴，这家伙倒好，被人冷看一眼，又迎头而上。
眼看闻乐文往他们方向走过来了，宇翔经纪人恨不得掐死自己这丧门星。他愁死了，自己怎么带这么个惹事精呢。
“闻哥，嗯，那什么阿翔不懂事，他也是着急，上午等久了，不免心浮气躁，口无遮拦的，您别计较哈，别计较。”
闻乐文单手放口袋，接了宇翔经纪人探过来给他点上的烟，吸了口，淡淡道，“你我都不是第一天混这圈子，闻哥借着比你多混几年的经验，好心提醒你下，别公司给你安排什么人你都带，是凤凰是鸦的一天两天可看不出来，日子拖久了，谁知是福是祸呢。你自己长点心眼儿。”
宇翔经纪人死死掐住还要还嘴的人，嘴上尴尬应和，“知道知道，闻哥的经验，一般人听不到，我这算是赚了大便宜了呢。”
闻乐文点点头，走了。
一个来回，没看宇翔一眼。
闻乐文半路掐了烟，凯旋而归，小助理咋舌竖拇指，武淼淼苦笑又无奈，其实，也不是多么有所谓的事啊。
宇翔愤怒的挣开自己经纪人，瞪着闻乐文离开背影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经纪人使劲儿把他拽到避静地，苦口婆心，“拍这戏之前就跟你说了，他带的人我们不惹，都相安无事到最后了，你闹什么啊你……”
“许哥，都是经纪人，你关系也不差，凭什么就那么给他闻乐文脸啊？”
经纪人只会为自己艺人好这点宇翔还是知道的，使劲儿平复了几下呼吸，忍着不满的发问。
“这事儿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你听我的就没错。他带的那个武淼，你也看到了，这部戏你俩也不少对手戏，那也就是个脸还能看的人，刚才我是看他真耽误了拍摄，才没拦着你由你胡咧了几句，人家既然也没说什么，你就消停吧。别再找事儿了。”
宇翔不情不愿的嗯了几声。
经纪人到底不放心，临到拍戏前，又郑重嘱咐好好拍戏，不许再戏中.出幺蛾子。
宇翔见他神色的确郑重，不敢胡来，倒真听话的把跟武淼淼的两场对手戏演完了。
经纪人在一边看着也放了心。
却不免唏嘘，现在这些刚出道的新人，红没两天，脾气是一个比一个大，正经儿演技不好好琢磨，整天瞎想出风头站高枝。真以为天下就自己一个大明星了呢。
他有幸得公司给个当红炸子鸡带带，本是高兴事，可这家伙脾气有够差，眼睛还长头顶上。带了一年，劳心劳力的要死。
一对比闻乐文带的武淼淼，就更加叹气。
那可真是一个有着良好职业道德的艺人啊，不早退、不迟到、不爽约、不泡夜店不泡吧，分内工作绝对尽职完成，甚至从没惹出过一宗绯闻。
哪个经纪人不愿意带这样省心省力的艺人呢？
可，话又说回来，当明星的，没点儿绯闻连炒作都没话题，上镜率太低，也不利于发展。
还是带这当红炸子鸡好，管他能红几天，有抽成拿才是正事。
其实，刚才炸子鸡问的问题他经纪人真也说不清。
圈里人都知道，当年闻乐文带了影后影帝出来，大家都以为他前途似锦了，可人家却自己主动请辞，以后只打算带个早期靠少年团体红火一阵的小明星——武淼（艺名）。
这事令圈内大多数人都瞠目结舌。
好多人原本以为武淼是个潜力股，会是下一个影帝或者金曲歌王什么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也就半红不红的混在娱乐圈，什么大的作为都没有。
就这，闻乐文也没扔了他。
打过交道的都知道，闻乐文对这武淼上心的很。
正是他的上心，武淼一直以个二线小明星的身份活在娱乐圈。
每年接个一两部戏，三两个广告，工作不重，但有工作。
而且，圈内还有个特邪门的事儿，武淼这人不红，但只要闻乐文想给他接的戏，最终总能接到。
这份邪门儿，多少有些让人拎不清闻乐文在这圈内关系的深浅。不敢往深地讲，但面上能看见的就是闻乐文跟已经分道扬镳的那俩影帝影后关系还不错。
如今两人早已稳坐娱乐圈常青树之位，鉴于此，大多数圈里人还是要给闻乐文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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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戏赶在下午四点多拍完了，武淼淼一上车，闻乐文就让他闭目休息会儿。
虽然身体很累，两腿站的都没了知觉，但武淼淼也实在睡不着。
闻乐文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拍戏累是一部分，但最主要的却是因为昨晚被折腾狠了。
这么多年佟远林一直没对武淼淼失去兴趣确实令他有些意外，但还有些不意外的是，佟远林也没放弃养其他情人，男男女女都有。
那样的身份，人又长得很不赖，真放着旗下长风娱乐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也确实糟蹋浪费。
可就算如此，武淼淼也依旧三不五时的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闻乐文拿这时不时的“死去活来”当做武淼淼还被重视的直接体现，安慰了自己不下上千次。目前的状况就是：有武淼淼就有他，没有武淼淼他就安排不了自己的前程，他得抱死了武淼淼这颗依附于别的大树上的飘摇不定的小幼苗。
闻乐文始终不敢说武淼淼在佟远林那究竟是什么分量，当然不会是唯一，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武淼淼最起码是佟远林养的人中最特殊的一个。
不讲别的，单论佟惜惜跟武淼淼的亲近，佟远林的其他情人就比不了。更别提堂而皇之出入那栋独居的庭院别墅，还一起生活。
闻乐文觉得，这点不变，他跟着武淼淼就不会出错。
车子开到桐华高中，闻乐文下车接了佟惜惜，看着这位大小姐钻进车里，一如平常的跟武淼淼亲昵撒娇，闻乐文就更加笃定自己的赌注没下错。
“淼淼，今天拍戏很累吗？”佟惜惜觉得武淼淼脸色比早上还差。
“嗯，很累很累，哪哪都疼了。”
佟惜惜一听刚要动作，看那架势就跟要给武淼淼一个安慰的拥抱似的，可随即又安分的坐好，正色道，“你可不能这么娇气，做大明星都很累的，拍戏不断。你这样子，怎么做得了大明星。”
武淼淼看着佟惜惜一本正经的表情，忍着笑，继续说，“所以，我一直就是个小明星啊。”
“既然知道，那还不好好努力，说什么累。”
“呃，但，就真的累嘛。”
佟惜惜侧过身，一双小手按上武淼淼的肩膀揉捏着，“那我以后经常给你捏捏肩膀。我跟你说，淼淼，你可不能这么娇气。”
武淼淼顿时笑的双眸温润灼灼，“嗯，我都听惜惜的。”
闻乐文透过后视镜看后座两人的互动，听着刚才那番对话，不由摇头笑的愉悦。
这一大一小，说不准谁比谁更会撒娇，小的撒娇、大的宠着，大的撒娇、小的纵着，进入角色都不需要预演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武先生这部戏还有个三四场就拍完了，最多三天的事，到时能休息上大半个月。”闻乐文笑着跟佟惜惜言明，好让小丫头放心，别再装小大人了。
“真的吗？”佟惜惜瞬间惊喜，“太好了！那淼淼又能天天接送我了！”
武淼淼点着她的鼻子，气笑了，“这是让我休息的假期，你以为是为了伺候你这大小姐吗？刚刚心疼我还像回事儿的，现在又原形毕露了。”
佟惜惜忙又讨好的给他揉捏肩膀，“我的意思是说这样我们就不用麻烦闻叔叔接送我啦，你放假，闻叔叔也要放假的嘛。淼淼，你都不心疼你经纪人的。”
武淼淼给气的啊，小丫头反应是越来越快，聪明劲儿遮都遮不住，话都说的让人接不了。
“能为惜惜小姐服务，闻叔叔深感荣幸。”
闻乐文哈哈笑，心想，再过两年，等这丫头什么都知晓的时候，武淼淼肯定是哄不了她了。
“闻叔叔把淼淼照顾好就行，我是次要的啦。”佟惜惜嘻嘻笑。
转而想到什么，突然问，“闻叔叔，之前不是说淼淼新戏试镜的吗？那新戏是什么？什么时候拍啊？”
“是部电影，你的淼淼要演个足智多谋、俊逸潇洒的谋士。等这次休息完，就进剧组了。”
“哇喔，谋士啊，是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特别厉害，给人出谋划策的啊？。”
武淼淼笑出了声，“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不过，就是个小配角，你可别对我抱太大希望哪。”
佟惜惜立刻怒其不争，“你这人吧，还没开拍就先泄气。难道你不知道好多大明星都是演配角才红的吗？人家施琅，以前就是跑龙套的，也就比你大个三四岁，现在都拿三个影帝了耶。”语气颇为施琅骄傲。
武淼淼把伸到自己眼前的三根细长小手指拿开，抬头看前面的闻乐文，两人视线在后视镜中相碰，武淼淼抱以无奈的笑，隐隐还有些歉意。
施琅就是闻乐文当年带出的那个影帝，当时仅以二十四岁的年龄，首次触电荧屏，便在国内举足轻重的电影节上斩获影帝头衔。
娱乐圈也不是混了一天两天了，事到如今，武淼淼早已清楚当年闻乐文放弃如日中天的施琅，突然转向只带自己，是多么贻误人家前程的事。
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有提过让闻乐文另择他木而栖，带他是大材小用，但都被拒绝了。闻乐文只说，带谁都是混口饭吃，带他还能吃得更好，没必要给自己找其他罪受。
闻乐文话说的既直白又隐晦，武淼淼却明白了，佟远林从来不亏待人。最后，他便只好安慰自己，都是工作，一样一样。
“惜惜喜欢施琅吗？闻叔叔给你要张他的签名照？”
给了武淼淼一个往事不要再提的眼神，闻乐文转而讨好小丫头。
“可以吗？可以吗？”佟惜惜激动的声音都变调了。
这个年纪她刚对好多事情开窍，现在的高中班级同学又都比她大上几岁，正是追星的年龄，一群女生在一起每天聊最多的话题，就是娱乐圈的一众俊男靓女明星。
以前因为武淼淼的关系，佟惜惜本就对娱乐圈的好多明星如数家珍，加入这些话题，轻松而容易。
聊得多了，她也开始有自己的审美观和喜恶。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关注娱乐圈，只是为了看她的淼淼新闻多不多，变成大明星没有。
哦，人佟惜惜同学是以新闻量的多杀、占据版面篇幅的大小来判断武淼淼的走红程度的。她一直很遗憾，只有少数新剧宣传时，她的淼淼才能占据报纸一角的位置。
“当然可以了，惜惜还有什么喜欢的明星没？闻叔叔把他们的签名照都给你要来。”
佟惜惜眼睛都放光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武淼淼这个明星当的物超所值。不，人超所值了。
一口气报了好几个当红明星，有阳光帅哥、有清纯美女、有幽默感十足的综艺节目主持人，还有两三个老戏骨影帝。
武淼淼听佟惜惜提那些较为年轻的几个明星还能理解，可怎么还有年龄跨度那么大的男明星呢？
他重复了一遍“年龄跨度大”的那几个男明星名字，迟疑的问，“惜惜，你也喜欢他们这样的？”
佟惜惜笑的狡黠，眨眨眼，“同学喜欢的啦，我给她们每人要一张，当做礼物送出去。”
不知怎地，武淼淼突然觉得松了口气。
以前佟惜惜从没这样激动表达过对圈内明星的喜欢，刚突然听到小丫头开始追星，他心里还莫名一慌，觉得在他不知道的某个角落，小女孩的青春期如约到了。
因为这几年关于孩子教育的书看过不少，武淼淼转瞬也想得通，又听佟惜惜说的几个年轻明星名字，也只认为是正常粉丝对待偶像的心理。可当听到，呃，老男人的名字时，他是真心惊了。
但，好吧，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之后，武淼淼结束手上那部偶像剧的工作，在家休息的时间，跟佟惜惜小朋友又多了个共同话题：八卦娱乐圈各种八卦。
这天下午，偷得浮生半日闲，两人在家里客厅，一人手边放一杯鲜榨橙汁，头顶着头，撅着屁股趴在地毯上共分享一份娱乐报纸。
管家视若无睹很久了，却管不住好奇的耳朵。
“淼淼，这个宇翔是不是就你刚拍完那部电视剧的男主角啊？”
“是啊，帅不帅？”
“不觉得，没你帅。”
“真的？”
“当然啦，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
“哈，你可真不害臊呀。不过，我同学说他演戏确实太浮夸，像只花孔雀。正好你跟他拍了戏，回头我要找来看看。”
“……你同学太有眼光了。”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同学。”
“……”
“哎哎，淼淼，你快看看这张照片，是不是我老爸呀？背影好像哦。”
报纸一下子完全推到了武淼淼的眼前，管家立时屏息以待。
好一会儿，武淼淼都安静的没说一句话。
佟惜惜有些奇怪，“淼淼？”
“啊，哦，不，不是你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不上这些新闻的。”
“是没错啦，不过真挺像的耶。这个楚音最近很红嘛，拿了电影最佳新人奖，又跟陌生男人传绯闻呢……可是，淼淼，你们娱乐圈两个男的之间有什么绯闻好传的啊，又不是男女朋友……”
武淼淼觉得浑身毛孔都有些直立起来，慌张把报纸折了，“不看了不看了，惜惜，你不是还有功课要温习吗？走吧走吧，我陪你温习功课去。”
“哎哎，不急的呀，你别折别折，我还没看好呢。”
“谦叔，你把报纸收了吧，我带惜惜做作业去。”
管家迅速动作起来，像是为了这个动作已经准备很久了。
佟惜惜瘪着嘴，不情不愿跟着挪到不远处地台上的书桌前。
直到晚饭前，两人都像以往无数个日子里的那样，一个温习功课，一个看剧本。间或地，时不时搭话两句。
只是不知为什么，今天许是武淼淼看剧本太投入了，佟惜惜每次跟他讲话，都要叫好几声才能得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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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次一起看娱乐报纸，武淼淼听了佟惜惜的一番话，心里就一直有种感觉，他一直害怕担心的问题要来了。
小女孩总要长大，一天天长大，一天天知道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懂得越来越多。
总有一天，他要直面小女孩对他跟她亲爹是何种关系的质疑。
这样的困扰让武淼淼最后的几天假期，过的不是那么悠哉顺心。而且也开始有意无意避免跟佟惜惜在一起八卦，搞的小丫头对他都有抱怨，他却只能陪笑转移人家注意力。
要进新剧组前，闻乐文突然来电话，说剧组那面有点儿变动，个别演员中途被换，导演重新试镜，延迟开机。
于是，武淼淼平白又多了几天假期出来，没多久，正好赶上佟惜惜国庆放假。
没了平日接送的活，两人算是彻底放了松、得了清闲。一起宅在家，打打游戏、看看电影，听听歌、翻翻漫画书什么的，日子过得飞快。就连佟远林已经三天没回家了，也只觉得才一天没见一样。
舒心的日子总是眨眼即逝，快要开学的前一天晚上，佟惜惜总算有了流连不舍的感觉。缠着武淼淼一阵儿撒娇，说不想上学、不想上学……
武淼淼给闹的没法，直接问她想怎么着，佟惜惜眨眨眼，毫不犹豫地说她想两人出门吃顿大餐，就当为她的假期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两人倒也不是没有外出吃过饭，只不过武淼淼再不红也是明星，一般还是避免的。
可既然佟惜惜此时说了，他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于是，征求大小姐意见去哪儿吃，人家又丝毫没犹豫地说景苑阁。
这下武淼淼心中明镜儿似的，合着小丫头是早盘算好了，就他傻的还往圈里跳。
别看景苑阁假模假样起了个古韵的中国名字，可却是家日本料理店，佟惜惜酷爱他们家的三文鱼、刺身、鹅肝和烤虾，还有一道饭后甜点蜜奶卷。
风残云卷的饱餐一顿后，两人尽兴出来。
武淼淼看着一直拍着小肚子的佟惜惜，忍不住担心，“惜惜，下次吃东西，不能这么贪多了，都生冷东西，要闹肚子的。”
“忍不住嘛，你很久没带我出来吃东西了啊。”
“那我经常打包回去的都给谁吃了？”
“……”佟惜惜环顾左右，不言其他。突然“啊”了声，武淼淼忙问她怎么了，生怕她现场就闹肚子。
“淼淼，我把外套忘包间了……”
武淼淼呼了口气，还当什么大事呢，只要别是这祖宗闹肚子就一切好说。让人在店里的大厅竹椅上先坐着，他回去拿外套。
两人之前订的包间在这家店里走廊的最尽头，偏僻雅静，难被打扰，遇到熟人的可能性也极低。
极低，不代表没有。
武淼淼怕佟惜惜一个人等着急，拿了外套，就匆匆往回走，头也没完全抬起，这似乎已经是明星的通病了。不戴墨镜，头都偏低。
肩膀撞上人时，脚步急停，抬头，入眼便是佟远林堪堪扶着楚音的亲密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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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一滞，看来，他刚撞上佟远林的新欢了。
怎就那么好死不巧的，几天没出现没回家的人，这时候就碰到了呢。
不愧于演员做了这么久，武淼淼立马调整表情，诚恳的道歉，但仅是以一个陌生人的不卑不亢姿态。
楚音觉得眼前人有些面熟，但却想不太起来，他最近太红，各种新闻缠身，风头正盛，也不想在这种场合引起过多关注，更何况身边还跟着尊喜怒无常的大佛呢。
于是，偏过头，一句不多说的往前走。
走了半天，才发现佟远林没跟上，还原地站着，视线跟着刚才的人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看上啦？”楚音退了几步，揽上佟远林的胳膊，巧笑戏谑。
刚才的人长的是不错，可气场太弱了，也没什么其他让人瞬间惊艳的地方，不该是中了佟远林的喜好呀。
佟远林阴着脸，突然不说话，这让楚音一下探不出深浅。
跟了佟远林大半年，他稍稍揣摩透了一点佟远林的脾气。这人高居上位，脾气自然是有的，只是平时大小事情上也好说话，轻易不发什么脾气，就是床上有时把人折腾狠点儿，事后补偿也不差。
只要他不是太不懂事，佟远林还是蛮宠他的。仗着这点，楚音要比佟远林其他情人胆子稍微大点儿，有时是敢跟佟远林开个玩笑什么的。正如上面那句戏笑。
可难道今天踩着大佛的地雷了吗？
明明进店之前两人还有说有笑的，由他提议吃日本料理佟远林也高兴地答应，怎么眨眼功夫，情绪就不对了呢。
佟远林想到刚刚武淼淼对他熟视无睹的样子，火就在肚子里翻着花样的烧他五脏六腑，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把人干趴在床上，厉声喝问，是眼瞎了还是他瞬间消失了，出门见着连个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
当下就打算不跟楚音吃这顿饭，踩着油门冲回家，非把那浪货治服帖了不可。
可佟远林对自己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盛怒之下，个人情绪管理极有可能大失偏颇，陷自己于颓败两难境地。
所以，他耐着性子，陪着楚音，将那清凉爽口的一干海鲜喂进了肚里。
好像，肚中那团火有稍稍熄灭一点了。
佟惜惜开学第二天，武淼淼也开了工，佟远林仍然没有回家来。
闻乐文过来接他去片场，在车上的时候，觉得武淼淼有点儿心不在焉，也不知是不是假休多了，把人放懒散了。
“休息久了是不是也不好啊，都让人不在状态了。”闻乐文说。
武淼淼愣了下，笑笑，“……有一点吧。放心，进了剧组，我好好表现，不给你丢脸。”
听他说起马上要进剧组，闻乐文神色微变，心里天人交战一番，决定还是给这人打下预防针。
“最近几天看娱乐新闻了吗？”
“呃，没有，你也知道我一向不看这些的。前段时间也都是为了陪惜惜，八卦玩的。”
“那，上次说剧组延迟开机，中途换人了，知道换的是谁吗？”
武淼淼想到之前闻乐文打电话跟他说剧组换人的事，当时电话里闻乐文语气就迟疑犹豫，他还以为自己被换掉了，后来知道不是，就没再多问。
这个圈里，这种事情太多了，别说还没开机，就是戏演一半了，中途换人都常有的事。他见怪不怪，哪里有那么大好奇心刨根究底啊。
他不感兴趣谁被换出去、谁又被换进来，做好自己就好。
“换谁了？谁被换掉了？”
闻乐文开了话茬，武淼淼就算不感兴趣，也不会没礼貌的一言不发，顺势随口一问。
“黄导最后一刻还是把施琅的档期求来了，施琅顶了原来那主角。”
武淼淼点头，看到剧本时，他也觉得施琅比先定下的那个演员更适合演这部戏的主角——一个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将军。只是，之前施琅档期真的太满，腾不出来，才选了他人，如今这样，虽对不住之前选定的人，但娱乐圈有时也要靠实力说话的。
“那很好啊，这次能现场观摩影帝的精湛演技。可我好像跟施琅对手戏不多的，跟那少年天子的戏份倒更多些……”
闻乐文憋了口气在胸口，拜托，观摩影帝演技不是重点不是重点！好不好！？
一咬牙，直接说了，“那少年天子也换人了。”在武淼淼惊地一声啊中，继续道，“换楚音了。”
武淼淼瞬间消了音。
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突然笑出了声。
闻乐文死都没摸着头脑，仔细观察，武淼淼神色好像也没有不太正常。于是，他尝试着开口。
“笑，笑，你还笑！这时候难道不该是酸味满天飞吗？”
武淼淼笑的更开心了，有点儿平时跟佟惜惜待一起的天真劲儿、孩子气。
“你就是怕我吃醋，从那么多天之前，电话里犹豫、到现在还在犹豫，一直憋到现在才告诉我的？”
闻乐文单手握着方向盘，干干地摸摸鼻子。
“你带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个圈子你又比我熟，爬上他床的人多的去了，我吃醋吃的过来吗？再说了，就算我吃醋，他能为我以后不在外面养人了？”
闻乐文瞬间尴尬。
武淼淼的身份到底是怎样的，彼此都心知肚明。就算他于佟远林有些特别，那也只是他们这些外人猜测揣度出来的，谁也没听佟远林亲口承认宣布过。
真认真计较起来，武淼淼确实没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他别有用意的藱n稣饧拢抟删透艨沾蛄宋漤淀狄话驼啤�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两人相处，你过分高看了对方一等，有时不是尊重，反像笑话。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毕竟这部戏要拍的时间长着呢。”
“没事，他都把人安排进来了，就当工作呗。看来，楚音小朋友圣眷正浓呢。”
当然“浓”，不“浓”佟远林能接连几天不回家？
媒体能捕风捉影的到？还会带人外出吃饭？
现在都给半路插进这剧组了，鬼都不信不浓。
听他还有开玩笑的心情，闻乐文确认，“真的没事？”
武淼淼笑笑，“别吵我，我要养精蓄锐，到了片场，还要大战情敌，捍卫正宫地位呢。”
这部戏名叫《杀战》，讲的是五代十国那会儿的故事，一个小国风雨飘摇，老皇帝死后，将小皇帝托孤重臣，一代将军誓死保卫家国，可随着少年天子逐渐长大，位高拳重的将军备受怀疑，最后以死正名。中间，穿插一帮辅佐小皇帝的能臣谋士，武淼淼演的那个角色就是所有谋士中最英俊潇洒，一心相信将军忠心，屡次苦劝皇帝也相信将军却未果，最终将军死后，他也飘然远去的角色。
光看简介，就知道角色确实讨喜，闻乐文是费了番心思弄到手的。
由于这部戏开拍之前，就经历两番换角风波，新闻炒的很热，宣传效果早有了，导演又偏是个惜名、专心拍戏不爱炒作的人，不想投资商的钱纯浪费，所有剧组人员一到齐，让各家媒体拍照完，就当开机了，紧接就拍戏。
楚音看到武淼淼，稍微愣了下，经自家经纪人一提醒，才算想起来，是自己这部戏中对手戏比较多的人。
进组前，他大概了解过主创的一些人员，但确实没太注意到武淼淼。
不过，总算知道同是混娱乐圈的了，难怪长的也不差。
这么一来，对那晚日本料理店的事，他好像抓到什么苗头了。
本来他就承认武淼頇nさ牟淮恚淙槐人罅肆咚辏荒敲聪誓鬯椋甙说氖焙蛴Ω檬强藕妹缱印２慌懦灿信拦≡读执驳目赡堋�
导演正在导几个老戏骨和一干配角演老皇帝濒死那场戏，其他人在旁观摩，当然，这是针对新人。不爱观摩的也大有人在。
楚音朝一边坐着的武淼淼走来，脸上扬起漂亮逼人的笑容。
“武先生，我看过剧本了，我们两人戏里对手戏挺多的，我又是新人，以后要多向您学习呢，麻烦您多多指教哦。”
瞧这话说的，不久前拿了电影节最佳新人奖，可不是新人嘛。武淼淼一个头回从电视那小荧屏转向电影大荧幕的人，倒被恭维成前辈了。真不知道该谁向谁学习呢。
对于不请自来的人，武淼淼一时傻眼，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总归要一起拍戏好几个月。
“互相学习，谈不上指教的。”
“呵。对了，那晚吃饭，一下没认出来武先生，都没顾得上打招呼，您不怪我吧？”
“我撞到你在先，估计当时你也‘不方便’，打招呼了倒显得不好。”
楚音一下哑口，他听得出来武淼淼口中的不方便是指什么，被佟远林包养、所有人对此心照不宣是一回事儿，但当面被人这样点明又是另一回事了。
后来，楚音不尴不尬地再闲话几句，武淼淼也妥妥相应。
待人一离开，闻乐文立马开口，“我有没有感觉出错，那小子刚是来……示威的？”
武淼淼苦笑，刚才自己的话里果真带出火药味了，瞧这人鼻子尖的。
“前几天晚上，我带惜惜吃日本料理，正巧碰见楚音和他一起……”
“不是吧？小姑娘也看到了？楚音知道你跟佟……”
武淼淼摇头，“惜惜没看见。”
那晚他一出来，佟惜惜就没老实坐在竹椅上等他，早跑一边研究人家店里摆放的那些海船海舰了。小丫头也没提看见亲爹，估计两人是错过了。
至于楚音是不是知道他跟佟远林的关系，他也搞不清。再说，管他呢，事无不可对人言，这也由不得他决定。不过，端看这示威的那么谨慎，估计楚音自己都糊涂着。
武淼淼不由笑叹，“我才知道，这捍卫正宫地位是多么的不容易。”
“……”闻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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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拍戏，没武淼淼戏份，又是在本地影视城取景，天刚黑，闻乐文就开车送他回别墅了。
回来前，佟惜惜打过电话给他，知道会正常回来，就说等他一起吃晚餐。
进门、换鞋，管家接过他手里东西时，告知佟远林也回来了。
武淼淼动作一顿，随即坦然，点点头，说知道了。
一大一小已在餐厅等候，武淼淼哪敢让人父女多等呀，匆忙洗了手，连澡都不冲了，就坐下吃饭。
“淼淼，今天拍戏怎么样？见到施琅了吗？是不是本人真的很帅，演技很好？还有瞿玟，你们女主角，本人真的很年轻吧？”
武淼淼笑，真是吃饭都堵不住这丫头的嘴。看来平时没少关注八卦新闻，他今天才知道主角换人，人家却早通过娱乐新闻知道了。新戏的宣传很到位呀。
“施琅真的很帅，瞿玟也真的年轻漂亮，报纸没夸张，先吃饭吧，惜惜。”
“又敷衍我……”佟惜惜瘪嘴。
两人还在笑着说话，佟远林突然出声，“吃饭不说话！没规矩！”
听着是说佟惜惜的，可不知怎的，那视线倒看了武淼淼好几眼。
佟惜惜撇撇嘴，嘀咕，“一回家就端家长派头，还不如不回来……”
武淼淼心想，祖宗，你闭嘴吧，我已经够肝颤儿的了。
吃饭中途，管家给每人盛烫的空隙，佟远林漫不经心的发问。
“这部新戏是什么啊？哪个导演导的？主角都请动施琅、瞿玟了，怎么还要你演？”
武淼淼只来得及在心里腓腹一句，装的真像，还没顾得上答话，佟惜惜倒先开口了。
“不是藱n苑共凰祷奥穑俊�
“施琅、瞿玟主演，淼淼就不能演了？淼淼哪里差了？”
那样子，真是太气不过，双眼大瞪。
佟远林嘭的一声，把盛汤的盅盖盖上，厉声斥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佟惜惜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武淼淼一看形势不对，忙打圆场，“惜惜也就是好奇心重，多问了句，你那么大火气干嘛呀。”再瞄了眼佟惜惜，那张小脸已经满是倔强不服。
赶紧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迅速开口，“大小姐，这汤还太烫了，要不您去客厅看会儿电视，一会儿汤正好喝了，我再端给您？”
佟惜惜一把推了椅子，站了起来，“不喝了！撑都要撑死了！”
说着，蹬瞪瞪，跑上楼回房。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要气死。
这别墅隔音效果那么好，留在餐厅的人还依稀听见门咣当紧闭的声响，可想而知，关门的人是用了多大力气。
“反了她了！”佟远林拍着桌子，站起来，看那架势不知是要冲上楼跟佟惜惜来番较量还是怎的。
武淼淼忙拉住人，一个头两个大，这是要做什么哟，不回来也就罢了，回来连顿安生饭都吃不上，一大一小就没让他省心的。
“你好多天没回来了，她前几天就跟我闹说想你想的不行，你还跟她发脾气，她难过难过都不行吗？”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看她那脾气大的，她还把谁放眼里了！？”
管家眼神情不自禁飘向武淼淼，这可不就是大小姐眼里的人嘛，比亲爹亲。
“当然是你啦，你是家里顶天大的，她肯定把你放眼里啊！你怎么真跟孩子计较上了呢……”
“少来！”
武淼淼陪笑，“喝汤、喝汤吧，凉了口感就不好了。吃饭时最忌生气了，要消化不良的。”
佟远林鼻子哼了哼，拿起那盅汤。
武淼淼心底不由吐口气，又吩咐管家，把佟惜惜之前那碗汤送进房间去。
佟远林闻言，冷哼，“都你惯的！”
武淼淼咧嘴笑笑，他也就能惯这点事情了，小孩子惯来惯去也跟他惯不出血缘关系的。
佟惜惜还生着气，汤到底没喝，连门都没给管家开，后来还是武淼淼敲了门才有幸准进。
趴到佟惜惜床边，武淼淼抚着那一头拱的乱七八糟的头发，一下下梳理着，“今天帮淼頇n鐾罚孟埽ㄎ┣恕！�
“我讨厌死他了，讨厌死他了……”小姑娘闷在枕头里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委）屈极了，“他要么不回来，要么回来就拉着脸，还管这管那，又凶我，还小瞧你，讨厌死了，讨厌死了……”
武淼淼听得一阵心疼又好笑，说了这么多，看，重点还是亲爹老不回家的事吧。
他一手带大的小孩儿，他是清楚的，别看平时跟佟远林唱反调、不亲近、各种别扭，看不上眼，可心里是很在乎的。
小的时候，佟惜惜还愿意把这种在乎的心情表达出来，但可能佟远林老达不到她对他的高标准期许，这慢慢长大了，丫头就矜持起来，情绪不再外露，面对佟远林永远一脸嫌恶，冷热不定的样子。
“淼淼知道，惜惜是为我抱不平的，可他毕竟是你爸爸，做人家闺女的哪能这么大不敬的顶撞啊？……惜惜在淼淼心中可一直都是孝顺有礼貌的，下次不能这样跟爸爸说话了，知道吗？”
佟惜惜把脸捂在枕头里一声不吭，但武淼淼知道应该是听进他的话了。
佟惜惜聪明，又因为母亲不在身边，长期跟两个男人一起生活，心智上是比同龄女孩早熟许多的。
像今天这种闹脾气的事情都是少有，怪只怪佟远林好多天不回来，一回来还不控制脾气成心找事。
让佟惜惜喝了杯牛奶，把人哄睡了，武淼頇n隽嗣爬矗挥上胩酒�
一口长气哽在嗓子眼没吐出来，管家就突然出现在身旁，把他手中空着的杯子接了过去。
武淼淼没被吓着，反倒有了聊天的心情。
“谦叔，你说我今晚躲得过吗？”
“武少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什么需要您躲的。”管家依旧谨言慎行、恪守本分。
想起之前餐厅里，某两人针对他的大小姐问题，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如同平常小夫妻般的对白，还真就觉得确实没什么要躲。
“城门失火，殃及惜惜这条小池鱼了……”
“火没着的起来，不是？再说，大小姐可心疼着您呢。”
想到佟惜惜，武淼淼笑了，心里不由得柔软。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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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淼淼回到房间没看见佟远林，浴室里倒传出点动静。他走了过去，打开门，温暖透亮的光线下，佟远林正在浴缸里泡澡。
这浴缸还是佟远林专门找人从意大利定制的，说什么他平时拍戏累，定个功能全点的浴缸洗澡时还能好好松弛下筋骨。筋骨有没有得到松弛武淼淼不敢说，但在这浴缸里他被做的腰酸腿软的次数却绝不少。
抿了抿唇，坐到浴缸边，“我帮你擦澡。”
从门开到现在佟远林都没睁过眼，不知道的人真以为他睡着了，可武淼淼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佟远林不出声就是默许。于是，他拿过旁边的搓背巾揉擦着手下那一身精干光滑的劲肉。
三十好几的佟远林身材保持不错，尽管长期坐办公室，但却不像时下年轻人那样身上堆满了赘肉，许是他也经常进出健身房锻炼的效果，一双腿覆着疏密均匀的体毛，充满力量和男人味，连背部肌肉都锻炼的匀称精干，不跟那些专业健美人士相比，那也算得上漂亮。
“以后你别那么凶惜惜，她真挺伤心的……”
佟远林好半天，懒洋洋的“唔”了声。
武淼淼深呼吸，尽量让语气自然，“前几天，惜惜要我带她吃日本料理，出门前，她还掰着指头算有多少天没见着你了，小丫头嘴上没说，心里却是想你想的不行……”
佟远林突然睁了眼，仰躺着斜睨头顶的人，又闭上了。
武淼淼面不改色，手下动作越发体贴，力道舒适，“你记得吧，就是我遇到你和楚音那回，惜惜外套忘拿了，我回包间给她取，就碰巧遇到你们了……你说你，带人吃饭也不选避静点地儿，幸好惜惜没看见，要是看见多不好……”
佟远林还是之前那老僧入定的状态，武淼淼心里虚的厉害，不知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可一想，又横了心，说就说，躲得过就躲，躲不过大不了就被/操/一顿，伸头也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早死早超生好了！
“哎，我当时怕惜惜等的着急，又怕你们俩碰上，都没顾得上跟你说句话呢……”
佟远林突然笑了，大笑不止。
他等了半天，这最后一句才是今晚的重点呢。
行啊，够可以的，这鬼话编的，合情合理。先堵了他一半要算账的借口，他要是再不开腔，下面就会有倒打一耙的奇观出现了吧？
“我跟个朋友吃顿便饭，干什么要怕自己闺女撞见？看见就看见了，过来一起吃好了，惜惜还有什么身份尴尬的吗？”佟远林顿了顿，“哦，不对，该不是你个东西怕尴尬吧？”
武淼淼心里大骂，我尴尬你妹！
脸上却依旧笑得温顺，“惜惜一天天大了，我知道你逢场作戏，可她又不知道，要是看出点儿什么，怎么受得了。”
“我跟你都同床共枕睡那么多年了，怎就没见她看出点什么，这随便跟个人吃顿饭，她就能看出点儿什么来了？”
武淼淼心里一滞，这是他最害怕面对却又不能不面对的问题，只要佟惜惜一天天长大。
最近，他不知做了多少次噩梦，梦见佟惜惜一夜之间长大，对于他和佟远林的关系瞬间洞若观火，看他的眼神既鄙夷又嫌恶。那一声声娇嗲的淼淼彷如前世那么久远难闻。
“……你别当她还是三五岁的时候，你的闺女该有多聪明早慧，你这当爹的能不清楚？”
想想佟惜惜自从刚满四岁那会儿被送回他们老佟家，言行举止无不聪明跳脱，上个学都比同龄人轻松容易，跳级更是家常便饭，佟远林还真觉得面上有光，挺骄傲的。
这话心里说，嘴上却没动静。反而心里一紧，继续积极应战。要再被绕几句，今晚的重点非模糊了不可。
“怎么着，你这今一晚都打算拿那丫头说事儿，做挡箭牌了？觉得她能救得了你？”
武淼淼眨眨眼，甚是无辜又糊涂，“说什么呢你。”
佟远林冷笑。
武淼淼仿若未闻，继续说，“以后逢场作戏别这么明目张胆了，还上报纸呢，真是。惜惜毕竟大了，不好糊弄。”说着，还轻捶了佟远林后背一下，嗔道，“以后注意，听到没？”
这是武淼淼的最后一击，佟远林再没个表态，他就真吃不准了。
好在，佟远林像是耐心耗尽了，一个用力把人拖进浴缸，跌坐他身上。
“我、我还穿着衣服呢，湿了湿了，都弄湿了。”武淼淼手忙脚乱的推拒。
“湿了正好，这湿了算什么，一会儿有你该湿的地方！”
听出话里的意有所指，武淼淼耐不住地红了脸，又轻捶了下佟远林的胸膛。
他知道，这种挠痒痒式地撒娇轻捶，佟远林是很吃这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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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淼淼第二天醒来，身子骨都要散架了，那罪魁祸首早就去了公司，佟惜惜也上学去了。
他慌慌张张下楼来，就怕拍戏迟到，可一眼便看见坐在客厅的闻乐文。
“早上打你手机，那位接的，他力邀我进别墅一坐。”闻乐文四处一看管家不在，就跟武淼淼挤眉弄眼，还上下打量某人的一脸纵欲样儿。
昨天看楚音的嚣张劲儿，他还以为武淼淼又短时间内失宠了，可观今早战况，这也是荣宠不衰哪。
武淼淼被他打量的一阵臊，没好气，“那你就继续坐着吧！我还要喝杯咖啡、吃个早餐、看会儿报纸呢！”
闻乐文大喊，“不行的呀，昨天老皇帝已经死透了，今天有你的戏哪，咱们这都已经迟到了！”
他辛苦给武淼淼弄到的角色，可是指望这人好好表现一把的。佟远林放话不让他吵着人睡觉，他就安心等着，可这终于把人等醒了，他就得做个尽职的经纪人呀。
本就不是当真的话，武淼淼也知道自己要迟到了，让管家备好早餐，终是在车上解决。
半路上，闻乐文嬉皮笑脸，“今天到片场还能看到那添堵的得志小人不？”
过了几秒钟，武淼淼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楚音，也不知是不是刚吃过早餐，大脑迟钝的哟。
反应过来，便笑了。这几年他跟闻乐文关系走近不少，这种玩笑话时而有之，以后宫争宠作比他和佟远林其他情人的关系，他已没了当初难堪的心情，现在淡然多了。
“你当我魅力是有大到能魅惑君王吗？这人刚插进剧组，我这枕头风吹一夜，第二天人就能滚蛋？真那样，黄导非要跳脚了不可，他的戏还要不要拍啊。”
“呃……”
武淼淼始终笑的不咸不淡，透着股不在乎的劲儿。
昨儿一晚上，佟远林嘴里没吐出过楚音这两字，都是他一直在说，他压根儿没指望佟远林能听得进去，然后，会出现为了他就把楚音怎样怎样的画面。
楚音顶多算佟远林的一新鲜玩意儿，新鲜劲儿没过，别人说什么都白搭。
他昨晚忍着恶寒问佟远林是不是喜欢上楚音，那都是抬举楚音了。
但也没办法，当时那情形，他还就得那么问，佟远林特地回来一趟，又那么折腾他一番，跟他耗那么久，不就是等着这点儿事嘛。
他觉得那死男人越来越变态了，变着法儿的要他发表些对他新情人的看法和感观，等他真说了，人又把尾巴翘的老高，一幅他根本无拳置问的姿态。
就这拧巴别扭劲儿，武淼頇nＯ耄≡读值较衷谖够姑话炎约号〕赏怕榛ǎ嵌际撬抢腺〖易娣厣厦扒嘌蹋蟮铝恕�
经此教训，他觉得以后要更加温顺小心的讨好佟远林，圣意要慎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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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淼淼没打算跟楚音怎样交锋，楚音也吃不准他吃武淼淼的醋究竟有没有必要，多次试探佟远林，见他一副完全不认识武淼淼的态度，慢慢就放了心，只更加尽心尽力伺候讨好。
他刚拿了最佳新人奖，急需其他一些高水准的角色巩固演艺圈的地位，佟远林随随便便就能把他安进这么一大制作的戏里，那以后肯定更是有说不尽的好戏等着他。这颗大树，他要攀好了。
因为武楚二人都无心恋战，相处倒是一派风和日丽。武淼淼这人在剧组除了张脸好看点儿，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平时又低调到不行，只是好命的摊了不错的经纪人，所以，也没那么讨人嫌。
楚音就是心里对他有点儿膈应，也把面子上的和气做足了。
演对手戏时，都以专业水准发挥。
这样，武淼淼倒真不用费一点闲心在楚音身上，戏每天正常拍。
可佟惜惜最近却让他伤透了脑筋。
小姑娘自从上次被佟远林凶了两句，心情几天难以平复，就算佟远林最近都正常回来了，她也是有看见没看见，态度一个样儿。
武淼淼哄着她不能这样子，要多跟佟远林亲近亲近，佟惜惜也只做到了跟她亲爹冷淡的招呼两声不再坚持一言不发，但想要其乐融融、父慈女孝，那难度系数太高。
晚上，房间里，武淼淼一边给佟远林放洗澡水，一边劝。
“她还是个孩子，你是当爸爸的，你说个软话，先哄哄她不行吗？”
佟远林声音拔高，老大不满地，“哪来的道理老子要给闺女低眉顺眼的？那丫头是越来越放肆，没点儿规矩了。跟自己老子还摆谱！”
说起佟惜惜的态度，佟远林也是气的胃疼。
佟惜惜是他年轻时的一次意外。他二十岁那年刚从国外知名学府拿了一博一硕双学位回国，风头正盛、年轻气傲，虽然还没插手佟家家业，但身边一干人等早就传开了，佟家这辈孙少爷中有这么个聪明智慧、俊逸不凡的人物。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就有些夸张走样，传到韩欣耳朵里，那就是认死了佟远林的基因会好的不像话。
韩欣是伽蓝国际会所的小姐，当时二十八岁，漂亮风韵，但年纪不算小了，而且她也不想再做这一行。
这是一个久混风月场所，但头脑依旧清醒，从不做丝毫不切实际美梦的女人。她就想借个优质精子，生个孩子，然后母子/女就安稳过下半辈子去，做普普通通的人，对于攀上枝头做凤凰，她是丁点儿想法都没有。
伽蓝国际会所当年很出名，有身份的人要想玩，都挑这个地儿，佟远林头回来，韩欣就上了心。按说她当时年龄大，不该轮到她了，可佟远林也不知是久居国外肥肉牛排吃多了，竟还真觉得韩欣顺眼，是那种即使没有D罩杯，但吃在嘴里也不会清汤寡味的肥而不腻。
一来二去的，韩欣又有心算计，最后佟惜惜这个意外就出来了。
韩欣发现自己有身孕时，内心欣喜，谁都没说，拼了自己大半辈子金银脱了伽蓝国际躲一小城市生孩子去了。
她也就是佟远林的新鲜，尽管后来找不到了，佟远林也不放心上。再加上佟家当时乌七八糟，内地的厉害，佟老爷子让佟远林掺和人都不愿掺和，直呼自己能力不足，还是滚回太平洋那边再修个博士学位的好。
说着，佟远林当真就又出了国。
边再修个博士学位，边胡天海地的一通乱玩，几年后才被佟老爷子强制勒令回国。
这刚回国没多久，先是遇到武淼淼，后就佟惜惜被她亲娘送上门认祖归宗了。
韩欣半句废话没有，一切都用白纸黑字证明说话。她的癌症病史，佟惜惜的出生证明，加上最关键的，与佟远林的亲子鉴定。
这事她直接跳过佟远林，面见了佟家老太爷。
佟家老太爷咂摸着烟斗好一会儿，瞅着梳了两个小辫，背着粉红小兔书包，那五人几乎跟佟远林小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佟惜惜，把丫头抱到怀里，让管家给韩欣一笔钱，签了断绝关系书。
亲娘走了，小姑娘也没哭没闹，来之前也不知她妈是怎么跟她说的，佟老太爷跟小丫头共进了晚餐，就让人把佟惜惜送到佟远林当时住的公寓。
没错，就是刚养了武淼淼没多久新置的地儿。
武淼淼第一次见到佟惜惜就是在那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一身粉嫩，背个小兔书包，乖巧可爱的不行，一瞬间，他心就软了。
佟远林接到佟老太爷通知，风驰电掣的赶回来，那一大一小正窝在沙发上玩的不亦乐乎。
他始终不太敢相信，这突然间他就是个做父亲的人了，不，是已经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偷摸做了四年父亲。
不用多讲，看佟惜惜的五人，佟远林就知道，佟老太爷没玩他，韩欣玩了他。
女儿就跟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跳进了佟远林生活中。血缘的关系在那儿，他摆脱不掉，小丫头张口叫第一声爸爸时，佟远林就知道他的生命里多了割舍不掉的东西。
对这个女儿，他是爱的，或许父亲这个角色他是中途扮演，有些把握不准角色定为，但爱女儿的心是真的。只是如何相处，他还束手无策。
好在有武淼淼，这个一直充当他们父女之间润滑剂的人，作用显著。这让佟远林驾驭起父亲的角色，不再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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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此时，武淼淼又在将润滑剂的作用发挥到底。
“人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情人给你摆摆谱，你就大人有大量的别放心上了，一会儿睡觉前哄哄她吧。”
本是靠在浴室门框上的人，听这话，向前一把搂住弯腰撅着屁股给他放洗澡水的人，“情人？”
佟远林笑的意味深远，“你也算我情人吧，我怎就没见你对我摆摆谱呢，我倒一直想对你大人有大量，你怎就一直不给我机会？”说着，咬上手下人的细白的脖子。
武淼淼浑身一颤，“别、别咬那儿，拍戏呢……戏服遮不住……”
佟远林牙齿没松，还在磨着，武淼淼叹气，好声好语，“你别咬了就是对我大人有大量了啊……”
佟远林鼻子哼了哼，松了口，换手上去捏着那刚留下齿痕的地方。
武淼淼适时转身，又说回正题，“说好了哦，一会儿惜惜睡觉前你去给她看看被子，跟她说晚安。”
佟远林还是老大不愿意地哼哼，女儿这样他也不好受，再说了，那晚餐桌上，他也没说什么啊，顶多就语气重了点儿。可哪个当爹的不能教训女儿几句。
小丫头这样跟他闹，太让他下不来台了。
突然又想起那晚，佟远林那团消了很久的火又有些冒头。
那晚他是真着了武淼淼的道了。
原是存着回来算这人在外面对他熟视无睹的帐，从日本料理店之后就他就开始忍，一直忍到这人跟楚音进了剧组正面碰着了，才憋不住的回来要看武淼淼什么脸色。
想着他都把人安他眼皮底下去了，还能无动于衷？
佟远林想的就是要武淼淼生气、吃醋，大闹、发脾气、摔脸子给他，然后他再花样百出，把人治服了。
成就感该这么来，不该是那晚那种糊里糊涂他软了一颗心了事，还跟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似的内疚。
这事儿，佟远林之后再想才琢磨出味儿。武淼淼演了这么多年戏，没看得过什么奖，演技倒是提升不少。尤其对着他演的时候。
那是能把楚楚可怜、温顺（委）屈、撒娇做小演绎的淋漓尽致，他这跟着演对手戏的都被带入戏了，还入的很深。
当时反应不过来，事后才能觉出一点儿超过，一点儿假。
武淼淼完全没按他想的剧本走，一没跟他大闹发脾气，二没任性妒小三，装的是个小心翼翼、害怕的不得了被抛弃的样子，其实，人什么都没在乎。
期间，佟远林还觉得自己想错了，武淼淼该是在乎他的，肯定对楚音要有点儿嫉恨心哪。他从楚音那知道两人要拍对手戏的那天，还特地不动声色的探了班，这一探班，只恨自己高估自己，牙咬碎了一地。
武淼淼依旧那副温吞温顺温善样儿，对楚音笑的那叫一没心没肺。
看样子，连嫉妒都不会。
佟远林当时怒火中烧，盘算要怎么再跟武淼淼算这笔账，可离了片场，一贯强大的情绪管理小专家又从心里冒出来提醒他，算什么算，有点儿风度吧，楚音的事儿翻篇了。
那晚上他尽情折腾了人一回儿，之后就没立场再借题发挥、旧事重提。
要不显得忒小家子气。
要不是他当初非把人弄进武淼淼的剧组，哪有现在的糟心事。
洗完澡，武淼淼又好话说尽哄了佟远林去看佟惜惜，好不容易说动，佟远林也去了佟惜惜房间，可愣是没发挥上酝酿好的一番情绪。
佟惜惜自己喝了牛奶，早睡着了。
佟远林站在床边憋气半天，只得手轻脚轻的给女儿掖了掖被子。这举动是体贴，可他不能为了示好，专门再把小丫头摇晃醒看他表现吧？
郁郁地回了房，武淼淼也笑出了声，算了，真是老天都看不过眼这死男人平时太过气焰嚣张，就让小丫头再多折磨他一会儿好了。
武淼淼把台阶铺的这么舒适，佟远林也不是真想跟个小丫头置气，早上吃早餐时，就先软了态度。
提议这个周末三人出去过，有个新建的主题乐园还不错，一起玩玩去。
佟惜惜听了又是撇嘴又是皱眉的，好在旁边武淼淼不停使的眼色她有接收到，并乐意给武淼淼面子，最后就勉勉强点头了。
头是勉勉强点，不过，周末玩的时候，倒是痛痛快开心。
本就是适合孩子玩的地方，佟惜惜再是心智早熟，也挡不了诱人，什么水上世界、摩天轮、螺旋滑行车通通玩了个遍。
玩的累坏了，最后以被佟远林公主抱的画面作结束，终结了父女两人此次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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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淼淼拍这部戏除了偶尔被高标准的导演挑剔演技，间或NG什么的，其他都挺顺利，跟楚音也没再有过什么交锋。
只是看楚音每天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他知道，佟远林还没腻了这人。
这次时间可真是不短，前前后后宠了有大半年了吧。
前些日子，因为佟惜惜闹了回，佟远林倒是大多时候都正常回家了。只没成想，还跟楚音耗着呢。
武淼淼细细打量着正在拍戏的楚音，也没觉出有哪点儿与众不同的地方呀。
就是漂亮些，可这个圈里会缺漂亮的人吗？
还有，性子骄纵些，眼睛长在头顶些，不像家猫，像野猫，不不不，该是高贵的波斯猫，走路都踮着脚尖，不正眼看人的，身上劲儿劲儿的。
武淼淼托腮，佟远林爱上这口了？
“想什么呢，剧本都掉地上了。”闻乐文捡起他脚边的剧本递过去。
现在还没到武淼淼的戏，是楚音跟施琅在镜头内，也就是少年天子与护国将军的矛盾初次激发。
气氛很带感染力，小皇帝有了自己的主见却不甚成熟，大将军隐忍忠恳相劝却难言愤怒，一时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不得不说，两人演得都好。施琅这种级别的影帝不用多讲，就是楚音都把少年天子身上与生俱来的贵胄与骄纵之气演得淋漓。
怒红的眉眼间，细看，还真别具风情。
接过剧本随手晃着，武淼淼问，“你说，他看上他哪点了？”
“啊？”闻乐文愣了，可随即就明白过来，今一上午拍戏，这人就时不时的盯着楚音看，合着就琢磨这个啊。
“说话呀。”
闻乐文吞吞口水，武淼淼主动跟他谈起这种事还是头一回，包括竟然问出这么有深度有水准的问题。
是感觉到危机，要找人出谋划策了？觉得他能担负重任？
赶紧端正态度，斟酌仔细，“……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会来事儿。”
换言之，比你会讨那尊大佛欢心。
武淼淼把楚音身上的视线收回来，似笑非笑的看向他，“那你去带他呀。人家比我有那么多好。”
闻乐文脸上立马堆起讨好的笑，“好处多有什么用，你是营盘，他是兵！他再好早晚都要滚蛋的。”
武淼淼笑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拿起剧本就打。
闻乐文躲躲闪闪哈哈笑。
收回打人的剧本，看了眼这场戏已经拍完的楚音，武淼淼嘴角浮起似有若无的弧度，“刚才的话你可说错了，我可不是营盘，充其量就是一老兵。”
闻乐文哑言。
还真是，刚才的比喻他用错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只有佟远林才是那稳如泰山的营盘，他身边来来往往的那些人才是兵。
比起楚音这个新兵，武淼淼真的是老兵了。
施琅下了戏，就往两人这面走来，正好让刚才话题结束，反正也进行不下去了。
“拍完了？”闻乐文跟自己几年前带出的这个影帝关系不错，问候的语气自然熟稔。
“嗯，今天没我的戏份了。导演刚说还有一场拍完，今天就不拍了。我过来跟你们说声，晚上我请吃饭，一起来吧。”
“怎么，大明星，今天终于腾出档期了？”
施琅笑地谦逊。
自从他进组，每天都是拍完自己的戏份就走人。因为还有别的戏要拍，一直就没跟这个剧组的人聚聚，现在另部戏杀青了，他就想做个人情请全剧的人吃顿饭。
大牌也不是光大牌就可以的，良好的人际关系也很有必要。
这种场合武淼淼一般也会适当参加，不想显得太不合群。反正每次也都有闻乐文保驾护航，从没出过什么事，到点儿就找个合适的借口离开，也没什么要紧。
“我去换衣服，你们先聊。”
施琅看着武淼淼走到旁边临时搭建的换衣间内，问，“他好像太低调了？”
闻乐文跟施琅认识多年，自然听出这话外之音。
一个二三流明星，面对国内一线影帝，正常的谁不是谄媚巴结？最次，也是笑脸相迎、热情招呼。可这放到武淼淼身上，就一个浅浅的笑容、轻轻的点头示意。说他目中无人都是可以。
“不太擅长交际，言词不好嘛。你还计较这个？”
“那我看你们俩刚刚打打闹闹玩的挺好嘛，对着我就是不善交际了？”
“干什么干什么，吃醋呀？你要还是我的艺人，我也任你轻则骂、重则打！”
施琅嗤之以鼻，好一会儿，开口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问过你，为什么几年了还坚持带他，现在能告诉我吗？”
“……施琅，以前你能做到不问，现在也可以。”
“满足下好奇心都不行？”
“你的好奇心什么时候这么强了？不是一心都扑在演戏上了吗？”
“当年，公司把你拨给他，我知道有高层带领的示意，也没敢留你。这圈子嘛，就这样，内里乌七八糟的事儿不少，他长的又不差，一个小明星都轮到你去带了，只是这……什么大人物这么多年都没腻吗？”
闻乐文匆匆看了眼换衣间，“小琅！”
施琅含笑不语，“这么紧张？不能说不能问？”
“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前没见你好奇这些事情啊？”
施琅敛了笑，低眉不语，还未卸妆的脸上看不太清神色。只是这么安静下来的样子倒把戏里将军的隐忍沉默气质演了出来。
刚才闻乐文与武淼淼打闹的情景真是刺伤他的眼。
“算了，不说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想回来，我随时欢迎。”
闻乐文笑笑，眼睛里却无甚太大的激动。
施琅不知道武淼淼跟的谁，只是凭借混迹这个圈子里多年的经验，猜的。武淼淼上面要是没人，怎么就能让闻乐文一路保驾护航这么多年？
可他也糊涂，既然有人罩着，这个人怎就没能红的起来呢？
难不成还真以为娱乐圈里讲你的唱功、论你的演技吗？可笑。
他当初坚持的以为凭借实力拿了个新人影帝，日后定能顺风顺水，即使没了闻乐文这个金牌经纪人他也可以在这个圈里扎稳根基。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有人要请他吃饭，他拒绝；有人要请他出海玩两天，他拒绝；这种事情有了么个两三回，之后的情景就再也不是他用心演戏，认真揣摩角色，就能有剧本让他挑的。
施琅暗了眸色，双手握紧，好在，他度过了那最难的一段时期。即使依旧是靠出卖身体换得了机会，可他让自己卖了个好价钱。第二个影帝，手到擒来了。如今，数个影帝头衔加身，他总算有了些资本。
晚上吃饭地点选在一家火锅店，剧组里乌泱泱几十口人，要了四五个包间。主创人员当然是坐一起的，导演、副导演、施琅、楚音、武淼淼、瞿玟，还有各自经纪人坐在了一个包间。
饭桌上，一片热闹，各种逢迎之词满空中飞，艺人自己能舌灿莲花的就自己上，自己不行的，就自家经纪人顶着，反正空中飞的全是流光溢彩的词儿。
武淼淼做不到像闻乐文那样长袖善舞，如鱼入水般畅快，但场面上的话也都应到尽到。
尽管楚音在一边看着还是觉得他拿乔，但也说不了什么。故意敬了几次酒，也被闻乐文挡了去。
还想借题发挥，自家经纪人就出手阻拦了。
凡事要适可而止，人家那位经纪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尽管你现在有大树靠着好乘凉，正得宠，可这毕竟是朝不保夕的事呀。老油条似的经纪人总归心要比艺人明镜许多。
吃完了饭，还有第二波娱乐活动，导演不想闹出什么泡吧嗑药的新闻，就提议说去钱柜唱歌。
戏里女主角瞿玟一听唱歌，忙推拒了。这个影后真是哪哪都好，就一点，五音不全，轻易不献丑。
施琅听她这么讲，哈哈笑，也藱n杷筒蝗チ耍岸问奔涑隽诵伦故翘焯斐耍衷谡饣峄故歉渌税伞２还ニ章颍�
反正有人出钱，包完痛快，又少了面对影后影帝的那种拘谨，一帮人转眼就奔下个目的地了。
刚才影帝影后同时说不去，闻乐文没好插嘴，不然跟风嫌疑过重。等人潮散尽了，他才给导演发了条短信，说什么他家艺人明天有戏要拍的，回去睡美容觉是正事，不然上镜不好看，那风流俊雅的谋士可就演不好了，省得惹着导演到时破口骂人云云之类的话。
这样就给武淼淼也脱了身。
几人同去地下停硻n∪〕担谑├派铣登埃漤淀低蝗怀錾盟纫幌拢约捍颐θコ道锶×苏臗D出来。
“帮忙签个名，好不好？有个亲戚家小孩儿，特别喜欢你，知道你出新专辑，一直想要你的亲笔签名……”
施琅意外地看了武淼淼几眼，随后从车里拿过签名笔，“要写什么话吗？”
“就写，嗯，‘祝惜惜每天都快乐、越变越漂亮！’吧。”
“哪个惜？”
“珍惜爱惜的‘惜’。”
“好了，给。”施琅刚要把专辑递过去，又抽了回来，笑问，“真是小姑娘，不是女朋友？”视线还有意无意扫过旁边的闻乐文。
武淼淼笑了，“对，十二岁的女朋友呢。”
施琅挑高了眉。
“谢谢你了，明天见。”
又跟瞿玟道了别，这才和闻乐文上了不远处自己的商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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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惜想要施琅的签名，我去要就好，你怎么亲自张口了？”
车里有好几张施琅的新CD，闻乐文还打算过几天让施琅签了，再给佟惜惜，好让这丫头拿去学校做人情的。今晚倒被这人抢了先。
武淼淼晃了晃手里施琅的新专辑，“你不觉得施琅今晚对我很有敌意吗？”
闻乐文开车的手晃了下，谁说女人的直觉最准的？男人的也不差，好不好！？
施琅今天片场问他那番话，他就觉得逾线古怪。
他先是怀疑是不是施琅知道武淼淼跟佟远林的关系了，后观施琅神色又不像，饭桌上施琅虽没针对武淼淼什么，可那打量的目光总是别具他意，不知是怎个意思。
其实，有一件事，武淼淼是不知道的。施琅也跟过佟远林一段时间，就是他刚只带武淼淼一个人没多久那会儿。直到施琅拿了第二个影帝，关系才算终止，也是他多的话。当时，他已经带了武淼淼一段时间了，也知道他跟佟惜惜关系的亲近，心里深刻地觉得这才是对佟远林举足轻重的人。
其他人，都像暖场的小丑、流水的兵，迟早要散尽。
闻乐文知道施琅是真喜欢演戏这行业，不愿他埋个被包养之流的绯闻做不定时炸弹傍身，真爆出来，施琅的一切就完了。这种事，在圈子里可以说是光天化日、正大光明，但圈子外，绝对见不得光。所以，他多嘴让施琅尽快让佟远林腻了他。
幸好，施琅也听他话，真就跟佟远林再没联系。
“所以你就主动找人要签名以示好？”
“那不然怎么办呢，一个组里，就这几个人，楚音虽跟我面子上过得去，可心里也是系了结了。我这再把施天王得罪了，还要不要混哪。”
闻乐文乐了，“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可怕吗？”
“有！”武淼淼把CD随手放在后座，“你说你给我接的什么戏，还费了心思呢，是不是就费劲心思想陷我于水深火热之地啊？”
“我可怎么敢哪。”闻乐文高呼喊冤。
心里却嘀咕，陷你于水深火热之地的可不是我，你家里那位明知那两人都上过他的床，有一位还圣眷正浓呢，都能让你们一起搭戏了，我能怎么办。
谁知那位心里怎么想的呀，到底是想看你们演戏呢还是看你们演戏呢。
武淼淼回到别墅，大晚上的，里面还挺热闹，客厅里，佟远林、管家、厨娘、女佣、家庭医生的护士都在。
他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谁生病了？”环顾一圈没看见佟惜惜，心里一咯噔，“惜惜怎么啦？惜惜呢？”
佟远林把他拽到身边坐下，“大呼小叫什么！什么人生病都没有，安静等会儿！”
武淼淼见他面有难色、欲言又止，忙转头看向管家，管家万年不变的脸上也有些窘色。还是厨娘年龄一大把，没什么臊，说大小姐长大了，来了例假。
武淼淼目光惶惑，而后恍然，脸上浮现尴尬，视线游游移移，没个定点。
“你们都别太紧张了，女性初潮在这个年龄是正常的，这是女孩儿长大的一个重要标志，没什么可担心的，佟医生给她讲完一些该注意的卫生常识，以后注意就好了。”
小护士对这一家如此严阵以待紧张的气氛，实在有些不理解。站了这么久，害她都不敢大声喘气。
“蕴姨在楼上？”
“嗯，在惜惜房间里，有一会儿了。”
佟韵作为佟家的家庭医生，没想到还有被派上讲卫生生理课的这一天。真该庆幸她是个女医生。
没多久下了楼来，看这一家子个个绷着脸的样子，气笑不得。
“我说，你们以后别一个只顾着那点儿家族产业，一个只顾着拍那了不得的戏，行不行？女儿长大了，是不是该有人上上心？”
“蕴姨，惜惜呢？”武淼淼噌的起了身。
“房间里躺着呢，煮点儿红糖水送上去吧。这几天注意点儿就行，别给沾冷的。”
佟韵是佟家很偏支的一系，因为小时受了佟老太爷的恩惠，长大虽进了医院工作，但经常都给佟家做内部家庭医生用了。又因为年长佟远林十来岁，大小算长辈，跟几人说话，倒没拘多少礼数。
“小丫头倒镇静，头回见红一点儿没慌。把我说的该注意的，都一笔一笔记下了。明天我再带她出门买点儿女孩用的东西。”
佟远林跟武淼淼两个大男人，自然明白女孩儿用的东西是什么，默默点了头。
武淼淼去看看佟惜惜的时候，小丫头已经睡着了，肚子上捂了个暖宝。静静看了会儿，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他从小爱护到大的孩子，真的长大了。一夕之间，五人都疏朗有致起来，有了女孩儿特有的娟秀美丽、文静娇气。
佟远林洗完澡出来，武淼淼还在床边发呆，他擦着头发走过去踢了一脚，“想什么呢？还不去洗澡？不累是吧？”
“……你没有考虑过再给惜惜找个母亲吗？”
佟远林擦头的动作瞬间停了，“没话找话，是吧？”
扔了毛巾在床上，抬手扣上武淼淼的下巴，迫人仰起头，声音恶气狠厉，“我警告你，少他妈问这些不该你问的事儿！管好你自己！”
用力甩开那已经被捏红的下巴，佟远林一屁股坐到床上，拿过毛巾，继续擦头。只是那动作又粗鲁又暴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痛恨自己的头发呢。
武淼淼闷哼了声，伸手揉着自己下巴，该死的男人真用了狠劲儿。
“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一群男人手忙脚乱的，惜惜也不愿跟我们讲这些，你身边要是有个女人照顾她，或许对惜惜是件好事……”
送走佟韵之后，武淼淼才听厨娘说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晚上佟惜惜在客厅地台的书桌前写完作业，管家过去收拾桌面，一低头，看见椅垫上一滩红。
人老了，好多事反应慢半拍，第一反应是大小姐受伤了，立马就拨了佟韵电话。
佟韵前脚刚到，佟远林就回来了。
他回来真不是管家通知的，因为管家那个电话一打出去，再看他们家大小姐有些奇怪的捂着肚子，脑中顿时灵光乍现。
一边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一边找厨娘先给大小姐解决麻烦，总不能带着个血屁股四处乱走啊。
佟远林看到佟韵也惊了下，后来管家附耳说了几句，才倏地变了脸色，有些不尴不尬。
后来的事情，佟韵接手，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武淼淼边听厨娘讲，心里边酸涩发疼。他不知道小姑娘当时一个人是怎样面对这个事情的，害不害怕、焦不焦急、羞不羞，无论怎么说，女孩子经历人生这么大一次身体变化，母亲才是最好的陪伴之人吧。
他是真的意识到小女孩儿长大了。
“我身边的女人多的是，我从外面随便拉一回来，你问那丫头要吗？”佟远林出口就没好气。
“你……你正正经经找、找一个……不就好了……”
佟远林声音一下子拔高，“那你他妈去变性好了！”
“……”
不耐烦的拽过被子，佟远林把自己埋了进去。
“你……”
被子里的人突然又坐了起来，眼神平静阴沉，声音狠厉，“你他妈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明天我就拉你变性去！我说到做到！”
武淼淼瞬间抿紧了嘴巴。
想说，我刚刚只是想让你把头露出来，憋在被子里闷不死你啊。
清早佟家餐厅里，武淼淼亲手把一碗红豆莲子粥放到佟惜惜面前，小丫头看了看他们两人面前与己不同的牛奶和面包，脸蛋微红。
尝了一口粥，“还不错，挺好喝的。”
武淼淼忙点头，笑的不要太温柔，“你喜欢喝就好，回头再喝一碗，熬了很多呢。”
佟惜惜咬着勺子，“那我不就要撑死了啊。”
“什么话，一大早还有忌讳没？”佟远林出了声，语调却未见多凌厉，转头吩咐管家，“再去盛一碗来，凉温了正好一会儿给她喝。”
佟惜惜撅起了嘴，求救的看向武淼淼，却发现又是一双对她满目期待的眼眸。
这下，她早上起来还略微有些尴尬害羞的情绪彻底没了，也不用假装面对两个男人什么事都没发生了。
放下勺子，双臂单在餐桌上，坐直了身体，一脸正经加正色。
“我长大了，学校的生理卫生课我也有认真上，我这个，咳，也是正常的身体发育。蕴姨昨晚也给我讲了许多女孩子该注意的地方，你们不用这么紧张，你们越这样，搞的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一场大病呢。”
“惜惜……”
佟惜惜忙伸手阻止武淼淼说话，只一眨不眨的张大眼睛看向佟远林。
佟远林不甚自在的咳了两声，然后，吩咐管家那碗粥不要盛过来了。
佟惜惜笑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谢谢老爸！”
转头看向武淼淼，嘟嘴撒娇，“淼淼，是你说过的，早餐吃太饱不好，我喝一碗就好啦。”
武淼淼无奈，好气又好笑。
小丫头聪明的很，知道什么时候他说话有用，知道什么时候是佟远林说的算，刚才，要是佟远林不松口，说不准两碗粥是都得喝了。
佟惜惜这事被严阵以待了几天，等每人心里那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酸甜心情平复了，也就没什么了。
尤其是佟远林，恢复的最快。
他也就是在事情突来的那两天手足无措、焦躁不安，当然也有过对女儿的歉疚心疼，可平日里各种烦乱杂冗的事情太多，等有足够的理智把这当作一件平常事，也就真的平常心了。
更何况，他还一直有件大事没见成效呢，时时悬挂于心啊。
武淼淼的新戏拍了两个多月，这都入冬了，日渐寒冷，小雪下过一场，人他也放武淼淼眼皮底下这么久了，可竟然一点事儿没出。佟远林心里跟吞了苍蝇似的，即使经过身体多轮新陈代谢早排泄出去了，可仍是不那么痛快。
又想起佟惜惜那事时，武淼淼巴不得他给那丫头找个后妈的话，佟远林脚底都躁的冒火。
距离圣诞节还有大半月，楚音就跟他约说要跟他一起过，佟远林一直没给明确答复。这临近圣诞了，楚音问的也有些勤，佟远林一下烦了，没了耐性，骂了句老子又不是靠陪小情儿挣钱吃饭的！
楚音给吓的噤了声，知道这事儿没戏了。
可哪成想，平安夜那天又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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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在旁边站了很久，犹豫是让佟远林回来还是让佟惜惜回来。
平安夜虽然是老外的节日，可国人开始重视起来了，那就得当个节日对待。
这家里一大一小都有了安排，可这位呢？
管家心里不免觉得他家主子太不尽人情、太死要面子活受罪，但也觉得这位太死心眼儿。
你说，前两天，主子拐弯抹角的问今天平安夜有什么安排没，您就直接告诉他没安排，愿意跟他一起过不就好了嘛。可嘴上偏说要拍戏、要看剧本，惹得那位拂袖而去又有什么意思。
那主子爷也是，平时霸道蛮横不带讲理的，略微一强势，这位还不都由着您心意来么？可也不知抽的什么疯，非要装假正经、无所谓，当真随口一问。
现在好了，一个也不知真逍遥还是假逍遥去了，一个就在家里发呆冥想。
武淼淼一个人坐沙发上越久，越觉得管家看他的眼神够怜悯同情。
“谦叔，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懂事了？”
管家惶恐，“武少，您这说的哪儿话，我担不起呀。”
武淼淼一直觉得管家特别像个管家，忠心护主，从不多言多语、失言失态，佟远林下达的指示永远能第一时间完美完善的完成，佟远林未藱n隹诘男囊馑材艿谝皇奔浯Р獾剑⒑侠戆才藕谩Ｕ媸谴蠹易迮嘌隼吹木⑷瞬拍亍�
“今天他亲自去片场接的人，一个新的明星，挺漂亮的，我们还照了面，也打了招呼。”
管家一愣，心想这叫什么事哟，又作孽，那位主子就怕家里能安生几天似的。
“外面那些跟您可没可比性，您放宽心。”
武淼淼笑了，拉过抱枕抱怀里，“谦叔，跟您讲话最有意思了。”
“您能开心就好。”
管家平铺无奇认真地口吻，听起来总是很可信。
武淼淼却突然叹气，“谦叔，我可不是不懂事，前几天我听到他打电话了，早有人预定他今晚，我可不敢给他添乱，坏他好事呢。”
管家心里吐血，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儿，这个现在也是会装模作样的了。
心说，你要真坏那位好事，估计那位是巴不得。
武淼淼前几天晚上洗完澡出来，真听到佟远林接电话的，听不清什么事儿，但清楚听见佟远林懒洋洋地说什么圣诞再说吧。
当下，他还没猜出电话彼端何许人物，怪只怪智能手机屏幕太大，屏幕光线变暗的时间太长，佟远林起身倒酒的空挡，他眼睛好死不死就瞄到通话记录最上头“楚音”两字了。
佟惜惜一进家门，佟家顿时便有了热闹气氛。
小孩子最好的作用便是能让安静的气氛变得热闹浓烈起来。
“淼淼！”
武淼淼刚从沙发上起身，又被小丫头扑身压倒。
佟惜惜小脸红扑扑，尾音雀跃上扬，尽管一身刚从外面回来的寒气，看样子也玩的很愉快。
“被你压死了，快起来、快起来！”
佟惜惜哈哈笑，迫不及待地开始讲，“淼淼，我跟你讲，我们班长真是太有才了！他让我们班几个画画特别好的人，给我们每人脸上先画了画，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然后我们就开始玩牌，谁输了，谁就再被画，好几个同学脸上到最后都被化成鬼了，笑死我了……”
看她一副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样子，就定然是赢家。
武淼淼却明知故问，逗她，“那你被画没？”
“当然没有！我一开始不会玩牌，班长教了我之后，我就每次都赢，都是我帮着画别人耶！”
“你有这么厉害哪？是不是有其他同学帮你作弊玩牌的？”
“切，那几张牌，我记都记住了，玩过两次，我就能算出来他们手上大概有哪些，还用得着出老千哪。”
武淼淼看她得意的不得了的样子，跟着笑，“这倒是，我们惜惜是天才美少女。”
“多谢夸奖、多谢夸奖！”佟惜惜欣然接受，又喊着，“淼淼，你快来看，我把他们每个人每次被画的样子都拍下来了，好好笑的。本来还说顶着那鬼脸回家呢，可天太冷，班长说经风吹了颜料干在脸上不好洗，后来大家又全都恢复本来面貌了……”
武淼淼一下一下翻着佟惜惜数码相机里那些照片，有好几个孩子最后真是面目全非，彻底认不出来样儿了。
看着人家小孩好笑，可幸亏不是这小公主被那样画，不然，他得纠结是要选择好笑还是心疼了。
兴扑扑看完了照片，武淼淼哄佟惜惜去睡觉，玩了一晚上，再亢奋下去，觉都不用睡了。可小丫头不愿睡，脸蛋通红，横躺在他腿上，一副要聊聊天的样子。
“淼淼，你初恋是在什么时候呀？”
武淼淼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头，管家在旁边飞快地看了两人一眼，倒是镇定。
“什么、什么初恋，小孩子问这些干什么？”
“说说嘛，人家想知道呀。”
武淼淼推她起来，“快去睡觉快去睡觉，明天上学起不来，我看你怎么办。”
“不许转移话题！明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学的，好不好！？”
武淼淼闹不过她，想跟管家求助，管家视而不见的时候，门开，有人回来了。
佟远林一回来，就听佟惜惜嗲着个声音嚷着说嘛说嘛说嘛，胸口不由气赌得慌，他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受罪，这俩倒会在家里享福！说说说！说什么呀说！天天吵吵死！
心里那么想，溜嘴就问了。
“说什么呀说？”
武淼淼顿时头皮发麻，佟惜惜也绷紧了皮，她还是清楚在她这个年龄提及“初恋”这种字眼儿，是很可能遭来家长不可预估的攻击的。
“老爸晚安！淼淼晚安！我去睡觉了！”人瞬间开溜。
武淼淼心里松了口气，却纳闷起佟远林为什么回来这么早。不，为什么今晚会回来。
不该是良辰美景、佳人有约、一度春宵、颠鸾倒凤么？
“见到我瞪那么大眼干什么？怎么，我还不能回来啊？”
听他张嘴就没好气，武淼淼也不捋其锋芒，毕竟白天两人还不欢而散呢。眼见茶几上佟惜惜遗忘的相机，就忙说要给送过去，人也开溜。
诺大客厅，一下子独留佟远林和管家二人。
佟远林火大的把臂弯上的西服甩地上去了，狠狠骂了句“操”。
他这不顾美酒佳肴温香软玉冒着冷风的回来，就换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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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把衣服捡起来挂好，端了碗醒酒汤过来。
“您是真老糊涂了吧，我他妈像醉的吗！？”
“武少说过，这汤酒后喝一碗，对肠胃好。”
佟远林嗤之不屑，可看着面前那碗汤，终还是端起来一气儿喝干净了。
“刚刚那俩说什么呢？那丫头又缠着他磨。”
醒酒汤不知道醒没醒酒，但好像帮着降了火，语气也和缓许多。
“大小姐问武少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佟远林心脏有漏跳一拍的错觉。
“他怎么说的？”
管家半天没出声，佟远林瞪过去，恶声恶气威胁，“别跟我说就这儿你没听见！”
管家心想我倒是想听，可谁让你回来的那么巧。
“……武少还没来得及说，您就回来了。”
佟远林没控制住又骂了声“操”。
挥挥手把管家撵走，大步流星地上楼。
进门一看武淼淼仿若无事先躺下睡了，那好不容易有点儿熄灭的火苗又噌噌烧了起来。动手就想掀被子，可耳朵里突然冒出管家刚说的什么“初恋”二字，手一颤，又顿住了。
看着那张温顺贴服在枕头上的清俊静谧的脸庞，心里一时波涛翻滚，久久不能平息。好不容易向来出色的自制力适时起了作用，却憋的自己嘴里发苦、心里发涩。
他是这人的初恋吧？是的吧？应该是吧。
不，肯定是。
佟远林人到中年，依旧坚毅英俊，魅力风韵更胜从前，什么都不缺，事业又有成，个人能力还出色的无可置疑，此时，自信心也爆棚了。
武淼淼第二天到片场，几乎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楚音失意的漂亮脸蛋。
也难怪，佟远林昨晚不仅没彻夜未归，还回来挺早。
前段日子，他得空都会时不时打量打量楚音，可今天就换人打量他了。不，何止是打量，楚音那双眼睛就跟钉在他身上似的。
“我没坏他好事呀，金主昨晚自己回来的早，可真不是我催的。他干嘛要用把我大卸八块的眼神瞪我啊……”
武淼淼把剧本挡在脸上，用胳膊捣捣身边的闻乐文，小声叽咕。
“你那位不会把你卖了吧？你这情敌身份被公开了？”闻乐文极度配合地也压低了声音。
“呃，那你说是我过去给他一记耳光，还是等他过来给我一记耳光？”
闻乐文哈哈大笑。
他可以肯定的讲，那位是绝没有流露过一丝一毫跟武淼淼现如今关系的。这么多年，他虽然没见佟远林怎样刻意隐藏掩饰这层关系，但绝对也没有像对待其他养在身边的那些情人一样，高调宣扬跟眼前这位的那点儿事。
亲证两人关系维持这么多年，他大胆的揣测圣意，这又是佟远林对武淼淼的一点特别。不将人置于风口浪尖，有时，未免不是一种绝佳的保护。
所以，他有样学样，口风也是相当的紧，连施琅要打探的好奇心也不给面子满足。
“笑什么，我是真怕会挨耳光呀……”
闻乐文乐不可支，“他不敢，那位不在，不还有我嘛。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呀。”
“看来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闻乐文前脚刚说过的话，后脚就没兑现，武淼淼算白进行自我安慰了。
今天有他和楚音的对手戏。
小皇帝与大将军的矛盾已经摆到台面上，但前方战况吃紧，皇帝又不得不放拳大将军，御书房内目送大步离去的将军背影，小皇帝怒红了眼。身边围着一群谋士良臣，只有武淼淼演得那个最是年轻最是潇洒的谋士曲膝而出，恳请皇帝相信将军的忠心，因此，惹得小皇帝怒上加怒，拿起桌上茶杯就砸。
本来剧情需要是杯子扔到武淼淼膝前，摔碎即可，可楚音的皇帝演得可能太投入，杯子直擦武淼淼额际而过，杯子碎了，武淼淼也见了血。
少年天子毕竟初登帝位，身边均是还要收拢忠心的臣子，意识到动作过激后，满脸倔强吃惊，不可一世中又夹杂一丝隐隐地慌乱和不服输。
导演喊了“卡”，拍手叫好。
楚音演得很入戏，武淼淼也是吃惊愤怒淋漓尽显，虽然没按脚本走，可对戏的两人演得倒好，气氛张力，全部有了，也很好地为此对君臣日后的再次对峙埋下了伏笔。
闻乐文用力甩开刚才导演使眼色让拉住他的副导演，忙上前把武淼淼扶了出来。
武淼淼见血时，他就心一慌，刚要进场就被导演和副导演有默契的联合强制住了。
武淼淼听见导演叫好，困惑至极。
他刚才因为楚音没按脚本走，砸的他头晕，一时他又是吃惊又是愤怒的，这也能过？还能叫好？
因为见了血，一帮人过来问候关切，楚音这当事人也在导演喊卡后第一时间赶来，无视掉闻乐文冷冷地眼神，满脸歉意，“前辈，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一时入戏太深，情绪到了，就、就……”
无论人家话是真是假，此时血是流定了，还能说什么呢。
暗地里使劲儿按住闻乐文的手，武淼淼忍着疼笑笑，“没关系，演戏总有失控的时候，你太在角色里，一时抽不出来也能理解。小伤，回头简单处理下就好。”
闻乐文把他扶到旁边休息的椅子上。身后，楚音勾起唇角，满不在乎地耸肩。
跟组的随行医生检查了伤口，问题不大，就额角那儿有一关节长的细伤口，正好有头发挡着还看不见，不会影响之后拍戏。
导演过来再次问过情况知道无大碍并且不影响拍戏后，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去拍戏了。
当初这场戏，导演也是想选个砸的能见血的地方，额头最佳，可这场戏要一气呵成，情绪不能断档，借位不行、道具不行，所以肯定要真演。这样的话，就不能保证砸的位置确保准。万一有个什么毁容事件闹出的，人家指着脸吃这行饭的演员也轻易不会答应。
所以，他才折中说把杯子摔到膝前。可这下好，楚音的误打误撞，倒成全了他先前的心思和这部戏。
导演高兴，事后也没藱n舨话唇疟咀摺�
因为伤口不深也不大，止了血、消了毒就没事了，也没有另行包扎。
闻乐文撩开武淼淼的头发，还在看那伤口，他在想这个伤口会不会害得他今后饭碗不保。
“放心，这口气我给你出。”
武淼淼把他手拿下来，望了眼正在拍下一场戏的楚音，笑的无奈，“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能真是太入戏了。”
“事情有这么巧的？”
“……那不然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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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旧事你都能打听的出来，看来你对那位很上心。”
楚音抬高了头颅，眯着眼睛得意非常。
武淼淼忠心祝福他，“希望你能比我跟他更久。”
楚音听这话怎么觉怎么晦气，恨恨瞪了一眼，甩袖离去。
武淼淼轻笑莞尔，转过脸就跟身边的闻乐文说，“我怎么觉着，他是对管你饭碗那位动了真情啊？”小眼里充满对佟远林的濡慕喜欢嘛。上次佟远林来探班，他可就发现了。
闻乐文刚坐旁边，只听得两人大概对话，没听到关键附耳的那句，可也看出气氛的古怪微妙、剑拔弩张。冒然又听武淼淼这么一句，眼皮直跳。
“你这情敌身份真被看穿了？”
武淼淼不以为意，“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怕他生吞活吃了我啊？不至于的。他也就是只知道我跟过他。”
刚才楚音只提当年，不提现在。说明他的信息只更新到当年他跟着佟远林直到最后组合解散他跟佟远林再无关系的时间，之后，应该就没了解到了。
其实，当年他加入长风娱乐，组的那个小团体，确是因为某位团员于夜店嗑药，后又被爆出被包养的绯闻才被迫解散的。那个年代，社会风气没如今豪放，公司当时觉得他们已经没有再捧的价值，本就签的不是长约，又因他们内部团员违反合同在先，勒令赔了违约金就让他们离开公司了。
当时他已经跟了佟远林有一年多，也不知公司是不是看在这件事情上，倒没太为难他，只让他赔了少部分违约金。其实，就算少部分，也有二十来万，差不多是佟远林一年多来的包养费。每月两万，不算多，也不算少。
那时，见身边人出了这种声名狼藉的事，他终日忐忑害怕，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跟佟远林说，他以后不当明星了，也不在长风娱乐了，请他也不要再找他。
佟远林当时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一会儿，倒真没难为人，就放他走了。
楚音了解的应该只到这儿，他并不知道，四个多月后，自己又主动联系了佟远林。
那时起，两人才算是真正的钱色交易。不像之前，刚一出道，他就被公司灌了药扔到佟远林的床上，公关部的人各种利诱胁迫，迫于形势而舍□□。
庭院别墅里最近的气氛很是微妙难言，武淼淼好像没什么精神，脸上一副忧郁多虑的样子，甚少能有个笑容；佟惜惜也是古里古怪，自从不补课了，每天下午放学回来，十次有八次是不高兴的，问了也不说，再多问，人就回房紧闭大门。
她一这样，管家可跟着揪心，向佟远林主动汇报，这一家之主倒想得开，说什么武淼那东西不是说了嘛，女孩子家家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他是当爹，又不是当妈，排解不了。
管家气得牙疼，只得苦口婆心劝另外一位别再沉浸自己的世界里了，他的大小姐正处于三观形成的重要成长时期，再没人关心问事，非出大事不可。
武淼淼这才惊醒，忙把自己那点儿早几百年前就理不出头绪的糟心事搁置一边儿。
他语重心长问佟惜惜最近怎么了，佟惜惜在旁边写作业，头都不抬。
武淼淼走近她，坐在身边，又问，是不是课业重了，佟惜惜放下笔，说，他这样很打扰她解几何题。
武淼淼讪讪，毕竟不是人家亲爹，说不了什么。
晚上难得佟远林回来吃饭，全家好像就他一人最近情绪正常。
“佟惜惜你马上放寒假了，有什么打算安排啊？”
佟惜惜静静吃着碗里的鸡汤馄饨，“没有。”
“那我们两人过完年去瑞士滑雪度假，用不用捎上你？”
佟惜惜看向佟远林，再看武淼淼。
“什么、什么时候就说好去瑞士的……之前没听你提啊……”
佟惜惜的眼神不知怎地，让武淼淼很心虚。他想，佟远林是不是人到中年做事愈发一时兴起了，压根儿没跟他提过这茬儿。
“现在说也不晚，你手里拍的这戏，你的部分不是快要完事了嘛，又不是没时间。”佟远林不以为意的捏他手心。
武淼淼一时也未躲避，只觉吭哧难言不知说什么好。
佟惜惜突然推了碗，站起身，说，“我吃饱了。”
武淼淼慌地将手从佟远林那掌中抽出，心里面一阵儿狂跳。
佟惜惜最近真的很古怪。
目光经常停留在他与佟远林的身上，偶尔他回望过去，小丫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偏过头。
这么多年，当着佟惜惜的面，即使他再注意，私下里再恳求佟远林，还是避无可避两人之间某些亲密举动，比如搂肩、握手、四目交汇。
佟惜惜以前对此都无甚反应的，反倒是他，每每心惊肉跳。
可日积月累，也有些自然而然，习惯了，就不以为意、放松了心态。
但佟惜惜近来的诸多注目，让他十分不自在。而且，小丫头像是跟他有了芥蒂，虽然不跟他发脾气、不跟他摆脸子，但也跟他越来越不多话。
当然，跟她亲爹也一如从前。就连对待管家，也是少言寡语。
武淼淼只能安慰自己，好在不是针对他。
该是姑娘大了，真有心事了。身体变化，心理也变。由不得人。
应他所想，佟惜惜身上还真出了点儿青春期会有的事儿。
寒假前，考完试，学校通知要开家长会，武淼淼从几天前就开始跟佟惜惜确定具体开会是哪天，他好跟剧组请假。但佟惜惜始终模棱两可。
无奈，他自作主张打电话给佟惜惜的班主任获悉家长会日期，临去学校前一晚他过来跟佟惜惜说好明天一块去学校。
而佟惜惜却复杂地望着他，让他不要去。
武淼淼措手不及，问为什么。
佟惜惜不说，最后只道，非要有人去开家长会就让佟远林去。
武淼淼受伤地回了房，跟佟远林说佟惜惜这次要他亲自去开家长会。
佟远林收了手中汽车杂志，问，“为什么？不一直嫌我给她丢脸么？这次怎么要我去撑门面了？”
武淼淼可没觉得他的话好笑，忍住伤心地肆虐泛滥，以过来人的身份认真叮嘱他开家长会的常规事务。
佟远林嗤之不屑，“我每天竟是大会小会的给人开，这还没让人给我开过会呢。新鲜不新鲜啊。”
“这跟你公司的那些例会能一样么。”武淼淼不放心地又嘱咐，“你明天一定要亲自去，可别让你那些秘书中随便哪个代替了。惜惜……会伤心的。”
佟远林应付，“知道了知道了，保证让那丫头满意。”不过，还是奇怪地问了句，“怎么她这次没让你去？该不是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红成天皇巨星，她怕引起他们学校搔乱？”
武淼淼连翻他白眼的心情都没有，“惜惜最近心情不太好，跟我也不是什么都说了，你明天去尽量顺着她点儿。”
佟远林立刻把人压在身下，又亲又咬地，“我怎么听出酸味了？”
武淼淼气喘嘘嘘地偏过头，他真有些被佟惜惜那丫头伤了心。这么多年，除了没有血缘关系，他在佟惜惜身上付出的心血不会比佟远林少，甚而还是只多不少。
佟远林哈哈笑，“不是吧？真吃醋了？你这每学期每年的给那丫头开家长会，我这当亲爹的可从没吃过醋。”
武淼淼忿忿（委）屈，口不择言，“是你不愿去！又凭什么吃醋！”
佟远林挑高了眉峰，好大的脾性呀，眼前人很久没有这么放肆过了。
也不知道他是觉得新鲜有意思还是今晚格外大人有大量，对着话一出口就涌上后悔表情的人，淡淡一笑，捏捏人腮帮，说，“该吃的醋你不吃，不该吃的醋你倒吃的起劲儿。”
武淼淼直接闭了眼，一副有听没懂的样子。
佟惜惜今天开家长会，武淼淼早就把假跟剧组请好了，现在虽然不用他去学校了，他也没再去剧组，好赖休息一天，总比到剧组让人给添堵找麻烦强。
自从上次把话隔窗点亮，楚音是明目张胆看他不顺眼了。
武淼淼无心计较，也不让闻乐文计较，再忍忍，还有几场戏，拍完各自安生。
佟远林下午拎着佟惜惜回来，小丫头进了门就兀自蹬蹬跑上楼回房，武淼淼只来得及看她个背影。
任佟远林跟后面大喊站住站住，佟惜惜也没理他。
“惜惜到底怎么啦，是不是在学校出了什么事？”
武淼淼担心的看向楼上，接过管家端来的一杯热气腾腾暖胃的红枣茶，递给佟远林，眼睛巴巴地盯着他，希冀能得到答案。
外面的天冻得人半死，本年冬天好像还特别冷，可佟远林陪着佟惜惜折腾大半天，却热的浑身冒火。
“这丫头好样儿的，玩儿早恋呢！”
武淼淼，“啊……”
管家，“咳……”
“都别那么吃惊，真要有人愿意跟她恋那还好！可他妈她单恋！”
“啊啊……”武淼淼。
“咳咳……”管家。
“这倒霉孩子！老佟家脸都给她丢尽了！不是给人追的，竟是倒追的！那一帮没出蛋壳的混小子，什么看人眼光……”
管家听他越说越不像样，也不知到底是夸他的大小姐还是骂的，快速开口，“大小姐估计饿了，我让厨房给她做点吃的。”
“吃吃吃！我看饿她一顿两顿反省反省，也不会怎样！”
管家淡定地退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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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远林突然反应过来，他说了半天武淼那东西没接一句，顺眼看去，人是傻掉了。
“干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还以为你的小天使纯洁着呢？”
“我、我没想到……”武淼淼干巴巴地抿了唇，也不知说什么好。
佟远林把人拉到身边坐下，揉揉他脸，也太僵滞冰凉了吧。
“算了，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今天老师跟我说她近来上学心思不太集中，也跟同学不太合群，所以才多聊了会儿，好在成绩没什么下降，一如既往棒的一塌糊涂，你也别这么不能接受似的。屁大点儿孩子，懂个屁啊！过段时间，还不知把这种事忘哪脑勺后了呢。”
“她喜欢的……是不是他们班那个班长？”
佟远林呀了声，啧啧称奇，“你早看出那倒霉孩子心思了？”
他今天是跟佟惜惜老师探讨半天没探讨出佟惜惜反常的原因，最后还是逮着跟佟惜惜玩的最好的同学周婷，把人一气儿狠问，才知道点儿内幕。
周婷结结巴巴说，惜惜可能是喜欢他们班长，可班长在圣诞节没多久就有了女朋友。
佟远林一听这话，哪还管什么可能不可能，绝对肯定是喜欢了啊。
可能是多年国外留学的经历，他并不认为这事多稀罕。想来还觉是好笑，不大的孩子，常见的青春期感情困扰，能有多大的事儿啊。
要说佟远林生气佟惜惜早恋，倒不如说他更气他们家宝贝没被人看上，反倒是看上人的。
武淼淼苦笑，他试着一丝一缕，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回想佟惜惜平日跟他讲过的各种身边琐事，只觉得班长一词出现频率最高，尤其平安夜玩回来的那晚上，哦，对，还有莫名其妙说补课，班长也是一起补的。
还早看出呢，他只觉自己看出的太晚。
“他们那个班长你今天见到没？”
佟远林很不屑地样子，他的身份平时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他费那功夫见个小屁孩儿？
“见他干嘛，强逼着他来喜欢佟惜惜呀？周婷那丫头说了，人也是名草有主的，你的小天使没机会。所以才为情所困，终日愁眉不展。”
武淼淼无力地望他，“你能不能认真点对待惜惜这件事？”
佟远林举手妥协，“好吧，你想要我怎么认真？”
武淼淼哑言，佟惜惜回来就闭门不出，摆明了拒绝沟通。平日里父女两人都是龇牙咧嘴、吹胡瞪眼的时候居多，这时候，他也很怀疑是否能指望的上佟远林。
“看吧，你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我还能怎么办。”
武淼淼气苦，难道就对佟惜惜这问题不管不顾了？
佟远林搂人入怀，低头亲咬他鼻尖，“我这当爹的都没这么苦大仇深，你一脸担忧的不得了的样子干嘛？再说，不就是青春期早恋嘛，那丫头心智早熟的很，这点儿承受能力还没有？”
武淼淼推他，大白天的，还在客厅，管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过来，佟远林不要脸，他还要呢。
“你、你别……”
见他一脸惊慌的样，佟远林不满地松了嘴，“管家不敢过来，你怕什么。”双手大力气搂着人，又道，“问你啊，你青春期怎么过的？那什么，初恋什么时候呀？恋的什么人？”
武淼淼用力推开佟远林，满脸匪夷所思。
亲闺女都那样了，这人还有心思跟他胡扯谈心？现在最该谈心的人不该是佟惜惜吗？
半天得不到回应，佟远林一下子没了想听某个问题答案的心情，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看你的天使去吧。”
管家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给佟远林又送了杯热茶过来。
佟远林忍不住想骂，他是渴的要死了啊？！
可憋了憋，好赖忍住了，半天，无甚情绪地问。
“我把我最喜欢的那款战地坦克车玩具送给严家的二闺女时，有多大了？”
“八岁。”管家又多嘴一句，“严家二小姐17岁。”
佟远林撇嘴。
“我把老太爷给我的和田羊脂白送给老宅花房里那谁，谁来着……”
管家忙补充，“小翠。”
“哦，对对，当时我多大了？”
“十一岁。”
佟远林点头，问，“那我十二三岁时都把什么宝贝东西给过谁了？”
“十二岁时，您把您当时最爱听的一盒流行音乐卡带送给了班上一位女同学；十三岁时，您不爱送东西给人了，在准备出国事宜。”
“既然这样，那你说佟惜惜这点儿事算事儿吗？他怎么就跟生命有了不可承受之重似的，五神聚散、魂魄两飞。”
“大小姐是女孩子，武少顾虑的慎重吧。”
“是男是女还不都是我佟远林的基因？能跟我差哪儿去？”
管家心想差太多了，可嘴上劝，“武少看重大小姐，您该高兴才是。”
佟远林不知是高兴还不高兴地翘起腿晃悠。
管家看他一晃一晃挺有规律的腿，又说，“恕我多言，其实，武少最近心情却是没有前些日子好，大小姐也……不甚体谅。”
佟远林瞪了管家一眼，还真是多言。
“我又不是眼瞎！没听我说过完年带他出国度假啊？！”他都不想计较武淼之前不跟他说破了额头的事情了，好吧。
管家立即噤声。
武淼淼想了又想才拿备用钥匙开了佟惜惜房间的门，天还没黑透，佟惜惜就把窗帘拉得死死不透光，一室黑暗。
“出去出去！我不想跟人说话，我就想一人儿待着！”
“惜惜，是我。”武淼淼忙打断她的烦躁。
佟惜惜没了声音，裹在被子里跟个蚕蛹似的。
武淼淼坐到她床边，把脚灯开了，迟疑着，还是把人半拖着抱在怀里，尽管佟惜惜挣扎了几下，可他难得坚持不顺她愿。
“也不想跟淼淼说话么？”
“……”
“最近你对淼淼也是爱答不理的，唉，我一个没注意，你都到了有喜欢的人的年龄了……”
佟惜惜在他怀里挣动，武淼淼搂紧了笑笑，“做什么？这会儿知道害羞不好意思了？”
犹豫着又问，“那个男生很帅吗？”
“……”
“我听你说起过他，好像挺有才华，但长的怎么样？”
“……”
“配得上我的小公主吗？”
“……”
佟惜惜的安静、不再反抗，让武淼淼心里越发柔软。
“其实，淼淼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过班里的一个女同学。那时，每天都希望看见她，好像只要看着她，心情就会很愉快；要是跟她多说了两句话，那一天都会过的很开心。平时，也会期待着上学一起走，放学一起回家，找着借口地要跟人家一起做作业……那会儿啊，真是以为自己对她的喜欢就是生活里最最重要的事情了……可后来学校分了班，总也见不到，失落了几天，也不知怎地，就自然而然忘了之前那些期待欣喜的心情了，再后来，连模样都记不住了，现在，更是不记得人家名字……”
“……幼稚。”
武淼淼笑出了声，“是幼稚啊，你现在听我的初恋故事觉得幼稚好笑，等你再长大几岁，想起自己现在的这种喜欢心情，也会笑自己幼稚的……”
兴许是听了故事，佟惜惜略显精神，从武淼淼怀里坐起，一骨碌把被子从身上掀下去，跪着身体坐在床上，认真地问。
“你的初恋真在这时候？”
“怎么，以为我为了哄你开心骗你玩啊？”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武淼淼微愣，旋即脸上挂笑，“当然有，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那我老爸呢？这句话，佟惜惜硬生咽回了肚子里。
“敷衍人！没实话！出去出去，我想一个人待着！”赤脚下床，连推带拥的赶人。
“好好好，我出去，这就出去，你一会儿记得下来吃晚饭，不许不吃饭啊。”
小丫头说翻脸就翻脸，武淼淼话落，人也被赶了出来，看着紧闭的房门，无奈摇头。
佟远林在楼下听到动静，笑的好不痛快，说他也有被佟惜惜这样对待的一天哪。
武淼淼对他扯出个实在不是笑的笑。
佟惜惜放了寒假，早上管家怎么喊都不愿起床吃早餐，佟远林一下子火了，说不愿吃就永远不要吃，谁今天给她吃了，晚上回来他砸谁的饭碗！
武淼淼瞟他，暗骂，就会耍这种威风。可还是上楼跟管家一起把佟惜惜劝了下来。
“佟惜惜，我告诉你，你少给我这么没规没矩！”
佟惜惜默默喝着杯里的牛奶，喝的一嘴白，全然不理佟远林的警告喝斥。
武淼淼一看佟惜惜还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急忙给佟远林使眼色，拜托你，少说两句吧。
佟远林回瞪一眼，不为所动，又训佟惜惜，“这个寒假待家里，你好好给我收收心，别整天胡想八想的！懂事的，就做点儿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儿，别给我再闹什么笑话！”
突然面前多了份平日必看的财经报，佟远林斜眼冷笑，看着管家。
管家面不改色，“今天报上有长风集团的新闻。”
佟远林接过报纸抖了抖，没好气地道，“长风哪天没有新闻？我看什么看？！能把这祖宗的那点儿感情问题解决好，我还怕管不好这么大公司啊？！”
佟惜惜本身并不全因个人感情问题才近来举止偏颇，而佟远林却没完没了明嘲暗讽的，弄得举家老少都知道她喜欢个不喜欢她的男生这点儿事，佟惜惜顿觉颜面无存，眼圈泛红。
倔强地望着佟远林，恼羞地说，“你嘴巴这么坏，谁敢喜欢你，谁会喜欢你，真不知道淼淼怎么受得了你！”说完这话，人就跑了。
佟远林怔了好几秒，反应过来想骂，却找不到人影。一偏头，盯着武淼淼，眼神捉摸不定，问，“你忍受不了我？”
武淼淼匆匆把眼前的面包塞嘴里，说，“惜惜孩子话，你也放心上，真是越活越小心眼儿了。”吧唧弯身亲了佟远林的嘴巴一下，急忙忙说，“我得走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金牌经纪人门外等得可够久了呢。”
佟远林觉得嘴上沾了东西，伸舌舔了舔，熟悉的面包味，立时咬紧了牙，忿恨而骂，“戏胚子，躲得倒快！”这种情况下怎么从来不顾忌管家还在了？
伸舌舔了一圈唇边，佟远林起身，也不打算吃了，管家适时抬手示意他，嘴右边还有渣屑呢，没舔干净。
佟远林伸舌够了半天也没够着，管家一脸说不清的神色，立马移位让他看光可照人的墙壁，佟远林一看，那小白点儿几乎靠近鼻子了，难怪够不着。
边抽纸巾擦掉，边骂管家，看笑话看的倒开心！
管家连连直称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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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这么急乎乎跑出来啊？后面有人追你？”闻乐文眨眨眼。
武淼淼不理他，闻乐文笑而不言，顺便好心好意提醒他，嘴边面包渣都没擦呢。
武淼淼抬手擦了几下，心下暗骂自己没出息，慌什么，没个心理准备被问了句真话就敷衍不过去了？！佟惜惜那丫头也是，战火哪儿不好点，非从他这儿过，怕他死不透啊。又想到佟惜惜早上那让人脑门儿青筋直跳的话，武淼淼心里又烦又乱、七上八下。
“你说，现在青春期的小孩儿说话都无法无天，随意顶撞父母的吗？”
“这有什么啦，我姐姐家那个儿子才四岁，因为他妈妈说了句不把玩具整理归置好，不许看电视，扑上去就打我姐呢，把我姐气的啊。”
武淼淼皱眉，他小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他乖巧懂事，后来在姑姑家生活，更是从没有顽劣调皮的时候，现在想来，总觉问题少年离自己太遥远。
“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再好好教就是了。”
“是啊，所以我姐姐现在也不送儿子去幼儿园了，全天候亲自教，说非把我那外甥给修理直溜不可。”
武淼淼笑笑，想起佟惜惜小时候伶俐乖巧的样子，再到现在长大，很违心地说了句，“呃，小孩子长大就好了，让你姐也别急。”
“我姐倒还真不急，晚来得子，高龄产妇，看着她那些同学及早八早养孩子的，也能学到不少经验。她就一个心愿，我那外甥将来十五六岁别学人早恋弄大人家女孩儿肚子就好喽。”
“哪、哪有这么夸张的。”
武淼淼突然想到佟惜惜现在班里同学都十五六岁，她喜欢的那个班长也差不多这年龄，额头一片黑线。
“这还叫夸张哪？现在的孩子了不得，我姐跟我说她一同学儿子就有这事儿，那孩子也承认跟人家发生了关系，弄得家里上下没安生，好在后来虚惊一场，只是女孩儿例假推迟误以为自己怀孕，最后哭笑不得谢了这场闹剧。我听我姐讲时，笑的肚子疼，现在这些小孩儿啊……”闻乐文摇头感慨。
又说，“对了，佟小公主这年龄是不是也该注意注意了啊……”
武淼淼给闻乐文讲的心里跟过山车似的，情不自禁就想到佟惜惜要是怎样怎样，那该如何如何，又听闻乐文最后一句话，脸上不自禁就是一副来不及了的表情。
“不是吧？惜惜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闻乐文惊呼。
武淼淼无力，“……他们班班长。”
“哈，班长可真是每个女孩儿上学时喜欢人的代名词啊。小丫头眼界不高嘛，她这年龄忒早了。”
武淼淼叹气，“眼界高不高我不知道，那个男孩子我也没见过，可那父女俩一早起来就针锋相对，她爸也就罢了，惜惜也寸步没让。”
原来那庭院别墅的早晨很热闹嘛，闻乐文想。
“你也别担心，父女俩哪有隔夜仇的，说不定你今天拍完戏回来，人就和好了呢。再说，惜惜年龄是小，可心智却早熟的很，班级里又都是比她大几岁的男生，有些好感也正常。青春期的孩子嘛，能理解能理解。”
武淼淼半天没说话，突然语带迟疑地问，“你觉得……惜惜知道我跟她爸爸什么关系吗？”
闻乐文咽了下口水，从后视镜看，武淼淼脸上紧张、担忧、惊慌无一不足。
“……也不会一点没察觉吧。你跟那位毕竟都是……男人。”
闻乐文想起几年前，佟惜惜八九岁那会儿，武淼淼因为拍戏正处在宣传期，就让他接的人放学。校门口，车边来往都是亲自来接孩子的父母，佟惜惜却毫无反应，不羡慕不嫉妒。
他试探着问佟惜惜会不会不高兴什么的，佟惜惜奇怪的看向他说，她有妈妈的，只是不在她身边；她有老爸，不过他很忙；所以她要淼淼就好，淼淼就是妈妈，跟她老爸生活在一起的人。
八/九岁的孩子啊，已经足以分得请父母、夫妻是个怎样的概念了，可佟惜惜对武淼淼却有很清楚的认识，态度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闻乐文当时就想，佟惜惜不亏是佟远林基因下的产物，长大了也是个不可小觑的。
“你担心惜惜以后对你的态度？”
“……我说不担心你信吗？”
闻乐文话里的意思倒是挺看透佟惜惜早已对他与佟远林关系的了若指掌，这也算适时点醒他，不要再自欺欺人，同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怎能指望佟惜惜还人事不知呢。更别提那还是个天才少女。
这样想来，武淼淼认为佟惜惜最近对他的反常好像有了合理出处。
到了片场，一下车，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人脖子直缩。
闻乐文吸哈地搓手走到武淼淼这边，说，“今儿天挺冷，回头换衣服时多加件保暖内衣在戏服里头，别撑到最后了，再把你给冻着。”
武淼淼好像还沉浸在刚才车中的对话里，脸上心不在焉的。
闻乐文拍拍他肩膀，劝别想那么多，先拍完今天的戏再说。武淼淼点点头。
换好衣服、化好妆，他照着镜子，问闻乐文，怎么觉得多加了件保暖衣人显得那么臃肿啊，谋士可是要俊逸潇洒的。
闻乐文看看，也觉得是肿了些，想想就说要不把薄的那件换下来，只穿厚的。
可就是只穿厚的，入了镜头时，导演也觉得人没法入镜，太臃肿。忙又催着把内里保暖衣脱下来，让只穿戏服。
今天武淼淼拍的戏是少年天子已经看到王朝胜利在望，便动了杀机要除掉功高盖主的大将军，一群能臣谋士在给皇帝出谋划策，最后有人建议，前方战场，刀剑无眼，借刀杀人。
少年天子默然应允。而武淼淼演的那位谋士，毅然跪地，以死相谏皇帝，此计万万不可。小皇帝随之雷霆震怒，任由谋士跪地叩首，也不予理睬，并命人将其押入大牢。
这算是武淼淼在此剧中的最后一幕重头戏，也是跟楚音最后一场对手戏。
势必要体现谋士潇洒不羁、俊逸不凡的身姿下不得不对皇拳妥协的苍凉失望，导演早前就要求，应情应景，这幕戏一定要有风吹得武淼淼戏服肆意乱飞，以衬谋士的萧索、悲戚和无奈。
今日天冷风大，不用人工鼓风，导演觉得天时地利，就劳烦演员受冻些。
跟武淼淼、楚音，和一干其他陪衬大臣讲完戏，导演开拍。
因为触怒皇帝，谋士毅然下跪，只听脆生生的膝盖触地的声音。
武淼淼的台词“皇上，万万不可！”还未出口，导演就喊了卡。
“不对！表情不对！这个时候是惊慌的跪，倏然变色！你太冷静了，武淼，重来！”
楚音高坐殿首，居高临下看着跪地的人，眼睛微眯。
又一次下跪，撩起衣角，膝盖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响亮清脆。
导演还是喊卡，“还是情绪不对，跪的太突然了，你得先震惊！震惊！惊过再慌，慌了再跪！这情绪上来太快，重来重来！”
武淼淼低头看着面前大殿上铺的青石板砖，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动动腿。
再次开拍，再次下跪，膝盖着地的瞬间，他忍不住皱眉，这次不用导演说，他也知道自己情绪没到位。
“黄导黄导，让武淼休息五分钟再拍，调整下情绪，您可别急，别急哈。”
闻乐文没跪过，也想象的出这突然下跪在青石板砖上是什么滋味儿，武淼淼疼了，他看的出来。
导演也理解，不是他拍戏讲究细节力求真，也犯不着演员“嘭”的真下跪。
武淼淼下来走到导演面前也恭谨地表示歉意，他知道自己于演戏上天分不足，尽管后天一直努力，但总是差强人意。有时人哪，红不起来也不光是外因，何尝又没有内因呢。
“宽心宽心，缓口气再揣摩下角色。这黄导一向高标准要求演员，你看哪个在他手里不是折腾几番的？施琅之前拍马上戏不也是大腿磨破一层皮么。别着急啊。”闻乐文安慰，把保温杯里的姜茶递过去。
武淼淼灌了一大口，呼出口气，说，“我没事，就是让楚音又看笑话了。”
闻乐文劝他，“用得着把他放心上吗？你想开点儿，下面把情绪提到位，一次过，不然可真是自己膝盖遭罪啊。”
武淼淼闭眼酝酿了会儿情绪，第四次开拍，导演丝毫不懈怠地从镜头里捕捉他脸上的细节，没有再喊卡，嘴角刚松弛，镜头一推到楚音那面，导演忙不迭喊卡。
武淼淼心一紧，就听导演喊，“楚音你想什么呢？魂游到哪儿去了？”
“啊，对不起，导演，我被前辈情绪带着走，一时忘词了……”
武淼淼微张了嘴。
导演好脾气的再来。
半途又卡，“楚音！这回你情绪不对，怎么刚刚好好的，现在不进入状态了？！按照之前你揣摩的情绪走！重来！”
武淼淼从青石板砖的地上缓缓起身，不太刻意地揉着膝盖，抬头看了高坐庙堂之上的楚音一眼，没说什么，退回原位。
第六次开拍，楚音帝王宝座前的案几上竟放了只刚喝过没拿走的现代保温杯，镜头穿帮，导演再次重来。
他也知道武淼淼膝盖疼，可哪有拍戏不遭罪的，导演嘴上体谅几句，也不耽误拍。
闻乐文在旁边看着揉着膝盖站起来的武淼淼，憋不住的骂了句脏话。
楚音的经纪人听见了，只讪讪一笑。
没办法，演戏NG常有的事，刚武淼淼接NG三次，楚音就不能NG了？
就算闻乐文直觉认为楚音是故意的，此时也不是他开腔的好时机。
第七次，武淼淼下跪，楚音天子冕冠歪了，差点掉了下来，导演重来。
第八次，武淼淼下跪，天子雷霆震怒，欲翻案几，可不知怎地，楚音刚从宝座上站起，又坐了下去。
导演无奈地问，“又怎么了？！”
楚音笑地腼腆，“我左脚绊倒右脚了……”
导演气笑不得，全片场的人也都熙熙壤壤传出笑声。可武淼淼却笑不出来，闻乐文心骂，操。
第九次，楚音还没想好什么借口让导演喊卡重来，有个龙套演员走错了位，导演的火是立马着了。
劈头盖脸骂跑龙套的，一下子，像是有了发泄的出口，终于把忍着楚音和武淼淼的份儿一块骂了，并严厉斥警，再不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走戏，今天谁也别想提前走人！把戏拖到年三十儿谁他妈都甭回家过年！以后也他妈别上他的戏！
楚音被骂的无谓耸肩，武淼淼安静的准备第十次。
楚音看看武淼淼的脸，再看看他的膝盖，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好吧，就到此为止好了。
第十次，这幕戏总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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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淼淼一被两个跑龙套的侍卫拉出镜头外，闻乐文就过去扶人。
满头冷汗，武淼淼用力抓着闻乐文的胳膊，强撑着说，“我、我站不住，你别声张，扶我到车里去。”
到了车里，立马开了暖气，闻乐文一回头看见他掀起衣服露出的膝盖，上面青红一片，还有不少石子印迹，右膝肿胀。
“我去找些活血化瘀的药来，你等着。”
闻乐文一开车门，便看见施琅。
“我那正好有些药，想你们需要，给送来应个急。”
闻乐文忙让人坐进车里说话。
武淼淼刚听见施琅的话，出声表达谢意。自从上次让施琅签过名后，虽感觉不出施琅还有多大敌意，但也未亲近多少。此时，施琅有这份心，不难说是闻乐文的面子。
刚才拍戏的情况施琅在边上也看的清楚，于是，开门见山问，“你怎么得罪楚音了？前不久，看你们每次有对手戏气氛也古怪，梁子结的这么深哪？”
武淼淼苦笑以对。
施琅不提，闻乐文不来气，火大地骂，“楚音这小王八蛋，活腻歪了！”
武淼淼双手捧着右膝观察，劝他，“拍戏NG还不都是常事，你骂人家干什么。”
闻乐文气的一滞。
施琅闲闲发笑，对武淼淼说，“你倒沉得住气。本性如此还是跟什么人学的？”
武淼淼试着动了下右膝，“嘶”，倒吸口冷气，疼的要死了，伸都伸不直。
“不用学，这个圈子混久了，磨也磨得如此。”
施琅挑眉，这真的是后台有人的人该说的话？
满腹狐疑探询地看向闻乐文，闻乐文警告瞪之，施琅丝毫不放眼里，辨不清真假地说，“有这觉悟就行。还想帮你出口气，找回场子，看来也没必要了。这个哑巴亏只能吃喽。”
闻乐文皱眉。
施琅又不咸不淡说，“不过，这圈子就是这样，楚音现在跟的那位可没几个人惹得起。当然，要是你也有后台那倒是可以拼一拼。”
武淼淼倏地偏头望着他。
“别这么看我，都是实话而已。就拿我来说，要是我现在还跟着佟老板，对楚音我肯定客气不了，也无所顾忌。”
武淼淼错愕，嘴巴微张，眼睛里闪过不可置信。
施琅以为他是过于高估自己这影帝巨星身份，漠然地撇嘴，“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干净。”
转过头看向闻乐文，知道他的忍耐已到极限，又对武淼淼补了句，“不过你的金主对你倒不错，这么些年倒给你指了个王牌经纪人呢。”
施琅又说了句好好养伤吧才动作优雅的下车。
闻乐文脸色难看的追上下车的人，一把拽过，压低声音喝问，“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作为前辈，探访一下受伤的后辈，我还能干什么？”施琅冷笑。
刚才武淼淼在片场一次次NG下跪，他亲眼见着那一下下就跟跪在闻乐文心上似的，谁都没他着急紧张，那一双眼睛就差扎在武淼淼身上了。他就不明白了，这是什么艺人就让这人几年来如一日的贴身伺候着？明明他才是该享受闻乐文给予这种待遇的人！
事到如今，他倒想看看是个什么大人物养的武淼！
“你那是探访的态度么？！你他妈是在冷嘲热讽！你当谁眼瞎啊？！”
施琅甩开被钳制的手臂，不再克制，“是！我是看不惯你这么罩着他，管他吃喝拉撒！凭什么该是他？你明明是我的人，明明该受到你这样照顾的人是我！你明知道当年我多么需要你，你还是把我一手甩给别人带！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
闻乐文脸上闪过惊愕，而后冷静般地烦躁，“小琅，当年我……就是发现你对我存了别的心思，才没有丝毫犹豫走的。我跟你说过，我不会找圈里人，我也不爱……男人。”
施琅眼神骤冷，咬牙恨声，“我就知道，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一点没看出我的心思呢。我说你怎么走的那么干脆，原来、原来……”
闻乐文愧疚，但不亏心，当时佟远林让他带武淼淼，即使他挣扎，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说不定，连饭碗都砸了。施琅是真的有表演天赋，他相信没有他，他也能成功。
“也好，话挑明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但我也告诉你，一棵树上吊死的事从来不是我施琅会做的！”
闻乐文点烟，了然的点头，又叮嘱施琅日后不要再对武淼淼有这么不快地态度，没好处的。
施琅漠然冷嗤，大步离开。
闻乐文脸色郁足地回到车里，劝武淼淼别把施琅的话放心上，他也不是故意存什么坏心。
武淼淼却只抬头问他，“施琅什么时候跟过他的？在我之前，还是之后？”
闻乐文舔舔嘴巴，把烟从车窗扔了出去，“……之后。我刚带你没多久，施琅拿了影帝，接戏……”有困难……
后面的话被武淼頇n錾蚨希昂昧耍挥酶宜的敲炊啵纤驳娜瞬患破涫强墒还础Ｖ皇乔闪耍戮上嗪煤臀艺飧龀槐ＯΦ南嗪镁勾找桓鼍缱榱恕！�
“说不准，以前也跟他其他老相好合作过呢，只我不知道而已。”武淼淼轻笑，乌黑的瞳仁一片平静。
“武少……”
“别这么叫我，我可不是谁家的少爷，叫得我腿疼……”
闻乐文看他的腿，右膝肿的越发明显了。
“我送你去医院，剧组这面我来说。”
武淼淼闭了眼，嗯了声。他现在很庆幸，幸好这部戏马上就结束了。真不知佟老男人在想什么，那么喜欢自己的小情儿扎堆一个剧组啊。
闻乐文在医院等了几个小时才拿到武淼淼右膝拍的片子，医生说这膝盖明显有旧伤，该是早年侧副韧带损伤，关节也脱位过，今天又磕地太猛，引发旧伤了。
怪不得今天人都疼的脸色发白了，闻乐文想。
又问医生有没有大碍，医生说近期反正不能剧烈运动，要冰敷按背，以后也不要过度用到膝盖，这已经是惯伤，不好好养着，老了要遭罪，得关节炎都是轻的。
武淼淼在旁边听着，淡淡偏过头，嘴角讥笑。
“这腿怎么伤的啊？我带你这么久，不是拍戏弄的吧。”闻乐文边启动车，边问。
武淼淼曲着腿坐在后面，疼的实在伸不直了，“我跟他打架，他揍我的。”
“啊？”闻乐文竟然把车弄熄了火。
武淼淼笑出了声，“骗你的。是以前不小心摔下楼梯，跌伤的。”
闻乐文呼出口气，重新启动车。他是真没看出那位还有暴力倾向啊，近年由于上了年纪，佟远林可是愈发有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了，小情儿扎堆的扑。
“回去一大一小问起想好怎么说没？”
“……什么怎么说？拍戏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
闻乐文叹，施琅说的对，这事说是哑巴亏一点没错，武淼淼也NG了，楚音自然也能NG，谁也不能说什么。可真要施个压，给楚音一点警告，那也不是不能。此刻，他严重怀疑，武淼淼这种从不跟佟远林其他小情儿计较的行为会不会就是佟远林最看重他身上的地方。
武淼淼一瘸一拐进了别墅，管家今天见他回来的晚，早就在别墅大门口等着了。一看到那跛着的身影，难得失了镇定，小跑过来，嘴上关切。
“不碍事，今天拍戏磕着而已。”
管家搀着他的手，借着院里路灯低头细看，“您伤着右膝了？”
“嗯，小伤，没事的。”
管家皱眉，立刻打内线电话吩咐人把轮椅推出来，武淼淼在他坚持的目光下无奈坐上去，推进屋，管家又开始拨打理疗师的电话。
大晚上的，这种大张旗鼓的阵仗让武淼淼觉得完全没必要也有些烦。
管家却还在旁边说，“您说您，不知道自己这条腿伤不得嘛，什么了不得的戏您这么作践自己。医生早嘱咐过，您这膝盖平时就得万般注意，阴天下雨还疼的不得了，您还自己不注意，年龄大了少不得要受罪啊……”
佟惜惜听见楼下有动静，出了房门，站在楼梯口就看见武淼淼坐在轮椅上，吓了一跳，连最近对人爱答不理的态度都忘了，几步跑下楼梯，急喊，“淼淼！”
“别叫别叫，膝盖碰着而已，别担心啊，惜惜。”武淼淼安慰她。
见佟惜惜脸上藏不住地担心惊慌，心里烦乱稍减，取而代之温暖柔软起来。他想，尽管这个孩子对他日渐疏远，冷热不定，但心里总还是有他的。
“怎么弄的啊？是谁碰你的还是你自己弄得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佟惜惜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武淼淼试图逗她，“就拍戏，我演臣子自然要跪皇帝嘛，我NG多了才这样的，别这么紧张啊，惜惜……”
“大小姐别担心，已经打电话让武少的中医师过来了，武少膝盖原就有伤，医生知道怎么处理的。”
“谦叔，真用不着，我在医院拍了片，问题不大，也做了冰敷处理，化瘀的药也开了，缓几天就好。”
管家不赞同地摇头。
中医师来了之后先看了武淼淼今天医院拍的片子，韧带未断裂，但右膝关节半脱位，软骨损伤，又看了看双膝，左膝盖只青紫些，没什么大碍。右膝却已肿胀明显，试了试手感，觉得应该没有积水，但肯定有淤血，接下来一段时间肯定是要做理疗按背的。
但今晚是不行，伤后四十八小时内只能先止血、防肿、镇痛，按背热敷都不行。
众人一听，等于今晚他白跑一趟，来了也就说些废话。
医师也觉得自己无用了，没一会儿便尴尬告辞。
佟惜惜跟管家一起扶着武淼淼回房，嘴里忍不住抱怨，“老爸今晚是不是不回来了啊，淼淼受伤他都不用关心的哦……”
管家闻言看了武淼淼一眼，默不出声。
武淼淼拍拍佟惜惜手，“年底了，你爸爸公司事多，够忙的了。我们都别给他添乱。”
管家耳朵敏感，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添乱”别具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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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远林直到第三天下午才回来，一脸倦容疲沓。到了年关，佟氏企业确实事多。佟家那些做吃等死的，五花八门找理由要开股东会，说是增加分红、提高职位、另管分公司什么的，态度之紧迫都要让佟远林以为佟家老太爷快驾鹤西去了。
实在没有功夫搭理那些亲戚，但还是要应付，这让佟远林心里很憋火。
说来，对于佟家这些产业，他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他爸在佟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大伯，下面有个三叔，还有俩姑姑。这每人家里都还有个把孩子，硬轮还真轮不上他。
而且他爸还是个真正的风流公子哥，只会做阔家少爷，一会花钱不会赚钱的主儿，娶个老婆同一德性，两人命还不好，早在佟远林十三岁那会儿，就早早死于一场车祸。
要说这事也好笑，车祸出在佟家本宅不远处的街道口，夫妻两人各自的车被同一辆大车压了过去，佟家其他人都笑传这是从来各自风流却有幸共赴黄泉呢，不枉夫妻一场了。
这种说法，佟老太爷从不允许有人在佟家传，可佟远林不是不晓得。人情冷暖，那个时候，他便意识到在这个家里，什么都只能靠自己。
后来也不知佟老太爷怎么想的，及早八早送他出国留学，说是躲避其他亲戚风言风语也好，说是真为了他成才也好，反正让他远离了佟家那些乱糟糟的是非好几年。
按理，这样的佟远林是只能合理获得他爸在佟家那为数不多的股份继承拳的，可是他二十岁就获得国际知名学府博硕双学位，聪慧程度让佟老太爷对他不得不刮目，便有心让他接管佟家。
毕竟整个佟家除了他爸之外，大伯性子懦弱，什么大事都做不来；三叔有几把刷子，可为人又狠辣阴私，对其他兄弟姊妹毫无亲情可言，只顾自己那一大家子。这就更加深老太爷拱佟远林上位的决心。
要说佟家这么大家业佟远林想不想要，那当然想。二十岁回国那年，老太爷有心拱他，他拿乔，那是因为他清楚，自身还没那能力跟这么多年一直代理佟氏企业的三叔过过招。所以，秉持“争为不争”的原则，人又远离国内数年，直到看清老太爷挺他的决心还是很坚定的，这才回来在万事俱备中，借着佟老太爷最后一把东风把他三叔烧个底儿掉。
佟远林刚一接手，那就是彻底掌舵，绝不是他三叔那样所谓地代理管理。佟老太爷放心的让了拳，只一个要求，让佟远林记住：佟家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也就是说无论亲戚多么不济，佟远林死活都要适时拉一把的。
佟远林冷笑，这点儿人性儿他还有，不过他也倒想看看谁敢在他的金刚铁腕下挑战他的底线。
解决掉佟家他最狠的三叔等同于给其他人警告了，这么些年，其他人也安分，只时不时给佟远林找点儿麻烦添个堵。佟远林一不高兴就开骂，骂过就拉只鸡出来杀了给猴看。
这次他给一群人烦的正愁要杀哪只鸡呢。
一进客厅佟远林便看见武淼淼专属的理疗师在给他按背腿，佟惜惜翻着杂志难得最近乖巧一回的坐在边上。
走近了，皱着眉问，“腿又疼了？天冷冻着的？”
低头一看武淼淼右膝早已揉成红通通一片，更是觉得心烦刺眼，出口就骂，“早跟你说过，你这腿天冷天阴都得注意着，不能受磕受冻的，你早哪儿去了？非得疼的受不了了才顾得上它？这样他妈的自己都不放心上，你指望谁给你注意着呢？”
理疗师擦擦头上的汗，决定当什么都没听见。
武淼淼瞥了一眼烦躁大骂的人，平静地垂下头，跟理疗师说，可以再用力气点儿。
“你都知道什么啊，一回来就乱骂人。”佟惜惜看不过去了，合上杂志，“淼淼是拍戏才伤的腿好不好？他演的角色老要跪皇帝，跪的多了，膝盖才磕着的……”
佟远林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点东西，还没抓得住，佟惜惜不满地又说，“老爸，你真的很不体谅人！淼淼怕你担心这几天都不让我们给你打电话说这事，你倒好，一回来就冤枉死人！还有啊，你最好跟闻叔叔说说，以后别给淼淼接这种要下跪的戏，凭什么楚音能演皇帝，淼淼就不能演啊……”
佟惜惜最后的话虽然是关心则乱不讲理了些，佟远林听见却脑瓜瞬间就炸了。
指着武淼淼手发颤，吼骂，“你他妈是有跪病啊？！”
佟惜惜吓地一哆嗦，长这么大她没看佟远林发过这么大火，还是对着武淼淼的。那种恨不得把什么通通砸烂挫骨扬灰地气势吓的她小脸发白，她不安地一劲儿瞅武淼淼，武淼淼好像胆子比她大些，挺镇定的，还吩咐理疗师先回吧，明天再来。
佟远林在旁边直喘粗气，理疗师一离开，他手指楼上，“佟惜惜，回你房间去！”
佟惜惜不动，她心里害怕，直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她的淼淼要吃亏，故一直往武淼淼身边凑。
佟远林冷笑，盯着武淼淼。
“惜惜，你先回房去，没事的。”武淼淼给了佟惜惜一个安抚的笑。
佟惜惜还想坚持，可武淼淼的目光比她更坚持，她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回房。
这么会儿功夫，佟远林已经冷静下来，除了脑门儿跟千万根针扎似的疼，但已经可以正常对话。
他觉得头这么疼，抽根烟应该可以缓解下，虽然他已经戒烟很久了。这么想，便这么做，拿过茶几上随时放的几盒烟，抽出一根点上。
深吸了口吐出烟圈，问，“你是真不打算要自己这膝盖了是吧？”
“怎么会。我是拍戏，一场臣子跪皇帝的戏，我演得不好，总是NG，这才磕着。”
“跪了多久还是多少次？”
“九次还是十次来着，不记得了。”
“一下下磕的？也没点防护措施？”
“导演力求逼真，也是现场收的音，要求跪地有声。”
佟远林想了下那画面，胸口闷得慌，狠抽了口烟。
“皇帝是楚音演的吧？”
武淼淼笑了，有点儿他明知故问的意思。
佟远林把续长的烟灰拿在手里用食指轻弹，武淼淼乖顺地把烟灰缸及时递过去。
佟远林一下子给气的嘴唇直哆嗦，牙咬切齿地骂，“武淼，你行！你能忍！你忍得好！你他妈好样儿的！”
武淼淼垂头，“我没办法，我只能忍。”
“忍你妈个逼！”佟远林彻底维持不下去所谓的风度和冷静了，愤然起身，摔门离去。
偌大的客厅里顿时恢复冷情，安静的让人不忍出声。
管家过来收拾乱七八糟的茶几，有武淼淼擦腿的药，佟远林的烟灰缸，佟惜惜刚翻的杂志，动作整一轻巧无声。
武淼淼吸吸鼻子，说，“谦叔，他真是个混蛋！”
管家忙站直了身体，劝说，“会改的会改的。”
武淼淼红了眼，实在对管家这和稀泥的态度说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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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远林大下午的回来是想回家睡个好觉的，闹这么一出，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一头栽进盛世皇朝让人开个房间，把这会所里所有能享受的放松方式都试了一遍，脑子里没留一点儿杂念，全空白。
盛世皇朝老总听说他来了，忙要最好的师傅过来给他推拿揉捏，事毕还体贴的送了个男孩儿到佟远林房间，佟远林眼皮没抬挥手让人滚蛋。
他现在就是想睡个好觉，什么都不想，只要能把他四肢伺候的舒坦，不像压个千斤坠就成。
盛世皇朝的推拿师傅到底不是盖的，佟远林第二天清早醒来，全身轻松得劲儿，脑袋也清醒。他抻抻胳膊，踢踢腿，去浴室洗了澡，边擦头发边通知秘书给他送套衣服过来。
秘书开车载他回公司的路上，他打电话通知闻乐文到长风集团办公室等着。
闻乐文听电话里佟远林没什么情绪的语气，心里就一直惴惴打鼓。
佟远林骂两句他倒不怕，这几年因武淼淼的关系，他渐渐了解到这位主子要是骂人，事情都还好说，脾气爆嘛，也没什么；可要是心平气和跟你说话，真挺毛骨悚然的。
他想起第一次在长风面见佟远林，佟远林就心平气和、客客气气让他带好武淼淼就行，气氛不沉肃，他却紧张的一身汗。
这次，他估计不比那回能好哪儿去。
唉，他还以为没事的呢，毕竟这么多天他都给武淼淼跟剧组请好假在家休息了，也没见有什么事啊。原来这位是没晓得，这估计刚知道就要他提头去见了。
佟远林让秘书给沏了茶，却背对人站着，看都不看闻乐文一眼。
今天天好，冬日太阳照到硕大几净的落地窗上，只稍稍靠近便觉温暖，佟远林伸手摸着窗户，啧，看着暖和，摸着还挺冷，跟某人的心似的。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我只要他每天全须全尾的回去，别的我可什么都没要求过你。”
佟远林声音平静清冷，闻乐文却一脑门汗。
他想喊自己冤枉啊（委）屈啊，要不是您老把楚音故意弄进这剧组，跟那位朝夕相处，哪有眼前的事啊，可他不敢说，只能擦着额头的汗。
“我不知道武先生腿上有旧伤，不然说什么也不让他拍这场戏。”
旧伤？可不是嘛。佟远林握紧了手，拧紧了眉，怎么来的旧伤，因何而伤，他比谁都清楚。其实，那年，他真不是故意推武淼那东西下楼的。
“这话我再跟你说一次，别的人我不管，怎么拍戏我也不问。你看好了他，让他活蹦乱跳的才是你的份内事！”
闻乐文忙慎重点头，在心中充分理解了下“别的人”是什么意思。
“还有，”佟远林顿了顿，“你这工作态度再这么不上心，我怕长风的饭你是要吃到头了。”
闻乐文真想跪地哭，要不要这么威胁人啊？！
却还只能点头做保证，再也不会出这种状况了，再也不会。
佟远林挥挥手让他出去，突然，转过身，又问了句，“你带他这么久，觉得他想红想当大明星吗？”
闻乐文立刻把脑袋拎在肚子里转，说真的，这他真说不好。
眼前人从没明确安排过武淼淼的星途怎么走，按常理，一般这种关系，当然是互惠互利，你上我□□，我拿你金钱；可这两人不是常理啊，若想让人红，眼前这位自然会给下面公司指示，大家就知道怎么做了。可佟远林从没提过，武淼淼更是不开口要求，甚至认为他每年给接个一两部戏，两三支广告完全足以，更不讲究什么大制作、大手笔、大宣传。
这部戏他跟武淼淼说能红，武淼淼还犹豫半天，最终好像也只因为武淼淼自己认为不见得能红，又看他费了番心思才勉强接下的。
佟远林这么问，可让他怎么说啊。
“吃这行饭的，都有个明星梦吧。”闻乐文斟酌着答，觉得回个大众化的答案反正不为过。
佟远林思吟了片刻，让闻乐文走了。
武淼淼因为膝盖在家歇了有七八天，这马上年三十儿，他还有最后一场戏，导演催得紧，不得不到剧组抓紧拍完。
膝盖按背了几天，消肿不少，走路还有些痛感，但能坚持，好在最后一场戏也就是他一人站城楼下飘然远去的画面，不是不能忍受。
早上出门，佟惜惜嚷着也要跟去，佟远林这几天都没回来，家里就她和武淼淼两人，小丫头鬼精地看出武淼淼情绪甚是不好，人倒安生下来，对于那天下午的事情不多言也不多问，比起前段时间听话许多，也乖巧了很多。
期间还定时定点的给佟远林打电话，主动汇报说家里一切安好，淼淼膝盖好多了。
早上临出门前，背着武淼淼也告诉她老爸今天武淼淼开工，她要跟去片场照顾人。
佟远林电话里默了几秒，夸了她两句懂事，就挂了。
佟惜惜让闻乐文买了好多热饮、点心之类的东西，到了片场挨个的给送了喝的吃的。后来武淼淼站皇城前拍远走那幕戏，她就在旁边看着，小脸冻的通红，冷的直跺脚也不离开半步。
佟远林来时，就一个人静悄站人群边看武淼淼演戏，可是他离的有些远，看不太清武淼淼入戏时的表情，只是看导演那面动静，知道武淼淼一次过了。
武淼淼真觉得自己可能于演戏这一行业没什么悟性，导演让他一次过的戏，他好像都没怎么用心演，反而不断NG的戏，他是用了心的，导演却总说要么用力过度要么情绪不到位。
刚才他站在这皇城脚下，拍自己绝迹庙堂、飘然远去的戏份，他觉得自己都在走神，竟然在想这皇城就跟佟远林似的。
戏里这个地方留住了他毕生抱负、美好韶华，却也给了他心灰意冷、凄凉无奈；现实里他从单纯美好的十八岁开始，就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他把自己最真心最赤诚的那份感情给了他，却不知佟远林放到了哪里，他在光阴的岁月里一点点蹉跎，见证了自己的老去，佟惜惜的成长，还有佟远林的越发难以捉摸。佟远林就像个护卫森严的城堡一样，禁锢了他的一切。
他犹疑的想，戏里他还能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可现实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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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戏拍完，导演好像还有话跟武淼淼讲，两人就在镜头前说话，闻乐文过去把羽绒服递给他。
佟惜惜礼貌地没跟过去打扰，正要到一边休息，眼角余光就看到墙角那儿的佟远林了。
佟远林正在跟人说话，这部戏的制片。
其他人也有认出佟远林的，可没几个人攀得上他并敢过来打招呼的，所以都只经过、点头、弯腰，立马闪人。
制片人今天过来监戏，就看见他了，还算熟稔，自然过来招呼。
嘴上还戏谑问，今天又没楚音的戏份他这是不是搞错探班的时间了。
佟远林笑骂，滚。
制片人又问，不是吧，难不成有新人换旧人了？目光一扫整个片场，施琅是旧人他听说早过去了，瞿玟不是这位的菜，还有些小明星新鲜水嫩的可没几个比得过楚音啊，倒是武淼，可，啧，年龄大些。
佟远林见他胡乱扫描的眼光，顿时哭笑不得把人撵走。再不撵，佟惜惜就到跟前儿了。
“你怎么来了？”佟惜惜奇怪，早上电话里也不说一声。
“路过，顺便来看看。”
佟惜惜满脸不信，拉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像是怕被人看见似的。
“你这是干嘛？拉我去哪儿？”
“你别去找淼淼，给人看见不好，媒体会乱写。”
佟远林站住，不由挑眉，“谁跟你讲的这些？有什么不好的？你又知道媒体会写什么了？”
“……我又不傻。”佟惜惜推他一直往前走，“反正你别去找淼淼，远远看一眼就走吧。”而后又跟很无奈似的嘀咕，“想见人不会回家见啊非要任性跑来片场，就会给淼淼添麻烦……”
佟远林瞬间气笑不得，弹了她脑门儿一下，“你懂个屁！”
佟惜惜捂着脑门儿，跳离他几步远，疼的鼻子都皱了，把手里一罐还没拆的热饮狠狠砸了过去，瞪了一眼，转身就走。
佟远林拿着饮料站了会儿，嘴角勾动，一抛一扔的走了。
佟惜惜跑了会儿，回头看，她爹果然不在了，于是，放心地三蹦两跳往回走。一不留神，撞着前面的人，忙出声道歉。
刚跟佟远林打招呼的制片把她扶好，知道她是跟武淼过来玩的小孩儿，也没说什么。
转过头，继续跟身边助理闲扯，佟惜惜没走几步就听见他笑着声音说什么佟老板养的人太多，楚音怕是要昨日黄花了，今天不知是来看哪个宝贝疙瘩的。
佟惜惜竖着耳朵就只听见这几句闲话，心里一下子乱了，觉得听懂了又没听懂。
“跑哪儿去了？我下来就没见着你？”武淼淼把赶完人的佟惜惜拉到身边坐下。
佟惜惜愣愣地，“我老爸刚刚来的。”
武淼淼微愕，问，“人呢？”
“走了。”
“是哦。”武淼淼低头，下意识说了句，“今天楚音没来片场，他搞错了吧……”
“你说什么？”佟惜惜忙问。
“啊，没、没什么。导演刚跟我说之前有个镜头要补拍一下，你在这儿等着我，再过会儿我们就回去了。把围巾帽子都带带好，别冻着啊。”
佟惜惜咬着嘴唇，复杂地望着他的背影。
接下来的时间，她就拿武淼淼的苹果手机上网，闻乐文偏头见她看的都是些娱乐图片，便认为她在打发时间。
那面施琅助理跟他招手，好像施琅有什么事情找他。
觉得小丫头一时半会坐这儿没什么问题，他就过去了。自从上次跟施琅把话说开，这还是施琅头一回主动找他。
“找我有事吗？”闻乐文双手放羽绒服口袋里，缩缩脖子，天是挺冷的，
施琅把助理支开，抬头直视他，“那丫头真是武淼亲戚家小孩儿？”
闻乐文瞬间站直了身体，脖子也伸直了，皱眉，“你什么意思？又瞎打听什么呢？”
“我刚从外面回来时在片场门口见着那丫头和佟远林在说话。”
闻乐文心里低骂，太操蛋了，这工作没法儿干了。
“当时觉得奇怪，那尊大佛怎么跟个小丫头还能聊上，就停步看了会儿。”
闻乐文盯着他，等他下文。
一脸严阵以待的样子让施琅笑了，“两人好像还挺亲近的，而且吧，五人长得也挺像。”
“你到底想说什么？！”
施琅轻笑，“急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这武淼的亲戚不会是佟远林吧？那丫头难道姓佟？”施琅加重了“亲戚”，一看闻乐文默认的神色，心一凛，暗骂狗屁亲戚！
闻乐文冷静了下来，随意耸肩，“你知道就行，我没什么可说的。”
他是认为武淼淼跟佟远林的事最好不要弄得高调，可有人知道了，他也拦不住。他现在是真觉得施琅太介怀当年的事，一心想在人武淼淼身上套点儿东西出来。也好，这就当是得偿所愿了。
“小琅，这个圈子里谁没点儿见不得人的破事儿，当年我不带你，说白了，也可以认为是公司正常人事调动，你没必要这么想不开。圈里好的经纪人多的是，现在带你的老孙真不比我差，你要是还为当年我突然甩手的事想不开，我只能说这几年的娱乐圈生活你白混了。”
施琅变了脸，禁不住冷笑。
“你性子要强，我知道跟过佟远林的那段儿你觉得难堪，是块心病儿，可这真怨不得我，那时你刚拿了影帝，或许我带你能保你一时周全，但想在这个圈站稳脚跟，没有人能不经历什么的。”
“还有，武淼这事儿，你也别瞎琢磨了，我想你对他也没什么恶意，真有点儿什么怨气不满的也是冲我，当然了，你要还是怪我，我也认！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句，别再他身上费什么心思，主动找他什么不快的，你看人家，待这圈里谁也不碍谁也不惹的，安分守己，咱就当少树个敌人，行吧？”
闻乐文说的情真意切，施琅心里再是憋苦怨闷当年不得不卖给佟远林的事，此时也说不了什么。
他是怨闻乐文对他甩了手，恨自己那点儿最纯的感情这人不珍惜，但事情过去了，真的过去了。其实，退一万步讲，当初如果他能毅然决然急流勇退离开这个五光十色的鬼圈鼓足勇气跟闻乐文告白，结果说不定就不同。说到底，是他自己没舍得离开。
也许，他是应该放下心里多年来对这人的那点儿怨怼了。
“你走吧，这事我就当自己没看见不知道。”施琅偏过了头。
闻乐文点点头，离开。
武淼淼纳闷死了，明明早上跟他出来佟惜惜情绪还是不错的，待片场一天，人也没喊累喊冷的，怎么晚上回去就闷到一句话都不说呢。唉，这情绪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可真跟她那个爹一模一样了。
佟家饭厅里，佟远林今晚也在，三人这么多天来难得聚齐，可气氛却冷凝沉默的没一人开腔。
管家站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像入了定似的。
佟远林前几天发了那么通脾气甩手就走，之后，也没再跟武淼淼联系过，武淼淼反正也没找他，两人之间似是若有若无的在较劲儿。。
佟惜惜坐旁边只闷头喝汤吃饭，也不夹菜，佟远林实在看不过去了，夹了一块她喜欢吃的蜜汁莲藕放她碗里。
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东西，佟惜惜喝汤的勺子顿了下，用筷子把那块藕片夹了出去，放旁边碟子里，继续埋头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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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远林“啪”的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武淼淼心想糟糕，还以为这顿饭能安生吃完呢，没想这半路又出幺蛾子。
佟远林怒不可遏，脸色难看至极，佟惜惜是胆子通了天啊，敢这么撂他脸？！
“惜惜，怎么啦，今天不爱吃这藕片么？”武淼淼忙伸手安抚性的拍拍佟远林肩膀，笑着问打圆场。
佟惜惜可能也意识到刚才动作过分了，瘪着嘴巴闷闷道，“……我吃饱了。”
“那就是了，难怪吃不下啦。”
武淼淼又给佟远林盛汤，“你也喝点汤吧，我看惜惜一直喝，应该蛮好喝的。”
佟远林默默接过武淼淼盛的汤，看得出是在极力克制脾气。今晚回来这还是武淼淼头回主动跟他讲话，跟他有身体接触，他不想两人再不愉快，只好警告的瞪了佟惜惜一眼。
“马上过年了，有什么要买的开个单子给管家，一块儿备齐了，省的你再出去买。”
人家先跟他讲话了，佟远林不想再端架子，甚至连之前圣诞武淼淼不主动提跟他一起过，破了头、磕了腿不跟他讲这些事都不打算再计较了，就当提前给自己新的一年除尘除旧。
佟远林说这话有示好的意思，武淼淼跟他差不多，也是十来岁时父母就死了，不过人家父母那是在支教的地方为了救小孩儿，属于英勇献身，跟他父母那是两码事。之后，武淼淼就被他姑姑收养。
这每年三十初一的武淼淼都会回姑姑那儿过，佟远林刚才那么说的意思是武家姑姑那面需要什么，也一起备齐。
“哦，好，我知道了。”
佟远林这样的人情他领不领都无所谓，没必要为这种事再惹人不愉快。反正，还要给姑姑家买什么，他自己也会看着买。
年三十儿这天，武淼淼和佟家父女在这栋别墅一起吃完早餐，就说先去姑姑家了，初二早上这样再回来。
佟惜惜往年对武淼淼回他姑姑家过年这件事从没有过疑问好奇，在她看来，这就像她每年都要和她爸去佟家本宅过年一样，或许是规矩、或许是习惯。
可本年她却有很大的不认可。
晚上和佟远林坐车去往佟家本宅的路上，她问佟远林，“……淼淼和那个楚音是一样的吗？”
想起早前楚音跟某个不具名男子传过的绯闻，那天在片场她用淼淼手机搜索过了，仔细看了又看，几乎断定不具名男子的背影就是她老爸，也不知她的淼淼眼睛怎么长的还说不像。
佟远林面色顿时有些僵硬，幸好车内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太清。
“……你想问什么？”
女儿太聪慧早熟有时也让人头疼，他都无心探究佟惜惜如何会有此疑问了。
“老爸，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想过让我们三人一起过年？我们每年去太公那里，你和我都是不高兴的，淼淼去他姑姑那里每次回来好像也不太高兴，那为什么不是我们三人一起高高兴兴的守岁过新年？”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高兴的？”
佟惜惜脸上有抹不认同，似乎觉得佟远林对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都不关注。
“管家说过，我自己也看的出来，淼淼每次去他姑姑家回来都好几天不怎么说话。”
佟远林难得笑的和气，为女儿的心细。
他大概知道武淼淼为什么如此。
武家姑姑和她老公跟武淼淼父母一样，都有个崇高的职业——祖国的园丁——教师。武淼淼姑姑家中本身有两个孩子，生活条件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后来收养武淼淼，生活勉强也算过得去。但没两年武淼淼姑父换了肺癌，没治好不说，还白搭了家里一笔钱。这下子，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生活立马窘迫起来，时时都是捉襟见肘的。
武淼淼高中毕业就算考了个还不错的大学也没有理由上了，更别提当时他姑家的表弟恰逢中考，上高中又是一笔钱。
他还在犹豫上不上大学的时候，姑姑倒先主动开了口，意思是看他能不能找份工作贴补下家用。
武淼淼当时认命却也伤心，虽说他也想过不上大学了，但私心里还会有丝奢望的想，要不自己进了大学勤工俭学、申请助学贷款，平时玩命打工赚钱，这样对家里也能有些帮助啊。可这个想法他还没来得及聚集勇气跟姑姑提起，武家姑姑倒先劝他放弃了。那种情况下说心里一点不怨是骗人的，不过姑姑毕竟养了他这么多年，当时长风娱乐又有人挖他去当明星，怎么看，他最好的选择也只能是明星这条路。
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有长期的寄人篱下生活武淼淼也深觉与他姑姑一家格格不入，可话又说回来，武家姑姑管了他三餐温饱、健繖nご螅睦镉帜芊椒矫婷婀思暗剿渌髦指惺苣亍８鹚等思易约夯褂辛礁龊⒆印�
“你想要以后就我们仨一起过年？”
佟惜惜理所当然的点头。
佟远林拽拽她后面的马尾辫，笑的漫不经心，“你能让你的淼淼同意再说吧。”
佟家本宅是在半山上，占地面积颇大，院子里树木茂密也到处都是房子。没办法，除了佟远林，佟家其他人都住这里。
一进屋，佟惜惜挨个叫了一遍人，然后就紧跟佟远林身后去给佟老爷子请安。
因为出身的问题，佟惜惜在佟家其实是个尴尬的存在，小的时候家里那些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没少拿她母亲的身份说事儿，所以她不喜欢来这里，可每年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来。
好在，佟老太爷对她还算和善，这让她对老人比较亲近。
扶着佟老太爷从楼上下来走近饭厅，她的小姑奶奶，也就是佟远林小姑笑呵呵地说，“这惜惜越出落越漂亮啊，也不知远林还能留她几年哪。”
其他亲戚也纷纷张口。
“是啊，养女儿还不都是给别人养的，远林也该要个儿子了。”
“那可不，这回可得要个名正言顺的儿子，别又不明不白的。”
“瞧你们这些人怎么说话的，惜惜不明不白么？你看那五人长得跟远林多像啊，啊，不过眼睛不太像，估计是像她那个妈……”
佟老太爷像所有电视剧里那些威严庄重的一家之主那样，狠狠跺了下手中拐杖，落地有声。
“都给我闭嘴！一年到头就吃这顿团圆饭，管好你们那张嘴就这么难？！”
佟远林二姑、小姑，还有几个婶婶知趣的闭了嘴。
佟老太爷可能刚说话用力过猛了，很泄气势的又咳了两声。佟惜惜乖巧地忙给他拍拍后背。
佟远林把润喉的茶往佟老太爷那面推了推，闲闲道，“您说您生这么大气干什么，还害得自己受罪。这些话我佟远林的闺女会受不住？您可不能这么小瞧惜惜。她这是懂事大度，不跟一帮没礼数的长辈计较。”
视线一转，横扫全部落座的众人，“啊，不过也难怪，那么些长辈不如个晚辈，还沦落到您发话训示，是挺值得生气。您看看您，到底是怎么教养人的啊。”
“你也给我闭嘴！”佟老太爷气的嘴角抽搐。
佟远林无谓地耸肩，冷冷看了众人一眼，把宝贝女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佟远林掌舵佟家以来，金刚铁腕、决断杀伐，佟家这么些人其实都要靠他吃饭，说这些不疼不痒的话也就只起个过过嘴瘾的作用。等他真冷了脸、动了怒，又无人敢弑其锋芒。
菜一道道的端上来，开席了，佟远林小姑姑想起什么似的，笑着跟佟老太爷讲，“爸，你看远林也老大不小的了，我二哥二嫂又都不在身边了，他这终身大事你不给参谋参谋？”
桌上所有眼睛一下子都看向佟远林，佟远林面不改色的吃那道刚上的脆皮乳鸽，皮薄金黄、肉质香酥，他觉的不错，就夹了最好的乳鸽腿放佟惜惜碗里。
“宝贝，吃这个，要是觉得好吃回头让佟谦派人来学。”
佟惜惜低头不吭声吃乳鸽腿。
小姑姑脸上有些讪讪地，她刚才说的话明着是对佟老太爷说，实际上是希望佟远林搭个话茬，她就能把手里看好的人介绍出去，等同于她给佟远林保了媒，以后佟老太爷百年，她也有个保障啊。现在老太爷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
佟老太爷见佟远林一副完全无视的态度，适时地开口，“你小姑说的是，你也确实到年龄了，难不成真要一直这么一个人？”
佟老太爷是知道他跟武淼淼的事的，不过却从没当回事儿，几年下来他印象中武淼淼是就是个戏子，不过挺懂事的，还把佟惜惜照顾的挺好。这就不错。可再是不错，那也当不了他们老佟家的媳妇儿啊。佟远林终归要有个女人的。
佟老太爷开了腔，其他人也顺势应和，纷纷的劝。
佟远林放下筷子，勾唇冷笑，“这是要对我逼婚？我死去的爹妈都给你们托梦了？说我再不找个人他们就从地底下蹦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佟老太爷也拍了桌子。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表达自己是好心好意啊，都是为他着想啊，这么多年他一人带着佟惜惜多么辛苦啊，好不容易孩子长大了，也该考虑找个人照顾自己啦。
那么多人一起巴拉巴拉的没完，吵得佟远林头都炸了。不过，他倒想看看这一个个的是想怎么唱这出戏。
“成成成，我知道你们真心为我好，那就说说，是不是有看中的人要介绍给我啊？”
小姑姑忙说，“老李家有个女儿，本年25岁，英国留学回来的硕士，长的挺漂亮，性格也温和，将来肯定能跟惜惜相处好，帮你照顾好孩子。过个两年，惜惜再大些，你们俩要个儿子，一家四口多好啊。”
佟远林二姑也说，“你先见见你小姑说的人，不满意了，二姑也给你介绍个。”
小姑姑觉得她二姐这是也想给佟远林塞人以保日后，不由就瞪了一眼过去。
佟远林根本不管他们的刀来剑往，只摸着佟惜惜的头，问，“怎么样，想要个小弟弟不？”
佟惜惜低头不吭声，还在吃那个乳鸽腿，已经直接上手拿着啃了。
“小姑，你也看到了，惜惜这孩子从小没妈，一时半会儿怕是接受不了。”
“那有什么啊，小孩子都这样，你先跟李家闺女处处，慢慢再让惜惜接触接触，时间长了，那感情不就处出来了嘛。”
佟远林笑而不语。他突然想到，这事儿也不是不能按他小姑的意思办，既然所有人都怕老太爷死了，以后攥他手里没保障急于求自保，那他就索性一次做到底，绝了所有人心思。
“那行吧，过完年看哪天闲着，你安排我跟那李家小姐见上一面。”
小姑姑笑地满嘴连连答应。
佟惜惜惊愕望向佟远林，眼睛里有愤怒有（委）屈。
佟远林拍拍她头，“乖，懂事啊。先吃饭。”
满桌子的人也劝佟惜惜要体谅她爸，佟老太爷也劝了几句。说到底，当初他虽然不愿意佟家的骨血流落外面，但相比起来，他更愿意佟远林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当然了，是个儿子最好。
吃完饭，佟惜惜实在不想待在佟家本宅了，死活要回别墅去。佟远林拿她没办法，嘴上直说她这完全是被武淼淼平时惯坏了。
拿着要回去安慰女儿受伤的心灵做借口，佟远林跟佟老太爷说大年初一的饭就不来吃了，速度带着闺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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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上车，父女俩独处，佟惜惜就直接问，“你是不是真想结婚了？我怎么办？淼淼怎么办？”
佟远林乐了，佟惜惜关心自己处境他还能理解，这还把武淼那东西放心上了？
于是，故意逗她，“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管他干嘛？”
“你、你什么意思？你……不想要我了？”
“这我确实要认真考虑下的，我真结了婚，再带你个小尾巴，二人世界都受打扰。再说，佟惜惜你看看你现在的脾气，动不动就撅我脸面，让我下不来台，难道我还留着你给自己添堵啊？说不准，我就给你单独找个房子，雇俩人照顾你就完事。”
佟惜惜豆大的泪珠唰唰往下落。
佟远林不是武淼淼，虽说心疼了点，可一点都不慌，竟还觉得几句话就能把佟惜惜招哭，还挺有成就感。
“这就哭了啊？干什么？怕我不要你啊？”
佟惜惜已经哭得开始哽咽，嗓子眼呼哧呼哧的喘，可见多（委）屈伤心。
佟远林抬手擦她的脸，啧，一手水。
“不过你以后要是别老跟我对着干，凡事向着我点儿，我毕竟是当爹的，就不那么对待你了。”
佟惜惜啪的打掉他的手，哭喊着，“我才不稀罕！不稀罕！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意识到真把小孩惹毛了，佟远林也适可而止，抽过车里纸巾给佟惜惜擦鼻涕，捏人脸蛋儿，笑骂，“出息！老爸逗你的，你也当真啊？还哭成这样？”
佟惜惜还没哭够呢，脸颊又给捏疼了，愤恨地瞪他。
佟远林不顾她挣扎硬把人拉怀里抱着，一时父爱泛滥。
“平时都装的跟个小大人似的，这刚一听说我不要你就哭成这样，既然这么舍不得老爸，那平时为什么不孝顺点？”想到平时佟惜惜对他的态度，佟远林又泄恨的捏佟惜惜鼻子，“整天的气我，跟我吹眉瞪眼的，真是把你惯坏了。你这大小姐脾气，放你出去一人生活，我可不放心。要是平时有个一星半点儿不高兴，我不在你跟前，谁让你出气发泄啊？老爸啊，可是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舍不得（委）屈你这小祖宗。”
佟惜惜听的心里顿时没了（委）屈没了愤恨，虽是在被嘲笑，可难得软了姿态，一劲儿拱在佟远林怀里蠕动，吸着鼻子，抽噎不停。
佟远林好笑，拖着她屁股拍了一下，“还哭？装什么呢装！下去下去，不抱你了！”
佟惜惜在他怀里拱啊拱，嘴里嘟嘟囔囔，就是不下去。
佟远林开怀，此时他不得不承认，有女儿能这样跟自己撒娇是他生命中的运气也是他一生的福气。
佟惜惜撒娇够了，不再哭了，主动离了佟远林腿上，坚持问她最关心的事。
“老爸，你要是结婚了，淼淼怎么办？”
佟远林想，别看佟惜惜近来对武淼淼爱搭不理，其实还挺有良心嘛。不过，大人的事小孩还是别多问的好。
“什么怎么办，我结婚跟他有什么关系，该怎样就还怎样呗！”
佟惜惜立时哀戚戚的瘪了嘴，还想再说什么，佟远林就打断了她，说什么小孩家家的不用管那么多，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父女谈话到此结束。
武淼淼年初一在姑姑家吃完早饭就回来了。
表弟大学毕业一年多，谈了个女朋友，两人打算着本年内结婚，所以，女孩子本年也到姑姑家吃了饭。本就觉得与姑姑一家有些格格不入，这本年突然又多了个人一起吃饭，就更不甚自在了。
饭后，姑姑还跟他提说表弟刚工作，手里没什么存款，想问他周转些付个房子首付。姑姑说的很明确，就当是借，以后会还的。这还能让他说什么呢。难怪，本年饭桌上吃饭时一家人对他也热情的过分，完全增加了他不自在的等级程度。
心里盘算了下手里的几十万余款，他真觉得接下来是要多接点工作了啊。
其实，这么多年，别看武淼淼大小是个明星，但手里确实没什么钱。闻乐文给他接的工作本来就是多方筛选的，在片酬方面没什么过高的讲究，拍的广告也都是小企业，拿钱也不多，只按工作的收入，他确实没多少存款。当然，要是按佟远林给他的小金库，那就另当别论。可他，不动那些钱。
现在武淼淼真有些后悔了，要早知道这样，佟远林三十岁寿辰给他从英国订制的那个袖扣就该用小金库的钱，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谁知当时他怎么抽风就用了自己的血汗钱哪。这下好了，一对袖扣相当于一套房子首付呢。
应了姑姑张口借钱的事，他觉得也没必要再待在那里。吃了早饭便说新年还有工作忙，脱口走人。
回到别墅见佟惜惜坐在沙发前地毯上打游戏，他一愣，这父女俩也回来了？四处望望，没见佟远林人嘛。
佟惜惜多有眼力，快速回道，“老爸在楼上睡觉呢。”
武淼淼点头，问，“怎么这么快就从你太公那回来了？”
佟惜惜扔了游戏手柄，一脸不高兴，“待那面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些个亲戚都跟乌鸦一样吵！”
武淼淼以前听她抱怨过佟家亲戚会拿她母亲说事的事，因此此时也不说她出言无不逊于长辈，还伸手安抚性的摸摸她头。
佟惜惜仰头问他，“你怎么也回来了啊，不是说明天回吗？”
武淼淼想，我要是早知道你们父女也提前回来，今天就是在外面随便开个房也不回来。原以为回来能在这偌大别墅一个人安静待一晚上呢，毕竟管家也跟着回佟家本宅去了，其他佣人也都放假了。可还是想的太美了。
“是不是在你姑姑家待的也不开心？”佟惜惜试探着问。
武淼淼一愣，好笑的拍拍她头，“乱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是因为有工作要开工了。玩你的游戏去，我上楼看看你老爸。”
佟惜惜才不相信，明明她都看出这人无精打采，眼底还有黑眼圈呢，还不承认。真是的，早知道一开始她就坚持本年就他们三人一起过年，又能怎么了？！
农历年第一天，还是大白天，佟远林拉了窗帘在房间里睡觉，武淼淼怎么想怎么觉得匪夷所思。这人真是闲的没事可做了？不会是他手上的佟家大拳已经被别人夺了吧？看他前段时间忙的肝火旺盛的，还真挡不住被人篡拳了。一夕落败，就在家里醉生梦死？想到这儿，武淼淼立刻警醒，那他得抓紧把佟远林给他的小金库藏好，谁知这人会不会要回去呀。
“关上门！佟惜惜！我不是跟你说了我睡觉不要来吵我吗？”
佟远林在被窝里翻个身，把脸用力埋在枕头里，门外的一点光亮透进来照的他眼前一晃一晃，难受！
年前佟远林又是跟武淼淼怄气，又是处理公司那一摊子事，昨天还让一帮亲戚给添了堵，根本就没好好休息过，他这人又不讲究什么年初一不能睡一天的老规矩，反正没事，倒头就补觉。睡前还想着，这样明天才有精力应对武淼那东西。
武淼淼可不敢惹这头暴躁的狮子，即使狮子是半睡半醒状态，于是，忙伸手动作轻巧地关了门。
屋里光线昏暗，让人昏昏欲睡，他情不自禁也打了个哈欠，昨晚在姑姑家根本没睡好，一会儿想早逝的父母，一会儿想姑姑开口借钱的事儿，一会儿想这钱该从哪儿出，出了之后还要再赚，再赚就得接工作，接工作就不能响应佟远林之前提的去瑞士度假的事。唉，一想就伤脑筋。
越来越困，想睡房间的睡椅上，可大冬天又怕冻着自己，带病的身体是没法好好工作的。看看诺大床上躺了佟远林之后还留有的极大空间，抵挡不住诱人，也爬了上去。
佟远林一翻一动似是要醒，武淼淼忙靠近他怀里，小声，“我啦我啦，你睡你的，我也困了，跟你一起睡会儿……”
佟远林半睁了眼低头瞧已躺在他怀里的人，没说什么，搂紧了，继续睡。
武淼淼醒来时佟远林还没醒，他被紧紧搂在佟远林怀里，就一个头是能自由活动的，还以一个小鸡缩颈的姿势蜷着，实在不是很舒服。
他想起身看看几点了，却又怕打扰人继续睡觉的雅兴，一时踌躇，半天没动作。
佟远林怀里暖的人浑身熨帖，毛孔都自然舒展，想当年，他也曾深深心向往之啊，恨不得这个怀抱永远就属于他一人，可事到如今，谁知这个怀里都搂过多少人啊。啧。真不值得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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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喜庆气氛渐消，各公司全都正常上班了。闻乐文虽说是不坐班的经纪人，但正常也要到公司露面的。
元宵节前他去了公司一趟，就被企划部门叫了过去开会。人家给了他一套完美完整的有关武淼淼接下来星途如何安排的企划书，内容涵盖以后武淼淼定为路线——一线偶像实力派巨星，影视歌多栖发展，目前已敲定的有一部电影大片，两部名编名导的电视剧，一张待发专辑，歌曲正在收录中，还有三支广告。
闻乐文有些傻眼，心中敲响的第一个警钟是，糟糕，他完蛋了！
他是不是自作聪明了？
那尊大佛是要捧人还是变着法儿给人塞钱啊？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那、那就肯定不存在隐瞒的意思！因为这事绝对纸包不住火啊！
又想起之前提头面见佟远林那回，佟远林问他的最后那句话，武淼想不想红、想不想当大明星，闻乐文意识到自己太后知后觉了。立刻给武淼淼电话，说要面谈。
等把那份造星企划书摊在武淼淼面前，他看见武淼淼没有意料中的一丁点儿惊喜，反倒皱起了眉，闻乐文心中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听武淼淼说，“这份企划书就当我没看过，我不知道。你想办法在公司那面拖着，先别给我接这些工作。”
闻乐文急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百分百完美的造星计划，我能找什么理由拖啊？”
公司能这么短时间内做出这份企划，那肯定连接下来的各方面培训都做好规划了，他怎么推脱啊。他当了这么多年经纪人，眼睛毒辣挑剔，都挑不出这份企划案的分毫问题。
“……那你就说我不满意，至于不满意哪儿你随便编个就行。”
闻乐文真急了，“祖宗！你到底为什么啊？你跟我说个原因行吗？还是你拉不下来脸？放不下身段？我跟你说，咱俩这么多年，我对你也当半个弟弟了，掏心窝的说，你听哥的，这些东西你跟他一场，能要！要得起！不丢人！你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佟丫头放心窝疼，冲这点，这些你都该得！”
武淼淼垂着眼，不吭声。
闻乐文给他躁死了，平时武淼淼跟佟远林的事除了偶尔开个玩笑他说两句，其他时候是一律缄默不言。今天真是把话说白说透了。眼前这大好的机会，说句难听的，就是以后佟远林真把武淼淼踹了，也能有些身外物自保啊。哪有人不为自己打算的？之前不也说手头缺钱了吗？
闻乐文难得失了金牌经纪人的气度，武淼淼无奈地看着他，说，“你别这么气急败坏的，事情这么突然，你总得让我回去先问问他怎么想的呀。”
闻乐文这才反应过来，这事武淼淼是没有事先知情的。他原想这可能是佟远林送的一份大礼，可看武淼淼的样子便知礼根本没送到人心坎儿上。再一琢磨，这么多年佟远林没捧过这个一直睡在枕侧的人，现在行径确实有些反常。
“一直以来我们俩也从没具体聊过，但你带我这么久，想必看得出来，那位之前对我可没这么多心思，如今冒然换了心性，你总得让我回去先摸摸情况、探探虚实吧？”
“之前那个洗发水广告也是他安排的吧？”武淼淼一脸“你不要再死撑”的肯定。
闻乐文讪讪，“……公司临时硬塞给我的案子啊。”
武淼淼白他一眼。
回了别墅，他想问问佟远林这一番大动作是什么意思，想了又想觉得还是算了吧，别到时反倒提及些不愉快的往事。
闻乐文有一句话说的对，他是拉不下来脸，放不下身段。虽然跟了佟远林这么多年再来谈这些不值钱虚浮的所为尊严自尊之类的东西有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嫌疑，但他真的就是为了这个。
其实，武淼淼真不是一下子变成现在这种凡事都讨好顺着佟远林的样子的，这有一个过程，有一个他正确认识到自己只有这样做才是对他自己最好的过程。
谁没有青春年少过？谁没有在青春年少时喜欢过人？武淼淼也有过。
他在他那个年纪甚至做了最符合那个年龄人会做的浪漫的看起来却极蠢笨的事。
他竟然向佟远林告白，还用书信的方式，用湛蓝的钢笔字潇洒羞怯的道出心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武淼淼有时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那时怎么能那么可笑，明明有手机、有电话、有电邮，甚至有机会当面告白，他怎么就缺心眼到写情书呢。
这么浪漫纯情的方式被用到佟远林身上真是糟蹋了。
最后证明也确实糟蹋了，佟远林笑不可抑，扭曲着脸嘲笑讥讽，怎么，看他大拳在握，这么快就开始顺杆儿爬捞好处了？说吧，想怎么红，想红成什么样。
脸上被人扇了一耳光的感觉也不外如是，全身上下被浇上一盆冷水的感觉也不会比这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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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远林把他的喜欢贬低嘲笑的一文不值，那他就自己宝贝着！宝贝着喜欢一个人的这种心情，将其束之高阁珍贵收藏，却再也不是宝贝那个被喜欢的人。
也许佟远林也意识到他这种打落牙齿活血吞的骨气，两人无形中就在较劲，他不开口想当巨星，佟远林也三箴其口。耗着耗着，就耗到今天了。
武淼淼不明白，佟远林为什么要率先打破这种格局，破坏两方平衡。
可很快，各大媒体报纸的头版头条就给了他解释。
佟远林元宵节没多久与李家小姐在旗下知名酒店约会共进晚餐的照片上了各家头条封面。有些消息灵通的媒体还挖出原来在元宵节当天佟李两家人就已经在一起共度佳节了。一时间，一干媒体将佟李两家即将联姻的新闻炒的像刚出锅的蛋炒饭一样热。
武淼淼拿着报纸坐在沙发上，心想，难怪元宵节没回来吃饭呢，害得佟惜惜整晚挂着一张脸埋怨。他好心劝两句，也没把人哄好，还落得冷脸，碰一鼻子灰，被说什么他不关心她老爸。真真让人哑口无言。
这佟惜惜自从他膝盖好多了，刚过完年没多久又固态萌发，情绪时好时坏，虽不冲着他，但碰到佟远林夜不归宿的情况，总要多瞪他好几眼。
武淼淼也莫名，又不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只能迁就顺着。
可现在看着眼前报纸，不由担心，佟远林要是给佟惜惜找个不能迁就顺她的后妈那可怎么得了，孩子得吃多大亏啊。把报纸拿到眼前又仔细瞅瞅李家小姐的五人，武淼頇n醪脚卸希购茫醋挪幌袷侨Ч歉叩亩衿拍铮顾阈憷龆俗�
管家在旁边几乎是屏息看着他把报纸翻来覆去研究，实在有些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心中暗暗决定，以后别墅里的报纸杂志一律由他经手筛选管理，不要女佣做了。
佟惜惜现在不要武淼淼接她放学了，都是家里司机接送。今天刚一放学回来进了门，就见管家和武淼淼合力往身后藏着什么。
满脸狐疑看着两人，武淼淼忙说外面冷吧，让管家给冲杯热可可喝，暖和。
她不冷不热的点头说，好，脚步迟疑的往楼上走。
管家给她冲可可时顺便把一干报纸都抓走了，武淼淼笑的有些额头出汗，说，快去放书包吧，放好下来喝。
佟惜惜三步两跳的上楼梯，武淼淼转过身刚松了口气，就觉得后面一阵风，佟惜惜溜下来拿到了沙发上残存的一张报纸。
“惜惜！”武淼淼叫，脸上着急。
佟惜惜扫视大标题，再看配合标题旁边刊登出的佟远林与李家小姐亲密携手坐进车里的画面，嘴巴抿紧了。
管家冲了热可可回来，一看此景，心下也慌，心中直呼造孽啊造孽，那位主子还打算给这一大一小一天安生日子不。
“惜惜，报纸都瞎写捕风捉影的，可不一定是真的！你老爸要是结婚，肯定会征求你同意的！”
佟惜惜认认真真跟看她最喜欢的日本漫画似的把报纸浏览完了，又把IPAD拿出来搜了一下与此有关的一系列新闻，知道事情肯定是真的了。她老爸办事效率真是高，年三十说的话这还没过多久就行动了。
武淼淼与管家在一旁干瞪眼看着，一个心说真不愧是佟远林的种，有大将之风，够淡定；一个心想大小姐太早熟了，板下脸来跟她爸有一拼。
佟惜惜把IPAD放到一边，冷静地说，“我早知道他要相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又不会不要我。”
武淼淼被她的“早知道”三个字扎的心脏紧缩了下，人家父女俩是通过气儿的，他瞎操什么心。
管家一瞅他的神色，忙说，“大小姐是听本家五小姐您姑奶奶说的吧，这肯定又是走形式过场的，你爸爸不好驳了长辈的面子，您别伤心。……武少也别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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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惜惜望着武淼淼，武淼淼给她看的心里发毛，不自禁吞咽了下口水。
“你……还是放在心上的好。”
佟惜惜不撒娇的时候，说话总带着一股大人腔，好像她什么都懂都知道的样子。
武淼淼也听出她话里有话了，可不敢深问，连眼睛都不敢直视了。
管家忙打圆场说可以吃饭了，先吃饭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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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淼淼晚上躺在房间里，有点儿睡不着。佟远林没回来，他想这会儿估计人是在李家小姐那个新欢那里。佟李联姻这事估计是真的，佟远林都在给他安排后路了啊。其实，即使不是李小姐也有可能是张小姐王小姐，想想佟远林也老大不小的了，是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他们佟家佟老太爷又还没死，而且那面的人对佟惜惜这身份一直不怎么看得上，十有八九会让佟远林娶个女人，弄个正儿八经儿子传宗接代。
啧，武淼淼一想也挺同情佟远林的，别看人前风光，又是一家之主，原来也有这么多自己做不了主的事情嘛。再一想又觉得解恨，看吧，还吹嘘掌舵佟家五六年来早已一人独断乾坤，父母早亡没人管得了他，现在不也还要挑个门当户对来一段无感情式婚姻。
有人敲门，武淼淼抬起身，借着微弱的床头灯看清门外站着佟惜惜。
“惜惜？怎么了？”他坐起来，正要下床穿厚点儿的睡衣，佟惜惜关了门进来，往他床上一坐。
武淼淼挺尴尬的，这么多年他都尽量避免让佟惜惜进他跟佟远林的房间，这个房间里他跟佟远林共同生活的气息太浓郁，随处可见、随手可摸就是他们俩共用的东西，而且什么旮旯角落都有两人激情时某些液体残留过的痕迹，更别提这张大床。
小天使屁股坐着都玷污小天使屁股了。
“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事？”武淼淼都结巴了，尴尬又无措。
“我睡不着……”
“怎么啦？睡前没喝牛奶吗？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佟惜惜古里古怪以来晚上牛奶都自己记得喝，不是他给倒好送过去的了。
“不是，我喝过了。”佟惜惜拽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动作，“就是睡不着。”
武淼淼试探着问，“是因为今天报纸上你爸爸的新闻？担心他给你找个新妈妈？”
佟惜惜嫌恶地皱眉，“不是。”
“呃……”武淼淼没辙了，他以为是因为这个啊。唉，佟惜惜很久不跟他说心事了，到现在都没跟他分享过喜欢班长的那个小秘密呢。啊，班长！
“那、是不是跟班级同学相处的不好？是……因为你们班长？”
佟惜惜脸上闪过些窘迫，大声反驳，“也不是！”
武淼淼苦恼挠头，“那是因为什么啊？”
佟惜惜憋不住了，“……我老爸要是结婚了，你怎么办？”
武淼淼张大了嘴,“啊……”心脏差点儿跳停。
佟惜惜不耐烦，“啊什么，说啊，你怎么办。”
面对佟惜惜突如其来的询问，武淼淼慌地脑子里跟断了神经回路似的，下意识就答，“什么我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他结婚我肯定恭喜他祝福他啊，哦，也要恭喜你，要有个新妈妈了。”
佟惜惜急的眼圈都红了，问，“你就不难过不伤心吗？！”不想阻止吗？
武淼淼果断摇头迅速回答，“怎么会？这是喜事啊！”
佟惜惜愣了下，推开他就跑。回了房间眼泪止不住流，怪不得淼淼从来都不过问她老爸为什么会经常夜不归宿，就是几天几夜不回来，也从来不主动找一下，原来他根本不关心他老爸，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老爸也是，竟然真去相亲结婚，那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啊？！
佟惜惜回了房就关紧房门蒙在被子里哭，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她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她只是想三个人可以一直一直这么生活在一起啊。她不傻，她知道她老爸要是真结了婚，淼淼肯定再也不能跟他们一起生活了，可她不想这样啊。
武淼淼再不想面对，也明白佟惜惜对他跟佟远林的关系有一定的认知了，不知道佟惜惜了解到什么地步，是仅仅是两个男人一起生活，还是他是佟远林包养的对象。武淼淼心理还没强大到直接找佟惜惜确认此事，所以就尽量闭口不谈。
佟远林也觉得武淼淼跟佟惜惜之间出了问题，佟惜惜对待武淼淼不是前段时间那种沉默寡言的安静态度，而是冷淡、漠然，甚至是无视。
佟远林很不悦，这佟惜惜真是无法无天了啊？！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尊卑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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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淼淼看着佟惜惜一天天无甚光彩的脸，心里也一阵苦一阵涩，一肚子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闻乐文等了武淼淼一个多礼拜了，还没等到武淼淼给他最终的回话，这造星计划到底是实施不实施啊，那面要探金主的虚实到底探清没有啊。
他一打电话问武淼淼，武淼淼就沉默不语，搞的他彻底没了脾气。
其实，武淼淼最近给佟惜惜弄得精神都有些恍惚，任管家让厨子熬了多少安神的汤喝都没补回来，今天闻乐文又着急上火的给他打电话，说他已经等的满嘴泡，再不给个准话这经纪人没法干了。
武淼淼好言好语赔不是，犹豫了下说，要不晚上请他去他一直心驰神往的私家菜馆吃顿好的补补。
闻乐文这才好了态度，心想这还差不多呢。
佟远林最近回来不勤，也不知是不是跟新欢打的火热，别墅里晚饭都是武淼淼跟佟惜惜一起吃，可两人最近的关系……唉，不提也罢。
武淼淼告诉管家别做他的份儿了，今晚他有事出去吃。
闻乐文一直心驰神往的那个饭馆是个私家菜坊，实行会员制，一般人有钱你都吃不到，佟远林当初顺手就给武淼淼也办了一张会员卡。地方武淼淼跟佟远林来过几次，这里菜做的精致、够水准，再加上私密性强，被外界都传的神乎其神，闻乐文一直想试试呢。听说好多明星想方设法要弄张这里的会员卡。
地方挺古色古香的，清一色用了紫檀木打造的桌椅，室内挂着的、摆饰的都是看上去很有年代的值钱的老物。里面竟然桥梁画栋、小桥流水也不缺，古筝古琴均有人在弹奏。
闻乐文咂舌，不得了不得了。
武淼淼好笑，他欣赏不来这些，也不懂这些究竟想讲究个什么意境，反正他知道要是就自己一人他绝对不会来这里消费。在哪儿吃不是吃啊。
落座就有古典雅致的美人上茶，茶香清淡扑鼻，闻乐文喝了一口，味也正醇，绝对好茶。他偷偷看了武淼淼一眼，咧嘴笑，“那什么，会不会让你太破费啊，某人前不久可还说缺钱的哪……”
“吃你的吧。”武淼淼笑，“反正不是花的我钱。”佟远林给的卡里有不少呢。
闻乐文心照不宣一笑，开始说正事，问武淼淼到底怎么想的。
武淼淼也坦诚，“我没问他，觉得也没必要问吧。报纸上最近的新闻你肯定也知道了，估计这是给老兵的退役补偿。”
武淼淼眨眨眼，“你知道，他还是很大方的。”
闻乐文皱眉，他倒不这么看，佟远林平时玩的人多的去了，这说收心就能收心？依他看李家小姐也不像是能镇得住那位主儿的料。就算现在媒体都在炒这事，可当事人没发话吧，八字只写了一撇，捺还没有呢，临门一脚都有可能踹不出去。
“什么表情呀你，不相信哪？我跟你说，惜惜可都知道他要相亲呢。”
闻乐文眼神微妙的看向武淼淼，他不相信这人一点不在乎，语调竟然这般轻松。
菜一道道上来，武淼淼率先夹了一筷凉拌海带丝，那个海带细的啊，就像最细的龙口粉丝，内里竟还另有乾坤，夹着细沫肉丝，可见刀工精细。
“嗯，这个海带好吃，你吃尝尝，上次来这里还没开发出这道菜呢。”
闻乐文愣愣不动筷，武淼淼无奈，说，“要是不信，这样，你打听打听他身边的其他情人是不是最近都收到遣散费了，这不就知道真假了么。”
闻乐文十分不认同他的说法，“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楚音的消息倒听说些。”
武淼淼继续吃菜，低头问，“什么消息？”
自从他在剧组戏份结束，就没见过楚音，膝盖的事佟远林发了通脾气，也没见有什么下文。
“《杀战》杀青了，后期剪辑和宣传流程都在紧张跟进，可我那天在公司听宣传部的人藱n舻南贩菁袅瞬簧伲由嫌承膊挥盟恕！�
要知道明星和作品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大明星帮忙宣传电影拉票房，小明星靠电影宣传提高知名度，以楚音目前演艺圈的地位当然还是要靠电影宣传自己搏版面、赚新闻。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心里没数？”闻乐文笑着吃接着上来的水晶豆腐。
这道菜也是别有洞天，内里虾仁干贝鲜味扑鼻，口感滑嫩，估计是招牌菜。
“那位虽然花心，可对你的事从没含糊过啊。”
之前武淼淼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戏拍完了，也不要跟楚音计较，他还暗中憋闷N久。可终是有人出了头。不过，啧，也教训的太不痛不痒了。
武淼淼给闻乐文说的不由想笑，讲的跟他对于佟远林来说是有多重要似的。
“快吃吧你，再废话叨叨的，这顿饭钱就你出！”
闻乐文看着这一道道精致堪比绝世美女的菜，决定暂时闭上嘴是明智之举。
也许是美食让人感到愉快，饭毕武淼淼心情好像不错，闻乐文一边跟他往地下停硻n∽撸槐哂植凰佬牡奈誓瞧蠡傅氖隆Ｋ婢醯谜馐且桓龊没幔蘼凼俏木腿耸乱祷故俏漤淀到窈蟮拇蛩悖疾豢纱砉。�
武淼淼打趣他怎么就跟苍蝇叮上臭鸡蛋似的，死活不松嘴啊。
闻乐文仰天长叹，极力更正，不是臭鸡蛋！是鸽子蛋！鸽子蛋！！
那部知名的有“鸽子蛋”情节的电影武淼淼也是看过的，十分好笑，随意应付他说再说吧，反正这造星计划一时半会儿启动不了，再说再说。
嘴上再说还没说完呢，人刚要上车，眼角就瞥见阔大空寂的停硻n∧掣鲋优杂辛饺嗽诩の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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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淼淼当初喜欢上佟远林不是没有理由的。
当年他时隔四个多月舔着脸再回来找佟远林，并被轻易的接纳，他对佟远林是各种感恩戴德。没有言语的嘲笑，没有身体的凌辱，还痛快把钱借给他，并安排好他日后的工作，将他安排到别墅与佟惜惜一起生活，这对于一个单纯的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真是一种救赎。
那时武淼淼心态转变很多，不像头一年刚跟着佟远林那会儿，有那么多的不甘、屈辱、隐忍和屈服，虽然面对佟远林始终都有一种小人物对跟自己不同阶层的大人物的害怕和惊心，但心态坦然也放松许多。
而且，佟远林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床上癖好，追求双方都能灵肉与共。所以，每次做这事武淼淼也有爽到。
他那时再回来，也是佟家家拳争夺正酣时。就是那种情况下，佟远林压力无处不在，在床上对他也是体贴备至，最多就是做的次数多些，过程用力些，让他在床上多躺一天。其他，真的还好。
有时还会因为让他这么受累，在佟家内地百忙中都会带他吃吃大餐听个音乐会看看电影什么的，月朗星稀时也会一个任性驱车到半山腰，仰躺青郁草地、目望满天繁星，弄得两人每次的外出都像甜蜜的情侣在约会。
那时武淼淼总想，如果能让佟远林在他这里有一隅放松之地，做什么他都甘之如饴，也就愈发地把佟惜惜都照顾的无微不至。
如果佟远林仅是做这些，武淼淼或许不会心动的那么快，两人这种关系也不是他想长久就能长久的，毕竟不是象牙塔的少年。
可佟远林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这场佟家内地中对于亲情触动颇深还是压力太大焦虑颇深，偶尔他也会跟武淼淼倾吐心事，其实也说不了什么实质东西，顶多就是他父母早死、自己异乡留学，三叔怎样狡猾阴损，小姑姑如何爱搅浑一池水，二姑姑更是不放过丝毫利益等等等，都是些佟家烂在骨子里的见不得人事。
但就这样，却听得武淼淼心酸心疼，每当佟远林枕在他肚皮上，他就把人搂的更紧。像是为了让佟远林心理能平衡些，竟也把自己小时如何受父母得宠后来在姑姑不尽如人意的事也讲了出来。
佟远林听了当然只是付之一笑，觉得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可这在当时，真是武淼淼心里最大最阴暗的秘密，因为他一直认为姑姑家能在他父母死后还收养他已经是莫大的恩德，背后这样不满怨怼太羞耻没良心。
两人像是有了彼此交换的秘密，武淼淼对佟远林一天天陷的深。甚至因为佟远林在这样分身乏术的情况下还安排他出个人专辑，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傻乎乎地自己憋了二十多天为人家写了一首歌，还收录在专辑里。
之后，便整日像揣了小鹿似的在怀里，雀跃等着专辑发行，好告诉人家。
后来专辑发行了，佟远林也如愿掌舵佟家，成了名符其实的大拳在握的上位者。
武淼淼为他高兴骄傲的成分远胜于自己专辑发行并取得不错的成绩，当那首完全能诠释他一个少男的喜欢心情的歌曲登上金曲榜单时，他甚至迫不及待的就把那几句关键歌词写在了信笺上放到了佟远林书房的书桌上。
信笺底下还颤微殷期的用湛蓝钢笔字写了一句：我愿意做陪你一辈子看星星的人。
当时做出这种举动的心情有多期待激动、孤注一掷如今看来就有多可笑愚蠢、覆水难收。
武淼淼严重怀疑过，佟远林恐怕早八百年前就忘了跟他仰躺草地、目望繁星时说过要找个一辈子一起看星星的人。
因为佟远林当时只记得讽刺嘲笑了他是见风使舵顺杆儿攀爬的物欲拜金男，都没提一句他还是个满怀文艺浪漫的装/逼男。
告白失败，佟远林也初初当拳，转过身就在外面闹出了不少绯闻，一时间谁不知道佟家的新当家是个爱玩会玩玩得起并出手阔绰大方的人？
武淼淼那时到底是年纪小，见过的世面也不多，没什么人生阅历，跟佟远林只会闹，佟远林在外面碰了人，回来就别想碰他。一次两次佟远林也不强求，次数多了，就跟较上劲儿似的，还非要把这口气给理顺了不可。
那时武淼淼身上下/体青紫撕裂都是常事，一躺床上就七八天，佟惜惜印象里都记得武淼淼某段时期几乎就一直“卧病在床”。其实，那么让人□□的□□中夹杂暴力怎么样都不可能毫发无伤的。
佟远林那些日子里倒真对武淼淼的死倔死犟有不少佩服之心，后期手段柔和了不少，强求的事也不再做了，每次事后全都亲力亲为伺候武淼頇n苑梗拖窠裉煺庋簧滓簧孜棺拧�
对于后来某次在外面跟个小模特吃饭正巧被武淼淼看见，武淼淼回来就给他冷脸，他也想好言好语把人哄好算了，不折腾了，可武淼淼死犟的没给他一点台阶下，愤怒之下，他甩出一巴掌。两人之前都拳脚相加了，他没打过他一耳光，这唯一一次，倒把人甩下了楼梯，连腿上都留下固伤。
武淼淼膝盖养伤的那几个月他也经常这样喂武淼頇n苑梗饺斯叵悼蓟汉停唬返乃捣ㄓΩ檬牵漤淀挡辉倌痔冢涞帽茸畛趸固肮运巢⒅橹獯蟾啪褪谴幽歉鍪焙蚩肌�
武淼淼那么不懂事的跟佟远林闹了几个月，佟远林都没把他扔了，可见心里对人自然是有几分喜爱的。这种喜爱，或许就像是他对自己喜爱的一个玩具、一件古董亦或是一只小猫小狗，反正从他当初第一眼在长风娱乐尾牙会上看到那个青葱少年时就一直延续着，而且，这么些年来喜爱程度只增没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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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汤，武淼淼打了个哈欠，好像又困了。
佟远林把碗往旁边托盘一推，翻身上床，把人拽躺下，“睡觉！”
武淼淼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反倒没了睡意。
佟远林沾到枕头倒是真的困了，熬了一天一宿，紧绷的神经这时候好像才稍稍放松下来。
武淼淼一直没睡着，就那么睁着眼睛望天花板，时不时被跟被什么噩梦惊着似的佟远林搔扰下脑门儿，一连被摸了几次，他琢磨着佟远林这是不是在给他试额头温度啊。
不由扯了下嘴角，白痴啊，睡着能试出个屁！
佟远林又是半夜醒来的，一偏头发现武淼淼睁着偌大的眼，看着还怪渗人。他下意识动了下胳膊，发现右手被武淼淼逮着放在了胸前。
他一动，武淼淼立刻松了手，喃喃说，“……你老摸我额头，我就醒了。”
佟远林神色僵了下，才若无其事继续探手试他额上的温度，武淼淼静静不动，等他撤了手才偏过头直视他的眼睛。
“我这次伤得很严重吗？”
“……”
“你怎么这么小心翼翼的？睡着了还一直不放心的摸我脑门儿……”
“……”
“我好多了，你不是给我上药了吗？”
晕黄的光线里武淼淼笑的很不好意思，双颊酡红“……你没有仔细看看里面？都感觉不到疼了……”
他不想闹了，昨晚，不，前晚是又气的糊涂了才失了分寸，还是和颜悦色和气生财的好。他想他得点明佟远林的一番悉心照顾并表示感谢，适当表达点儿心疼，这样此番事情就能翻篇了，日子照旧。呃，虽然对始作俑者先服软他心里还是没那么舒服啦，可谁让他不是掌握那生杀大拳的人呢。
佟远林心一下软的能肆意揉成一团，紧紧抱住他，哑着声音唤，“淼淼、淼淼……”
一声又一声，有别于佟惜惜的娇嗲清脆、无赖顽皮，却是满满的疼惜，温柔深沉。
武淼淼心脏一窒，犹豫了下，才抬手搂上佟远林的后背，一下下拍着，暗数节奏，在心里调整着呼吸。
他父母很疼他，一个男孩子起个叠名，足见父母心中对他的所有爱和期许。武淼頇n錾保枳鐾暝伦油诽焐习啵掳嗷乩吹穆飞弦皇焙闷嬗隽烁霭谔忝模透漤淀邓懔艘回裕忝拿凰当鸬木退嫡夂⒆用锶彼１。鸶龊妹盅寡乖恕�
武淼淼父母虽是老师，文化人，但对自己孩子就当局者迷了，一口气给他名里带了六个水。小的时候天天疼在怀里宠着惯着，可以说武淼淼小时真是蜜罐里泡大的。可天灾人祸、不可抗力，父母意外死亡，他的蜜罐生涯也结束了。在姑姑家，姑姑是喊他小淼的，没人叫他淼淼，这么多年他就听佟惜惜叫了，也不阻拦，不为什么特别理由，就是想听人这么叫叫他。
可佟远林这么叫，他觉得真吃不消。这，不合适吧。
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失常态，佟远林很快调整，捧着武淼淼的脸沉肃认真，“以后不许再跟我这么犟！不许在我气头上火上浇油！不许再这么自讨苦吃！不许……”
说着说着，佟远林自己倒心酸了，胸腔闷的轰隆隆响，摸着武淼淼嘴唇下硬生生咬出来一排瘀紫，他伸舌舔了舔，无力般说，“算了，没什么不许的了。”
武淼淼听了这些不许，心里在想是配合着瘪嘴撒娇（委）屈抱怨一番呢还是硬着脊梁骨一倔到底死不认错。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佟远林这么无下限不讲理的！心中选择还没做好，下意识好像就做出了最真实的表情，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笑容掩都掩不住。
佟远林心急，“不许这么笑！”
武淼淼反而更笑出了声，眼泪都呛地流出来，好容易停住了，瘪着嘴巴可怜（委）屈，“越老越不讲理，就会欺负我！连笑都不让我笑，那我哭给你看啊？你想看不？我给你哭一个？”
佟远林觉得他熟悉的人又回来了，心中一下子舒服熨贴不少，可总还是差了点儿什么感觉。莫名的，他竟变态的极度渴望再看看人家跟他发脾气撂脸子的样子，那时候多赤诚真实啊，整个人都生动清晰起来，跟某个时期样子完全重叠了。现在这样乖顺做小怎么就没那么顺眼了呢。
佟远林想他得冷静镇静平静下来，直觉认为此时要是把心中这一想法藱n隼椿嵬耆苹迪衷诶粗灰椎暮托称樟恕�
武淼淼后来在床上又躺了两天，佟惜惜这几天白天上学，晚上回来也没多问一句他“脚伤”复原的怎么样，反倒管家每次趁她吃饭时就站旁边多说一句，让她放心没什么事。佟惜惜每次只听不问，吃完了饭就回房关门。
武淼淼怪好几天没见着她，有些想了，不愿问佟远林，便问管家他这情况是怎么跟佟惜惜解释的。管家把佟远林的说法重复了一遍，武淼淼在心中暗骂。孩子大了，是这样信口雌黄瞎骗就骗得住的？
下床活动了下腿脚，觉得还行，能走路，就跟管家说今晚他到楼下饭厅跟佟惜惜一起吃，不用送来房间了。
管家想着他的大小姐最近都一个人孤单单吃饭，是怪可怜的，即使眼角瞥见武淼淼嘴上伤痕未愈，也遵命行事了。
武淼淼知道佟惜惜对他跟佟远林的事情早就不是一无所觉了，不想孩子心理压力过大，也深知就佟远林那不过脑子的烂借口根本瞒不住鬼精地小丫头，吃饭时便故意找话题跟佟惜惜聊天，想重新声明下这两天的状况。
佟惜惜之前大半夜从他房间哭着跑走，两人就生分很多，他心里一直惶惶不安来着，可这次跟佟远林兴师动众又演了回全武行，心态上反倒平和了。也罢，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佟惜惜聊聊吧。
问了佟惜惜学校近来的一些事，得到了几句嗯啊哦的敷衍回答后，一时也不知下面该不该继续说。
他一安静下来，反等恕惜惜低着头眼睑微颤，嘴角微抿像是有了点儿悔意。
好半天，弥补般关心一句，“你脚上的伤好了？”
武淼淼心一喜，佟惜惜难得主动理他，忙回答，“没事没事，都好了。”
佟惜惜充满怀疑地上下打量他，重点看了下他穿在羊绒拖鞋内完好健康的双足。
武淼淼干干地笑了下。
“呃，好吧，淼淼跟你说实话，说完你帮淼頇n隹谄膊灰拔遥貌缓冒。俊�
武淼淼看了眼旁边的管家，酝酿下说，“其实那晚是我跟你爸爸打架来着，大人打架本就丢脸，我还打输了，半天不能动弹，就没好意思让你知道，真是太丢脸了……你老爸怕你担心所以才诓你我脚受伤的……”
管家想，这睁眼说瞎话是会传染的。
佟惜惜一脸匪夷所思，好一会儿面色便恢复如常，却明显恼羞气愤，“你们打架连嘴都用上的吗？”武淼淼真把她当白痴了，说是讲真话，哪有真话？！盯着武淼淼嘴上那一排咬出来的小疤痕，她气急败火地大喊，“你自己咬自己啊？！”
武淼淼一下子僵若木鸡，佟惜惜再也吃不下去了，推了碗，恨恨又瞪了佟远林的帮凶管家一眼，怒冲冲跑了。
武淼淼摸着嘴，苦笑，这个还真是他自己咬的，佟惜惜冤枉死他了。
不过，他也算清楚了，小丫头看来比他料想的懂得更多。这年纪。这青春期。唉。
佟惜惜刚跟武淼頇n惩辏≡读只乩戳恕９芗倚南耄庵髯泳褪怯懈Ｆ裁凑交鸲忌詹坏剿灰蛔约褐鞫羝鹫绞隆�
佟远林面色疲沓，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武淼淼觉得不该呀，目前李家小姐正该得宠，有了新人调换口味，佟远林该春风满面嘛。正好，这也春天了。
管家知道自从这次武淼淼闹了回，佟远林贴身伺候了一天一夜，不知是身体哪儿累过了劲儿，人就像是没恢复过来。三十好几的中年男人，疲态尽显。
家里厨房最近不只给武淼淼补，对佟远林也没落下，管家忙去把一直煲在紫砂罐里的老参北芪炖的汤端来。
一掀盖，武淼淼闻那味道就知道是特地熬的，佟远林皱眉不愿喝，他就是心里压抑憋得慌，根本不需要补什么，一连喝了几天，早腻了。都是管家，太小题大做。
他一边问武淼淼今晚怎么下来吃饭了，边把自己的汤递过去，“你喝，我用不着这玩意儿。”
武淼淼连忙摆手，他虽然觉得身体好多了，也还是顾忌着都吃了流食，刚喝了汤又吃了粥，再吃就该撑死了。
“我不喝，你喝吧。最近是不是公司事多啊？累了就补补，喝汤最补了。你快喝吧，冷了没效果。”
武淼淼一脸真心关切，佟远林捏了下他耳朵，没再坚持，把汤喝完了。
晚上睡觉时，武淼淼想今天佟远林看见他下床活动了，晚上要是找他做床上运动他是依还是不依的好，心底一直琢磨这事，理由乱七八糟也想了一堆，临了了，佟远林却跟前几晚一样，上床搂过他就睡，多余动作都没有。
武淼淼奇了一下，松了口气，也没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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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淼淼将养了几天，只跟闻乐文含糊地说病了，这“病”刚一好，就跟大经纪人赔不是。闻乐文可不是憨子，怎那么巧，那晚上没给佟远林面子，第二天就病了，还一病这么久？不过，他也知趣地不多问。
只一再跟武淼淼确认那造星企划案到底做不做，武淼淼“病”了一场态度倒还没变。不过之前早一步签好的那个大牌洗发水广告他却不得不开工，违约金让人赔不起啊。
由于武淼淼复工，别墅里一切恢复如常。
虽然外面佟远林跟李家小姐的新闻依旧炒的火热，但人倒是天天晚上回别墅了。有时回来还给家里一大一小带不少好吃的，煲汤、养生粥、点心等等，种类繁多。
武淼淼肯定是领情的，佟惜惜却只给那些“吃的”投去几眼不屑的眼光并不稀罕吃，根本不认可她爹的这种讨好赔罪方式。
佟远林是给她气的不行，几次想发作脾气又硬生生忍下去了，家里好不容易消停几天，气氛看着缓和不少，其实压根儿还没彻底缓过来，他再震怒无疑是雪上加霜。
武淼淼想劝佟惜惜要不或多或少吃点儿，可看小丫头一绷起来就跟佟远林几乎无二致的冷脸，就打了退堂鼓。现在轻易他不敢惹佟惜惜，小丫头一说话就语出惊人吓的他半死，他小心脏可经不住。
他是想找个合适时机跟佟惜惜聊聊，但心理准备一直没做好不是。
佟远林今晚回来带了和味斋的糕点，武淼淼今天在室内拍洗发水广告，折腾的够久，一直待水里泡着来回洗，回来累的很，没吃晚饭就先睡了一觉。
醒来时，佟远林正好带了东西回来，他到了客厅直接拿起一块蜂蜜桂花糕就往嘴里送，佟远林见他饿死鬼的样儿，忙从旁边倒了杯茶给他。
“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怎么一副刚睡醒的样儿？晚饭没吃？”
武淼淼塞得满嘴糕点含糊地点头，并不愿跟他多提自己是工作累的。其实，到现在为止他也没跟佟远林正面谈过他目前“工作”的问题，反正是不想提。
管家上楼喊了佟惜惜也下来吃，佟惜惜站在楼梯口一看武淼頇n缘哪歉焙芑独值难樱纪肪椭宓囊徊ㄈ邸�
管家适时叫了她一声，“大小姐？”
心呼，祖宗，你亲爹今晚又让我叫你吃东西了，这可是有心示好，您千万别闹！
武淼淼听见管家出声，立马避开了佟远林伸过来要给他擦嘴的手。佟远林恨恨瞪了他一眼，武淼淼视若无睹，继续埋头吃。
佟远林转而望佟惜惜，没什么热情的问，“有你爱吃的千页糕，要不要吃点儿？”
佟惜惜抿紧了嘴，连楼梯都没下，又面无表情转身回房了，也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管家一脑门儿糊涂。
佟远林唰地站起了身，提高了嗓门，“她还有没有规矩了？！这他妈怎么回事儿？天天阴阳怪气的！全家谁欠她该她的？！我看她真是想反了天了！”
武淼淼这次竟也没出声劝，还在低头吃，也不知是有多饿。
佟远林一偏头见他那样更来气，他吼了一通是发泄不少，可吼完就骑虎难下了，他到底要不要上楼跟佟惜惜发作一番啊。
这父女俩脾气一个比一个硬，向来闹不和就没佟惜惜低头的时候，佟远林也是把当爹的架势端的很足，一般都武淼淼和稀泥给和好的。
可武淼淼如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怎么办？
佟远林后来怒气冲冲上楼去开佟惜惜的房门，门瞬间开瞬间关，发出好大一声“砰”响。
武淼淼给震的心一颤，满脸焦急抬头望去。
管家叹气，既然这么担心，刚才怎么不劝一劝？顾不得跟武淼淼多讲，心急火燎的他贴近佟惜惜房门口要听房里的动静。闯进去他不敢，可心是控制不住提着啊。
武淼淼犹豫了下，也上楼来不放心地跟管家一样附耳贴在门上。好半天，两人没听到屋里一点动静，心更悬着了。
其实呢，门内情况远没他们两人想的那么可怖。
佟远林只是在跟佟惜惜大眼瞪小眼，佟惜惜见他怒火高涨的破门进来，小眼睛里就闪着害怕畏惧的光芒，虽然还是硬着脖子不示弱，但却把佟远林看心软了。
心一软，气势就落下乘，佟惜惜多鬼精，于是，腰板挺得更直，还先发制人。
“……比起天天买东西给人家吃，你就不会不跟李家那什么小姐上报纸传绯闻吗？”
佟远林一下子疲态尽显，捏捏眉心，“……大人的事情你别管。上你的学就是了！”
佟惜惜气呼呼地撅着嘴，“不管就不管，你以为我稀罕管！”她真是厌恶够了所有人都对她这种敷衍的态度！
佟远林没再理她就出来了，一开门就见门外站着的两人面上尴尬情绪不一而足，他挨个瞪了眼，也懒得说了。
晚上睡觉，武淼淼实在不放心，想了想还是温声劝佟远林还是别跟小孩子太较真了，佟惜惜该是青春期吧，过了就好了。呃，虽然内心深处他觉得这理由未必站得住脚。
佟远林闭着眼，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还是在想什么，不咸不淡唔了几声，挺敷衍的，武淼淼便也住了嘴。
本是并排躺着的人，佟远林又突然翻个身把他实实在在压在怀里，手也有些不老实的在他腰间乱摸。
向来佟远林对武淼淼那双乌黑的瞳仁没有抵抗力，那好像是源自心理上克服不了，可对于武淼淼的那截腰就是身体受吸引，滑而不腻，双手怎么摸怎么喜欢，心里也没刚才那么空落落了。
“……要不要做？”武淼淼问。
自上次闹了回，两人就一直没做过，都大半个月了，认识这么多年，这情形还是头回呢。天天晚上躺一张床上就真的是实打实睡觉。
佟远林手一顿，抽了回去。
武淼淼有些不明所以，动了动头，亲了佟远林下巴一下。想做就做好了，反正是两厢都能痛快的事。
佟远林却直接背朝他翻了个身。
武淼淼更是糊涂了，这是哪一出？
他绞尽脑汁想，觉得自己这次认错态度既快又诚恳。是的，那晚他真的错了，失了分寸。可事后也及时摆正了自己身份没再多说什么嘛，都伤成那样了也没抱怨好不好，难道还是嫌他认错态度不够诚恳？
武淼淼戳戳佟远林的后背，小声，“想做就做好了，你闹什么别扭嘛。”
佟远林背部僵硬，口气也僵硬，“闭嘴！睡觉！”
此时，武淼淼这一副温顺哄他的口吻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心里堵得慌，还腻烦的很。胸口就跟装了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似的，坠的心直往不知名的地方沉。
武淼淼在佟远林宽厚背脊投射的那小小阴影下藏着脸，扯了下嘴角。中年老男人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越来越喜怒无常，最近就没见有过笑脸的时候，什么时候起堂堂佟氏当家人日子过的这么郁闷苦/逼了？
到底是大牌产品，对于广告也是要求高质量高标准，前前后后折腾了武淼淼近十天，从来还没听哪支室内广告要拍这么久的。武淼淼虽然累得半死，倒一点不介意，反正他手里目前没什么工作，之前拍完的那部电影，宣传期还没到，他时间充裕的很，累就累点好了。再累还能比面对那父女俩累么！
今天这支广告拍完后，闻乐文见他近来情绪虽然没什么异常，但好像都不怎么高昂，也不知是不是为什么事郁足憋闷，便提议带他去个地方发泄下。
武淼淼想想下午这个时段回去，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春天人本就犯困，那就看看闻乐文卖什么关子好了。
哪知闻乐文带他到了一个电玩城，规模挺大的，在一个家具城上面。
武淼淼好笑，“你就带我来这儿发泄？”
闻乐文点头，不然咧？他敢带他到“别的地儿”发泄？是嫌饭碗太硬了是吧？
武淼淼立即举双手坦白，“这儿可没有一样我会玩的！”
佟惜惜倒是擅长这些，小的时候迷上玩游戏那阵儿，拉他作陪，他根本陪不了几局就得被嫌弃半死，一般这种事都佟远林上。
“又不指望你带队打比赛，不会玩就学着玩，反正就是来发泄的，你随心所欲好了！”
武淼淼被闻乐文怂恿了几句，看看身边不少人头脑正酣的在玩一款拳击游戏，他跟闻乐文说，“那我先试试这个好了！”
“看不出来嘛，基因还挺暴力哈！”闻乐文笑。
武淼淼瞥了他眼，选了台机子就投入玩。
这种不费脑只费劲儿的游戏玩的是挺痛快，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拳一拳出击的欲望，每打一下，心里的好多不快就像被打了出去，身体越来越轻松。一连打了几局，虽然没身体力行，但也出了一脑门儿汗。
闻乐文本来是在一旁玩小游戏的，看他打得热火朝天就过来围观他，看了几眼屏幕，就心里啧叹，看来真是积了不少怨气在心里啊。他就说嘛，什么生病，什么静养，全都骗小孩儿玩的！
武淼淼歇下来的时候，他递了瓶水过来。
“怎么样？痛快吧？别看都小孩家玩的东西，其实还挺带劲儿的！”
武淼淼喝了口水，点头，“是很好玩。”眼睛随即好奇的四处望，正好看见跳舞机那面围了一群人。
“那面一群人凑一堆看什么呢？”
闻乐文看了眼，说，“估计又有跳舞的高手引起围观了。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武淼淼怕人多认出他来，犹豫了下，闻乐文一见，把他衣服上的帽子往他头顶一套，不甚在乎，出来就图玩个痛快的，这游戏的地方能闹出多大新闻啊。
“走吧走吧，这还没成大明星呢，担什么心！再说，不还有我的嘛。”
武淼淼刚玩了个拳击游戏，对其他游戏也有些感兴趣，便心动的跟了过去。
跳舞机那儿围了一圈人，站在边上也看不太清里面状况，就大概看到有个扎个马尾辫的小女孩把舞步跳的那叫一灵活多变、活力四射。
周围还不断有人叫好，啧啧称奇说这小丫头不仅跳舞机完爆其他玩家，前几天连射击游戏、打鼓游戏全都通关过！
闻乐文还想有这么厉害嘛，垫着脚尖循望，突然惊讶地“啊”了一声，武淼淼给他叫唤的也只往场地瞅，这一瞅，不得了，小女孩不是佟惜惜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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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惜！”武淼淼急叫。
这个时候明明是学校上课时间，佟惜惜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连校服都没穿？！早上他可是亲眼见着她拎着书包、校服整齐的出门的！
武淼淼又急又气，拨开人群就往里面冲，佟惜惜刚才听到有人叫她，还以为听错了，还继续跳着，就被武淼淼拉住了。
闻乐文也帮忙疏散人群，让两人好出去。刚才一干围观众人料想是家长找来了，瞬间作鸟兽散。
佟惜惜被武淼淼看见在游戏城出没先是心一慌，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嘴巴抿成一条线，说，“你先放开我，我书包还没拿呢，还有衣服。”
武淼淼停下拉着她疾走的步伐，丝毫不放松警惕，“东西放哪儿了？我去给你拿。”
佟惜惜的视线一转，不远处一排休息椅上放着米菲兔书包和桐华中学的校服，武淼淼给闻乐文使了个眼色，拿了东西三人就出来上车。
佟惜惜刚坐定就拿过书包里的手机低头发了条短信，也不知发给谁的。
武淼淼一脸难言，掩不住心里的震惊愕然，什么时候佟惜惜连翘课出来混玩这种事都做的如此顺手了？
刚才在游戏城，听一群围观人的口气就知道她绝不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竟然像个常客！
那一刻，说他五雷轰顶都不夸张！
他眼中的佟惜惜，一向懂事贴心、伶俐乖巧，尽管比一般孩子聪慧早熟许多，可绝对还是学习认真、循规蹈矩的。尽管这些日子以来举止言行古里古怪、阴阳不定，可也算事出有因，他已经能猜出问题根源在哪儿。
此时此刻，武淼淼不由得想，真是因为他的影响，才让这个孩子变化这么大吗？
他……有些不敢想了。
一路安静地回到别墅，临下车前闻乐文想劝武淼淼两句，可见他一副无力应对的神情，就只拍拍肩膀以作安慰了。这大小姐的青春期没难为到自己亲爹，竟是难为这人了。连他都看出回来路上一直偏头看向窗外的佟惜惜浑身散发拒武淼淼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了。唉。
“惜惜，我们谈谈！”武淼淼忙叫住回来就想躲上楼的佟惜惜。
佟惜惜在楼梯口站住，冷脸转身，“你想谈什么？”
“……为什么今天没有去学校？是学校有什么特殊事情……放假了？”他真的希望是后者。
佟惜惜讥笑他傻的可爱，态度很坦荡，“不是！”
一副“我就是翘课，我就是出来玩”的无畏面孔。
武淼淼给她噎的，好半天才问下一句，“那……为什么不在学校上课？老师呢？不找你吗？你一个人还是跟其他同学一起出来的？”
佟惜惜被问的没了耐性，“你管我那么多！”随后便不管不顾地跑上楼回房。
明明她是翘课，还自欺欺人说她什么学校有特殊事情，要不要这么好笑啊？！什么事情都喜欢自欺欺人，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凭什么管她？！既然这个家里他谁都不愿管，那也不要管她！就抱着她老爸天天带回来的夜宵吃个够好了！一看见那情景她就烦！就没见过这么没脾气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管家刚在后面花圃拾掇花草，听见前面有动静，就忙过来服侍。一进客厅只来得及听见佟惜惜呛武淼淼最后的一句，瞬间头就大了。
“武少，……大小姐又闹脾气了？”
武淼淼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管家小心端详他的神色，才接着说，“大小姐也真是，待学校受了气就回家发脾气，越来越不懂事了……这么不分尊卑的跟您喊，您也不说说，这哪行啊，您一手带大的，您不管教着谁管啊……”
武淼淼以前就说过这个家里最会说话的就是管家，瞧这话说的。
管家一拍腿又想了起来，问，“这个时候大小姐就放学了吗？学校今天是有什么活动？”
“我刚在游戏城看见的惜惜，她翘课……”武淼淼说的艰难。
“啊……”管家张了张嘴。
佟惜惜晚饭也不吃，武淼淼让管家给她把饭送上楼，敲门也没开，他自己在管家的劝说下就喝了几口粥便没了胃口。
他想今晚先跟佟远林谈谈佟惜惜的问题，然后明天再去学校跟老师见个面，佟惜惜这样的状况不是一天两天，老师怎么能不了解呢。
佟远林今晚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天再忙，晚上八点多也都回来了，可今晚真有事找他了，他却没个影儿。
武淼淼坐在客厅，一直等到近半夜，才把人等回来，还是个醉鬼。
忙跟管家上前把人扶住，“这是喝了多少啊，一向不是不贪杯嘛……”
佟远林张口说话就喷出满嘴酒气，“我他妈能走！用不着你们扶！都给我滚开！”
酒气熏得人一阵恶心，武淼淼实在纳闷他这是喝了多少。
要知道佟远林向来自制，酒桌上能劝的动他酒的人几乎没有，这难道是自己灌自己吗？
踉踉跄跄把人扶上楼回房，武淼淼就让管家去熬点醒酒汤来，然后他一下下纾解般抚拍着呈大字型躺倒在床上人的胸口。
“怎么喝这么多啊，酒多伤身不知道啊，又不是年轻小伙子了，还这么不注意，身体出问题怎么办……”
他叨叨叨地没完可能吵着佟远林了，佟远林一个用力就把他拉到胸口紧紧抱着，下巴抵着他的额头，蹭了又蹭。武淼淼被箍在他的胸口一动不能动，渐渐就清晰地听见了他擂鼓般的心跳声，微愣了下。
看来今晚是谈不成佟惜惜的问题了。
“远林，先放开我，我去找毛巾给你擦擦脸，好不好？”武淼淼伸手拍拍佟远林箍紧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开。
佟远林像是睡着了，重重吐纳着呼吸，纹丝不动。武淼淼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手掰开，起身就去浴室找毛巾，正拿着毛巾沾水时，后面腰就被抱住了，佟远林执着地跟了过来。
武淼淼耐住性子由着他，跟醉酒的人犯不着计较。
毛巾沾了水，拧干了，他抵着盥洗池转过身准备给佟远林擦脸。
“脸扬起来，别抱我那么紧，我好给你擦脸。”
佟远林眯着眼乖乖的扬起了脖子，武淼淼拿着毛巾从额头到脖颈，一点点擦拭，重点还在眼睛上擦了一圈，喝酒的人，眼睛充血确实难受。
擦完了上面，武淼淼想让佟远林去睡觉，但闻着他一身酒气……算了，他受累些，还是给人洗个澡吧。
一边扒人衣服，一边给够过花洒直接往佟远林身上浇，管他呢，反正衣服不用他洗。
佟远林被水一激，眼睛睁大了许多，有瞬间的清醒。
武淼淼把花洒往他手里一放，“你先拿着自己冲，我去给你拿睡袍。”
佟远林是不依的，伸手就捞人，可只堪堪碰着个衣角。到底还没有完全醒酒，看什么都带重影。
武淼淼没注意到他刚才的动作，转身出了浴室。等他从衣橱里找到一件新的睡袍回来时，佟远林就那么赤裸裸的浑身是水的站在了浴室门口，脚下都积了一滩水。
武淼淼实在无语，脸一红，近一个月没看过这人的裹体，这突来的美人出浴，不，美男出浴图实在让人受不了。佟远林虽人到中年，但长期坚持健身，身材着实不错，慵懒而有力量。
急步上前拿过浴袍把人罩起来，“怎么都不擦干啊？虽说春天了，可冻着也会着凉的。年纪都不小了，又学年轻人醉酒，又不穿衣服乱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
佟远林由着他随便把睡袍系了个结，双眸精光闪烁、深不见底，冲了个澡的功夫好像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偏着头一脸凝神的样子好像很认真在听武淼淼的唠叨。
武淼淼抬头一撞见他那双眼睛，心就一颤，接着人就被牢牢锁在佟远林怀里了。佟远林一把拖起他的屁股抱着他往床边走。
不忍了，他想这个人都快想疯了！他想摸他的腰、屁/股，想要跟他深深的亲吻，舌头缠绕着彼此，唾液盈溢彼此的口腔，更想要深深进/入他的身体，听他猫爪挠心般的低低呻/吟！他再也不想忍了！不会的，以后他都不会再伤害他！他把他放在心尖上，宁愿让他跺跺脚，疼的是自己，也再也不要让他疼！
时隔那么久，佟远林的亲吻又急又猛，武淼淼一个措手不及，被啃的满脸唾液，他费力的抬头，一见佟远林满眼的欲望和势在必得，他首先想到的是佟远林清醒了，可以谈话了。
他等了一晚上要跟佟远林谈佟惜惜的问题，如果佟远林真醉的人事不知，他能憋得住不谈，可佟远林都有心干他了，他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解决佟惜惜的问题比较重要。
“你、你先别，先别忙着做这事！我有话跟你说，有话跟你说！”武淼淼连推带拥身上的人。
佟远林不听也不说话，动作继续。整整一个月，他没敢碰他一下，在他心里早已想他想的要死，公司的事情无法全身心去做，每每跟朋友吃饭也总是草草了事，每天七魂丢了六魄似的，自己都要把自己折磨疯了。他越来越见不得武淼淼现在一如往昔的温顺讨好，越看越心烦。心中总一直惦记着他跟他死犟着脾气、怒目圆睁的样子，总觉得比起现在，倒宁愿武淼淼天天跟他生气、发脾气、撂脸子。好像唯有那样他才能痛快，他才能感到武淼淼的一点真实。
佟远林双手紧紧扣着武淼淼手腕，大腿挤进武淼淼腿间，看样子真想开干。
武淼淼今天是真没心情做，虽然那么久两人没真枪实刀干过，他也想痛快做一次，可今晚他被佟惜惜已经弄得筋疲力尽，佟惜惜翘课的事情他不跟佟远林及时汇报，真会被罪恶感生生磨死。
武淼淼推不动身上的人又挣扎了几下，佟远林急了，脱口便骂，“你他妈不许再动！”
说着就要扯睡袍上的系带，武淼淼一见他的这个动作，心中激灵灵一颤，及时伸手拦他。
“不用绑不用绑，想做就做好了，我保证乖乖的，不会再动了。”乌黑的瞳仁柔柔地盯着佟远林，双手也配合的举在了头顶。
佟远林一下子僵住了所有动作，包括呼吸都像是瞬间定格，他僵化的就像一尊值得百年纪念的雕塑像。
不知时间走过了多久，像是再无力支撑自己沉重的身体，轰然倒在一旁。
武淼淼不知哪儿又惹到他了，焦虑惶惑地等了一晚上已经让他没多少耐心，刚才又按捺性子伺候醉酒的人，现在耐心几乎所剩无几。他咬咬牙，深深深呼吸，好一会儿趴到佟远林的背上，亲吻他的脖颈，舔着他的耳垂，甜腻低吟。
人被掀翻摔到地上时，武淼淼还有些懵，接着就见佟远林一跃而起，像头困兽无助般，抓着头发狂躁地喊，“你他妈就是个卖的！凭什么不愿意给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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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远林立刻倾身紧扣他的下巴，双眸怒火高涨，阴鸷地说，“你卖的是浪，赚的是钱！没他妈资格不愿意！”
武淼淼眨眨眼看样子十分惶惑，本来就是事实，他又没否认过。
于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没有忘记自己身份。你还想做吗？”说着，就直接躺在了地毯上，一副请君自便的样子。
佟远林眼窝一酸，几乎控制不住湿意，鼻腔里冲上一股子呛劲儿，五脏六腑都生生搅成了一团。
门外管家一手端着醒酒汤，一手揽着默默流泪的佟惜惜，小声说，“大小姐，回房吧。”此时，他真不知该心疼这个家里的谁好了。
“还做不做？”武淼淼睁着眼问没有反应的佟远林。
“……不做我就睡了，真的困了。明天还有工作。”
等了会儿，佟远林还没反应，武淼淼就径自起身去浴室洗澡。
洗完出来跟佟远林道了晚安，就爬上床闭眼睡觉。
佟远林像是僵化般看着他平静的做完这一切，心疼的没了知觉。等觉得寒意侵体时，他稍稍一动，都像是了听见了骨头劈里啪啦碎掉的声音。
慢慢上了床，他一身的凉气冰的武淼淼一哆嗦，他赶紧离远了些。反倒武淼淼迷迷糊糊半睁了眼，伸手把他往被窝里拽了拽，偎进他怀里。
随后，武淼淼被紧紧拥在一片冰凉的胸膛，颈窝处也垫上了佟远林的下巴。
睡眼朦胧中觉得颈窝处好不容易捂热了又一片湿润冰凉，有些水渍顺着脸颊还流到嘴边，他下意识伸舌舔了舔。啧，咸的，还苦。
大概知道舌头尝到的是什么东西，武淼淼没多久便放心的睡了，一夜好梦到天亮。
清早起来，管家早已把各窗户打开通过气了，一股子春天气息扑鼻，屋里空气都好闻的带着后院花圃传来的花香。
管家恭谨地站在餐桌边说大小姐已经上学去了。
佟远林宿醉了一宿，又没休息好，此时掩都掩不住全身上下疲惫无力的气场，懒懒唔了声，又问早饭吃了没。
管家想想早上硬塞进佟惜惜书包里的牛奶和三明治，默默点头。
武淼淼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安静地吃完自己那份早餐，低着头说还有工作就出门了。
佟远林站起身来到客厅，透过窗口，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一言不发。待人影看不见了，还是没动，反让管家给他递烟过来。
一大清早，佟远林抽了将近半包烟，脚下一堆烟头，熏得满屋臭烟味。管家站在他的身后静静陪着，数着那一堆烟头，想如果凑够十个了，他就开口。
佟远林借着第十个烟头把第十一根烟点着的时候，他向前迈了一步，低声说有个事情要汇报。
佟远林沉默不吭声，继续吐烟圈。
管家于是说，昨晚大小姐怕是担心您，到您门前站了会儿。
佟远林一口烟吸的太猛，呛的直咳嗽，管家快步上前拍他后背，佟远林一甩手把他推开了。
“就他妈会添乱！”
管家默然垂首，想这又怨得了旁人么。也不知昨晚武少说没说他的大小姐翘课的事情，犹豫了下，决定这事他还是保持缄默吧，省的给佟远林的心情雪上加霜再加霜。
佟远林很快把手里这支烟抽完，还想再点下一支的时候，自己倒停了动作，知道吸烟有害身体健康了。
“管家，你说这些年，他一直这么顺着我讨好我自己高兴吗？
管家慌了，这可要他怎么答啊。心想您早几年刚把人收服帖的时候见天眉开眼笑，被取悦的十分开心，现在倒顾忌起别人心情了？
“武少性子本就温和柔顺的，大事小事又不爱计较，平时多半都会让让你。”
佟远林骂，“少他妈敷衍我！讲真话！”
该死的管家又不是没见过早年武淼淼跟他犟着脾气对着干的情形，去他妈的温和柔顺！
管家叹气，心想说实话就说实话，是您非让说的。
“您长了武少些许年纪，论起来您该让着他的。”
佟远林叼着没点着的烟，像是在过嘴瘾，“还有呢？”
“武少心思重，您多关心关心，没了心结就好了。”
佟远林皱眉，“……你还没说他这些年高兴不高兴呢！”
管家心说你明明都知道答案的干嘛非逼着我藱n隼窗。窍氡淮碳さ孽喽ヂ穑浚�
于是，大着胆子说，“活了一把年纪，就觉得好多事情呀，态度上顺着哄跟敷衍了事有时也就一线之隔。”
佟远林不受控制地吼了句，“滚！”
管家撇嘴，可不敢真的滚。
佟远林又如何不知武淼淼对他的乖顺服帖、逆来顺受说是取悦讨好倒不如说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敷衍了事更为恰当。他哪里还能看见他对他的一点点在乎？
佟远林缓了口气，狠狠揉了揉脸颊，一个人像是自言自语。
“那东西倔着呢！这几年没跟我开过一回口要过任何东西，待那乌七八糟的圈里也半死不活的混着，一点进取心都没有！过年那会儿，他姑家又从他这面要钱，老本儿都给人掏光了，他也一声不吭，全当我死的！”
武淼淼大年初一就突然回来，虽没表现出什么怪异行为，佟远林还是多了个心眼儿让人去查了。这一查，就是又惹得一肚子气。那时他根本没想过会是武淼淼没钱的缘故，只以为是又被亲人伤了心，后来细查了下，才发现少的全是武淼淼自己的钱。
而他这么多年零零散散给的加起来该有千万数的金钱全都原封不动待在武淼淼另一张卡里，钱何时进账的就何时记录的，只有入账信息，没有任何出账信息。利息都已经长得很可观了。
武淼淼这种明显的区别待遇，佟远林可不会认为他有良好的理财习惯。
“前些日子，我让公司下面人给他弄了个企划，琢磨着他下面路怎么走，这娱乐圈混那么久了，一直没点建树又算怎么回事儿。可他呢？至今没有买账，我还兴扑扑等他感谢我呢，合着我他妈就一傻逼！他连提都不跟我提这事儿！”
佟远林越说越气，心里还越发凉，嗓子眼都呼哧呼哧直喘，很像濒死的动物的哀鸣。
管家有些不忍心了，劝说，“您为武少好，武少总会知道的。您也别着急。”
佟远林深吸口气，捏捏眉心，准备去公司，后来闻到自己一身烟味，锁紧眉头到楼上冲了澡，才出门。
他一走，管家就去打武淼淼电话，他清楚记得武淼淼正拍的那支广告昨天结束了，几天前就说今天是休息的。这一大早能上哪儿工作去啊。
电话接通了，管家恭谨地问他在哪儿，中午回来吃饭么。
武淼淼说在佟惜惜班主任那儿，犹豫了下又问佟远林走没，管家说走了，武淼淼接着说跟老师谈完他就回去。
管家忙应说是是，挂了电话就吩咐厨房仔细准备中饭，记得煲一锅补气凝神的汤。
武淼淼一早上出来纯粹就是个借口，在街上逛了一会儿，随处可见都是行色匆匆上学的孩子。心里一打算，就去了佟惜惜学校。他先跟老师谈谈吧。
佟惜惜刚上高中那会儿武淼淼来过一次学校，班主任起初没认出他，后来知道佟惜惜经常会送给同学一些明星的签名照，她家女儿也得到过这个，便留了心，有次看电视便认出武淼淼大小是个明星了。
家长会时老师见过佟远林，一看那就是了不得的大忙人样，估计没时间关心子女。她只当武淼淼是佟惜惜的亲戚，就跟武淼淼谈起佟惜惜的近况了。
武淼淼没有直接问老师佟惜惜翘课的事情，老师好像也不知道。班主任只说佟惜惜没有原来活泼开朗了，跟同学也不太亲近，但成绩倒一直没有什么下滑。武淼淼听藱n杉挥邢禄闪丝谄僖闪讼掠止胀淠ń俏世鲜∠О嗌夏歉霭喑さ氖虑椤�
老师皱皱眉，说班长这孩子上学期早恋来着，可不知什么时候估计两孩子分开了，成绩都下滑不少。不过好在有佟惜惜同学帮助，两人不是还一起报了什么下午辅导班嘛。虽然影响了正常学习，可无奈两孩子都学习不错，班主任也理解家长栽培子女的苦心，既然人家有更好的学习渠道，他们也干涉不了。
武淼頇n跃裁词焙蛸∠ド细ǖ及嗔耍科舅闹巧袒剐枰ǖ悸穑扛揪褪翘友炭危�
他没在班主任面前戳穿佟惜惜，努力调整着情绪。
过了会儿班主任又笑着劝说，其实以佟惜惜的智商不需要上什么辅导班，还是让她多接触同龄孩子多感受校园生活的好，小姑娘都没以前活泼可爱了。
武淼淼连连点头，临走跟班主任说，回去就不让孩子去辅导班了，以后麻烦老师多照看些，有事及时打电话给他。
班主任尽职的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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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淼淼跟闻乐文说近来都别给他接工作，任何工作都不要。
闻乐文笑他要做家庭主夫啊？
武淼淼说是是是，便挂了电话。现在他自己赚钱一点都不重要了。只要佟惜惜能变回来原来的样子就好。
傍晚接到了佟惜惜，武淼淼解释说早上定了闹钟竟然没响，以后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了。
佟惜惜一脸漠然的把头转向车外，没吭声。
武淼淼就这样坚持接送了佟惜惜一个礼拜，佟惜惜虽冷淡寡言，但还算乖巧，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期间武淼淼又打电话问了班主任一下，老师也说佟惜惜一切正常，武淼淼又侧面问了下那班长，老师说班长好像也不去辅导班了，都是在校学习。
武淼淼放了心，可又想到两个孩子毕竟一个班，心又有些提上来。这天接了佟惜惜放学，便问她，之前的班长跟女朋友处的怎样了。
佟惜惜立刻白他一眼说，我怎么知道人家的事情。
武淼淼心想你不知道你跟他一起逃学打游戏？那天上车第一件事就拿手机发短信说不定就是发给班长说自己被逮回家了。
可脸上却笑，故意逗她，初恋情人的消息都不关注，看来忘的差不多了。
佟惜惜到底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脸酡红，呛了句，你管我那么多呢。
武淼淼现在听到这句话已经基本做到心如止水，这已经是佟惜惜跟她日常对话中常见的语句，由不得他不适应。
也许是昨天他多问了两句弄得佟惜惜不高兴了，今天下午他再到学校接人，就没有接到。打佟惜惜手机也关机，眼见天都开始下雨了，武淼淼顾不得没带伞就直接进学校找。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佟惜惜班级门已经上锁，武淼淼心里又担忧又着急的。
没办法，他掏出手机打给班主任，班主任却说佟惜惜今天都在学校的，放学也是跟几个同学一起走的，她还看见了呢。
武淼淼想了想，或许是没有带伞跟同学在哪儿躲雨，他先是把学校周边能玩能逛的店都找了一遍，临时在小卖部买的一把伞也没挡住多少雨，身上湿了一大半，就这也没找到人。
返回车里坐着的时候，他启动车子去之前那个游戏城，他真的不愿相信佟惜惜又去那里了。
出了游戏城，他松了口气，佟惜惜没跟同学来这儿，可却更担心了。佟惜惜能去哪儿啊，怎么就一声不吭走了呢。
他还像个无头苍蝇开车乱转时，管家打电话给他忙说大小姐已经回来了。
武淼淼一愣，缓缓挂了电话。
佟惜惜一放学，在校门口看见武淼淼的车，让几个同学打了掩护，就偷偷溜了，自己回来。管家见她一个人回来还奇了下，问她武淼淼呢，她也不知声。管家看她那样子以为是武淼淼突然有急事放了她鸽子，她闹别扭呢。
哪知道外面雨越下越大时，他的大小姐出来问了三遍武少回来没，管家见她一脸心虚，明明关心却执拗不愿表现出来的样，心下暗叫，糟糕！这才忙给武淼淼打电话。
武淼淼几乎跟佟远林同时把车开进车库，两人恰巧一起回来。
一下车，佟远林见他头发湿了不少，衣服也湿了大半，便皱了眉，边护着他从车库后门直接进家里，边问他，这是怎么搞的，什么天大事值得下那么大的雨去办啊，还把自己淋成这样。
武淼淼没说话，默默往前走。
佟远林眉皱的更紧。
一进家门就让管家拿条毛巾过来，管家一见武淼淼全身湿透的样子，速度去办。
武淼淼身上湿了，就没坐沙发，是站在客厅擦头发的，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佟惜惜。
他静静看着佟惜惜，佟惜惜张了张嘴，眼神有些躲闪，想说什么，又紧紧抿上唇。
管家冲杯姜茶回来看见这情形，再看佟远林一脸的莫名，把姜茶递给武淼淼后便附耳佟远林，他着实觉得这次佟惜惜该被教训教训。
佟远林一听完，手指着佟惜惜，气的发抖，“滚下来！”
“佟惜惜你行了啊！年纪小小倒学会耍长辈玩了啊？啊？！”
佟惜惜明显抖了下身体，但还是一动不动。
武淼淼一见她那倔强又可怜的样，伸手把佟远林的胳膊拉下来，低声说，“算了，你喊什么啊，她也许是看天要下雨，急着回来，一时忘了跟我讲而已……”
这理由谁听都站不住脚，佟惜惜都不稀罕他解围，大声喊，“又不是我让他接我的！又不是我让他淋雨的！他是傻子么，接不到人不会回来啊，谁要他一直在外面找了……我有什么错？！”
“放肆！”佟远林瞬间提高了音量，“佟惜惜你他妈跟谁这么讲话的？！”
佟远林是真的发怒了，以前他都当佟惜惜没有母亲，任性就任性点，平时跟他大小声也无甚要紧，可现在竟然可以颠倒是非说黑成白，这么目无尊长大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上前就拖着人去书房。
管家跟武淼淼刚一动，他就厉喝一声，“谁他妈都不许上来！”
楼上书房门砰地一关，武淼淼跟管家急步就往门前凑。
武淼淼在门外都能听见佟惜惜的哭声了，着急的拍门，“远林，你开门，快开门！惜惜还是孩子，你不能这样！会吓着她的啊！”
他是见识过佟远林真正发飙是什么样子的，一般人真经受不起。佟惜惜从小都被他捧在手心、疼在心尖上长大的，根本没有被这么对待过。武淼淼真害怕佟远林一个控制不住会动手。于是，在外面更加用力拍门，管家也跟着劝，有点儿后悔刚才不该打那小报告了。
门唰地开了，佟远林想吼他闭嘴，临了又缓了口气，“去楼下把姜茶喝了，然后吃你的饭！我一个手指头都不动她，我好好跟她讲道理，成吧？”
武淼淼不动，伸着头往里看。
佟远林无奈，“放心，我保证跟他好好谈。”
然后就命令管家把人拉走，关了门。
门内佟惜惜眼泪流个不停，掉落一点就倔强地抬手擦去，满眼水迹也不示弱。
佟远林以前觉得女儿这么倔强是很有骨气也很可爱的，像他也有点儿像武淼淼，可此时看了却很心烦，女儿太任性倔强他就会很棘手。
“哭够了，就好好想想待会儿下去怎么道歉！”佟远林语气一点也不温和，“佟惜惜，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说话不要这么没有分寸。我严重警告你，再这么跟武淼放肆没规矩，别怪我收拾你！”
佟远林说是跟佟惜惜好好谈，可佟惜惜成长的过程中他扮演的角色永远不是温柔的那一个，有些话真不是他的性格能沟通的，只能干巴巴地恐吓威胁。
后来也谈不出什么了，打开书房门前，他再次警告佟惜惜以后注意，这才放心的下楼。
进了饭厅就吩咐管家今晚不许佟惜惜吃饭，并及时补了句谁都不许再求情！
武淼淼刚张了口又生生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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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远林以为这次的事对于佟惜惜就算不能治本也能治标的，管家也这么以为，武淼淼看佟惜惜接下来还乖乖让他接送，也这么以为，可到了周五晚上佟惜惜的再次爆发让所有人都接受不了。
她那个班长过生日，在家办生日会，邀请了不少同学，佟惜惜一早就跟武淼淼说她晚上要去。武淼淼原本不想让她去，但想到她班上同学都会去，便松了口。
到了晚上佟惜惜说跟几个同学约好了自己过去，武淼淼不放心，说什么都没同意，坚持送她。佟惜惜气的脸都红了。
送到了地方，佟惜惜就赶他走，武淼淼没办法，见她身边已经有同学来打招呼了，只得再三叮嘱party结束了，就要给他电话，他过来接。
佟惜惜不耐烦的唔嗯答应。
武淼淼想着小孩子的聚会最多十点就能结束，现在看看时间六点多，他就把车停在了这个小区附近，打算出去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晚点来接人。转身看见有个音像店，他就进去逛了。
这个音像店大概是私人收藏的旗舰店，里面竟然唱片种类繁多，全部按国籍、种类、歌手名字字母分类好，武淼淼在W那一栏竟然还看见自己当年出过的那张专辑。
出于一时好奇就拿过来看了看，啧，CD封面上的他还真是稚嫩青涩啊，迎风扬起的头发旁边还标注了主打歌曲的名字，武淼淼笑了。虽然他不见得多喜欢演员歌手这个行业，但看到自己曾经取得过的成绩还是有一丝微妙的感觉。
其实，这张专辑也很奇怪，主打歌没红，红的倒是他写给佟远林的那首，武淼淼现在闭眼想想，都有些想不起来那首歌的调调了，词更是记不清。
佟远林那样鄙夷了他的喜欢之后，他就没在身边留过这张专辑，最后一次，听这张专辑，听那首歌，还是他把自己关在公司录音棚整整一个晚上，就那么翻来覆去的听。听多了也就腻了，腻了也就从没在什么公开场合唱过。等于，他出了专辑，却从没唱过任何现场。
武淼淼把这专辑拿在手里翻着，有点儿动心要不要买回去，现在回头再看从前的事情，好像也没有计较的必要，这也算是存在于自己人生中一部分啊。
心动到底是没行动，眼角瞥见店家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他手上专辑，怕被人认出来，武淼淼闪了。他其实觉得自己挺丢脸的，虽然不甚在乎，但作为一个总是被别人再三确认才能肯定的明星，有时是挺尴尬的。
武淼淼后来也没了闲逛的心情，就直接坐回车里。可能因为偶遇了自己曾经的专辑，上了车他脑袋里就跟跑马灯似的，各种场景轮回换，几乎把跟佟远林这些年待一起发生过的点点滴滴都回放了一遍。
发现竟然甜蜜亲昵的时候不少，带着佟惜惜三人更多是偶甚至有些像一家三口，一时间竟有些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了。摸摸胸口，不疼却闷，狠狠捶了两下，大口大口呼吸着，好像缓解不少。但没多久，身体便像中了什么毒药般，心脏处传出绵绵密密地细疼。
他这么一番折腾，时间过得倒快，一看九点多了，立即调整好情绪把车重新开到班长家小区门口。
借着路灯，没一会儿，便见有不少孩子陆陆续续高兴的出来。
原以为马上就能看见佟惜惜了，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半大孩子从这小区出来。好不容易拦着一个掉队的男生，拦住人询问，男生却眼神闪躲说人早都出来完了，一溜烟就跑。
武淼淼心急，立刻拨打佟惜惜手机，没人接。他再打，还是没人接。他正要进去找，手机来了条短信，佟惜惜说不要打了，她马上就出来。
这一马上就让武淼淼又等了二十分钟。
不知道班长家住小区哪一东楼，武淼淼后悔刚没问人，他就那么干着急的在小区门口不停踱步，惹得保安不停看他。他想问物业班长家在哪儿，却压根儿不知道人家名字。
这大晚上的他又想起闻乐文之前讲过十五六岁男生就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头皮发麻心发颤，他不相信佟惜惜会做那种事，可男孩女孩大半夜待一起总归不妥。
不管了，他直接进这个小区，每一栋楼前都留神找，还在心急火燎的时候，就看见一栋楼前有个挺高大的男生怀里搂着个人，武淼淼定睛一看，急喝，“惜惜！”
佟惜惜火速从班长怀里撤出，武淼淼怒目瞪着那男孩子，几乎要把人吃了，拉了佟惜惜就走。
佟惜惜在回去的路上明显感受到武淼淼百年难得一见的怒气，却还是不想自己受冤枉，勉强开口解释说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是因为她心情不好，班长安慰她的，前段时间班长心情也不好，她也安慰过他啊，他们真的只是好朋友。
武淼淼又惊又气的说不出话来。
佟惜惜草草解释一遍看他始终不信，也赌气地闭上了嘴巴。
一回到家，武淼淼不理匆匆迎出来的管家，拦住她又要回避上楼的身影，让她把事情详细说一次。
佟惜惜急了，她说什么啊，事情就是她在车上说的那样，她心情不好，班长愿意听她说心事，还会宽慰她，只是因为她哭了，人家拥抱一下，怎么了？怎么了？！是要逼她说什么啊？！
武淼淼好像怎么都不信，坚持说她应该以学业为重，这样耽误学习。
佟惜惜喊，我没有耽误学习！
武淼淼点头，波澜不惊地说，那就不要再与班长来往，你还小，学习重要。
他始终不相信的态度把佟惜惜搞得彻底抓狂，随身小包都摔了，冷冷盯着他。
“你凭什么这么管我？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管我？”
武淼淼也火了，“就凭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就凭你家长会都是我去开！凭你高烧三十九度我抱着你一宿一夜不睡觉！”
佟惜惜也不示弱，“我有要你这样做吗？我叫你做了吗？！这都是你自己愿意的！我从来都不稀罕！不稀罕！！”
“啪”，佟惜惜捂着脸颊，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得老大，立时眼神就变了，怒火翻涌、愤恨难忍。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不过就是卖给我爸的！”
管家觉得他心脏病要犯了，恨不得马上双耳失聪。
武淼淼刚刚因为打了佟惜惜一耳光还在颤抖的手，此时沉的竟然扬不起来，他难以置信、错愕惊魂地盯着佟惜惜，很怀疑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佟惜惜那句话一喊出口就后悔了，满眼的惊慌和不知所措。
哆嗦着嘴巴，下意识就唤，“淼淼……”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那样想的……
武淼淼看着她，还有她粉嫩脸颊上那通红的五指印，有些心疼的皱了眉，竟轻轻笑了，“就说你这孩子聪明早熟吧，什么都知道。”
转头吩咐管家，快去取冰块吧。
佟惜惜哭了，这次是嚎啕大哭，牵着武淼淼的衣角哭的不能自已，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嘴巴翕翕和和，不知在说些什么。
武淼頇n楣杓干现浇砀磷叛劾幔种盖岬闼臣眨剩按蛱勖唬俊�
佟惜惜拼命摇头。
武淼淼笑，接过管家心惊胆颤递过来的冰袋给她轻柔的敷在脸上。
佟惜惜还是不停地哭，泪珠始终豆粒般大，都没变小过，双手还死死逮着武淼淼衣角。
她是硬生生哭累了哭睡着的，就着沙发躺在武淼淼的怀里，武淼淼一手拿冰袋给她敷着脸，一手拿毛巾给她擦还不停流的眼泪。
觉得脸上没什么红肿了，才撤了冰袋，然后轻手轻脚把佟惜惜的头放到抱枕上，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
起身时，身形竟莫名打晃，管家从刚才就一直禀息站在旁边，此时忙上前扶住。
武淼淼站稳了，慢慢推开他向门外走去，管家慌了，“武少！”
“谦叔，我出去透透气。”
“武少……”
“您去给惜惜找条被子盖上，别着凉。”
管家忙应是是，又问他去哪儿透气。武淼淼摆摆手，没说。
管家现在根本不敢拦他，人刚一出门，他就给佟远林打电话去了。这主子什么时候不出差偏捡这时候，福气怎就那么好呢，永远进不了战圈。
电话一接通，管家再没了平日沉稳冷静，急藱n龃笫鲁龃笫铝恕Ｙ≡读痔晔寄⒖倘妹厥槎俗钤绾桨喾闪嘶乩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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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远林第二天清晨到家，佟惜惜又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在一旁执拗的拿电话不停拨打武淼淼手机。她明明告诉自己不要睡着的，明明牢牢逮着他了啊，怎么一醒来人就再也找不到了呢。
佟远林早打过武淼淼手机了，一直关机。他在飞机上就想着回来也得给佟惜惜一耳光，这丫头越来越肆无忌惮，胆大包天了！
可看着眼前哭不停的小女孩，脆弱地几乎一碰就倒，他是打不得、骂不得，胸腔还泛疼发酸。
“老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的，我不是那样想淼淼的，你让淼淼回来好不好？你把他找回来好不好？老爸、老爸……”
佟惜惜抱着佟远林的腰，哭哑的嗓子一直在哀求，这个时候即使靠在佟远林这样强大的怀抱里她也没有一丝安全感。
她最怕的就是武淼淼离开他们，绝对承受不了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这么让人离开了。她现在深深体会到了再次被抛弃的感觉。
佟远林把她推开，沉着声音，“把眼泪擦干净了！他能跑了不成？！”
说着就开始给闻乐文打电话，闻乐文说武先生没有跟他联系过啊。佟远林皱眉，撂话说一旦联系，必须通知他。
挂了电话，他忍没忍住的瞪了佟惜惜一眼，“等找到人我再跟你算账！”
佟惜惜满脸希冀地拼命点头。
人其实不难找，佟远林那面刚挂了闻乐文电话，闻乐文就接到武淼淼电话了。
昨晚其实他也没去哪儿，不是之前看到那家音像店嘛，他开着车实在去无可去，就去那里把那张专辑买下来了。
然后就把车停在一广场附近，在车里听了一夜CD，后来人都睡着了。醒来就给闻乐文打了电话，问有没有工作接。
闻乐文手里倒是有，在那个企划案出来之前他就谈妥了几个case，可刚刚佟远林也给他打了电话，听那口气，他有些迟疑要不要让武淼淼现在开工了。
武淼淼一他语气迟疑，心中明了，便说他会跟佟远林讲的，他先帮他接下，最好明天就开工。
武淼淼没多久就回来别墅了，佟远林、佟惜惜、管家都在客厅等着他。
他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阵势，真以为他跑了啊？
不由好笑，还顺便解释说，手机没电了。
佟惜惜想往他跟前凑，却不敢，步履迟疑，反倒武淼淼走近看看她的脸，已经看不出痕迹了。还好还好。就这，他也忙心虚的跟佟远林解释，真是一时激动失控了，可不是有心打他心肝肉的。
佟远林见他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眉心拧地快打结了。
“昨晚睡哪儿的？瞧你那黑眼圈重的！”
武淼淼气短，“……车里了啦。”又问，“黑眼圈很明显吗？那我得去补觉，明天又有工作了，得对观众负责啊。”忙上楼回房去了。
佟远林用手指了指佟惜惜，恨声，“你呀，你呀……”又把他这幅戏胚样逼出来了！
武淼淼意识朦胧中觉得有人搂住他了，于是，他找了个熟悉的位置，继续睡。
佟远林含住他耳垂轻舔细吻，低声说，“要不骂我两句出出气？打我两下也成。”
武淼淼毫无反应。
“还生气？我让那丫头跪床头来给你赔罪认错？”
武淼淼不理他。
佟远林其实知道，武淼淼是真被伤到了。前几天他冲口而出的话估计在人心里还没缓过劲儿，这又被佟惜惜捅一刀。他想掐死佟惜惜的心都有了，可追根溯源也得先掐死他自己，上梁不正下梁歪被他们父女俩诠释的挺好。
武淼淼到现在都没启动那个企划案，还在一直拖拖拖的，佟远林就清楚这段日子看似雨过天晴，实则过得还是如履薄冰，这下被佟惜惜把冰都给凿碎了，渗上来的河水冻得人心凉发寒。
“怎么样才能不气了？藱n隼矗叶几惆斓剑貌缓茫俊�
武淼淼突然坐了起来，看着他，说，“惜惜前段时间翘课了，你多关心关心她。嗯，还有，她的那个班长……算了，以后你对惜惜上点心，有什么事要尽量沟通，父女俩总是什么话都能说的。”不行，就找个女人吧。这话，武淼咽肚子里没敢说。
“我怎么听你这口气是在移交佟惜惜的教养大拳啊？”
“……我明天又要开工，怕顾不了她了。”
佟远林要听不出这是借口就成傻子了！
把人硬拉怀里抱着，口气愤闷，“要你平时惯着她！这惯出胆儿了吧？颠倒是非、目无尊长、撒谎逃学全都学了个遍！”
武淼淼抿紧了唇。
“以后你就不能那么纵着她！别我一说她两句，你就慌不迭跳出来支援！那丫头是该得到些教训！”
讨好的亲亲人下巴，又说，“放心，这口气我给你出！”
武淼淼始终没什么反应，任让他一人说不停。
事到如今，他才知道这真是亲父女俩，血浓于水，无论发脾气时的样子、侮辱人的方式都如出一辙。也不算侮辱吧，事实而已。一个早已了然于胸的事实，只是没想到□□摊开会让心脏那么疼。
佟远林哄了一晚上的人，也未见什么成效，心里面恨不得把佟惜惜塞回娘胎！
武淼淼说是让闻乐文接工作，可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立刻开工的。等闻乐文给他敲定一部戏时，也过了一礼拜。
因为他要的急，还说最好外地、时间长些，工作性质不限。闻乐文是好不容易从关系网中给他找到一部电视剧的配角，人家剧组都开拍几天了，武淼淼完全是硬插进去，也不知挤掉了哪个倒霉催的。
这次临去剧组前，他接到佟远林电话，被郑重吩咐把人给顾好了！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跟他联系！闻乐文连连答应，心里同时觉得大老板这次是不是有点儿太上心了。
上了飞机，他偏头盯着一直认真在看剧本的人，因为戏接的太仓促，连剧本都要抓紧通读。他实在忍不住了，必须得问。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的接戏？……还是缺钱？”
他觉得不该啊，这戏根本是人情讨来的，压根儿没几个钱。
武淼淼却波澜不惊，“我不出来工作，难道一直宅着啊？那你不要饿死了？”
“不是这话，你看你，有那么好的企划不照着做，拍这些戏干嘛啊？好不容易那部电影帮你打了基础，你再来接这些不入流的戏，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不是自毁吗？”
“好啦好啦，我知道难为你这金牌经纪人了。”武淼淼笑的特没脾气，晃晃剧本，“你就当我拿这部戏再练练手好了，还是民国戏呢，我都没拍过。”
闻乐文还想说什么，武淼淼双手交叉于前阻止他。
“不要再吵了哦，我得看剧本呢，本来就空降，再没一点货会被人笑死的。”
闻乐文无奈。
下了飞机，两人手机同时开机，武淼淼的短信滴滴滴的一直响。
他看了眼，佟远林一条，让他到了剧组给他个电话；佟惜惜七八条，内容都是日常关心，什么拍戏注意身体啊，不要给人欺负了，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
他回了佟惜惜说知道了，别担心，就没再说别的。佟远林的电话他想等安顿好再回。
闻乐文的手机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于是一副酸的不得了的口吻，说，“要不要追这么这么紧啊，那位现在这么粘人了？说来，你还真没有过这么长时间待外地拍戏过呢。”
武淼淼白他一眼，说，“是佟惜惜。”
闻乐文撇嘴，谁信啊。
武淼淼不理他，爱信不信。其实佟惜惜在他回来后的那天晚上就红着眼圈郑重跟他道歉了，赖在他的怀里好长时间不走。
小丫头哭的可怜，他也心软的一塌糊涂，其实，多大点儿事啊。拍拍佟惜惜后背，大方地说没事没事，淼淼可没那么小心眼儿。
后来佟惜惜每天都坚持给他发信息，小女孩长大了，交流方式也含蓄起来。
首先坦白自己真的没有早恋，跟班长并没有恋爱关系，那段时间逃课也是因为班长失恋，她也心情不好，两人才凑在了一起；后来就断断续续地保证以后乖乖听话，再也不逃学，再也不顶撞他，再也不任性了，他一定要原谅她，不要不理他。
短信内容时而是成*人的口吻，时而孩子气，有时赖皮撒娇轮番来，武淼淼觉得依稀又看见曾经那可爱伶俐、乖巧俏皮的小女孩了，可好像心怎么都熨帖不起来。
武淼淼真是空降的，虽然演个戏份不吃重的富家二少爷，却每一场戏里都有几句跟主角对手的台词。
这几乎在拍戏的空档，他都是在看剧本背台词，任何休息时间都不放过。
闻乐文说他没必要这么苦自己，这种戏什么时候播都说不准，那说是主角的，还不知是哪个肥头猪脑捧的小情儿呢，没必要。
武淼淼不赞同他，说干一行爱一行，不负责任的态度是最要不得了。
闻乐文给堵的吐血，却还是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他，不敢让他消瘦一丁点儿。可不知他千辛万苦搞来的美食是不是喂进狗肚子了，武淼淼穿衣服还是看出了晃荡。他真要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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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出戏是晚上拍，大上海的所有名流富商齐聚一堂，大开宴会，武淼淼演的那个富家二少爷也应邀在列。
闻乐文想反正这是场一干主角登台唱戏的时间，都不需要武淼淼几句台词的，白天就非逼着他在房间休息。
武淼淼不愿意，还是跑到片场来看着，剧本也没离身。闻乐文要哭了，他把人拉进保姆车，不知从什么角落里拿出一份报纸，光鲜亮丽的版面，李家小姐低头笑的娇羞，旁边还陪着佟远林几个叔伯姑姑，标题是有关佟李两家闪电订婚的。
“你是不是为了这个才这样反常的？”闻乐文问。
武淼淼把报纸拿了过来，人怔了两秒，可很就看不出什么异常，反而一脸坦然的看向闻乐文，他才知道刚这消息，怎么会因为这反常啊。
“我带你这么久，就没见你工作这么玩命过，你说你就是上进了，也不至于逮这么部破戏练手啊？”
闻乐文顿了顿，说的真心实意，“那位要真奔着结婚去了，也是没办法的！跟他这么些年你肯定也有这种心理准备，有必要事到如今才这么为难自己吗？……带你这么多年，我知道你聪明着，心思也重，既然什么都不要人家的，就把自己这颗心也护好了。人生苦短，谁都不值得咱们自己虐自己不是。”
武淼淼把报纸卷成筒打了闻乐文脑瓜一下，好笑，“干什么，转行做知心哥哥了啊？”又把报纸展开，说，“这报纸你也不看清楚点儿，都佟家其他人在叫唤，他吭一声了吗？”
闻乐文再看，还真是，根本没有佟远林本人亲自放话，都是一些李家小姐与佟家其他人亲近的截图。
“那……这不是真的？”
“我怎么知道真假啊，兴许真的呢。”
闻乐文很认真打量他的神色，突然武淼淼手机响了。武淼淼让闻乐文看了眼来电，当面接了。
“没拍戏？”
“待车里休息呢，晚上拍。”
佟远林咳了两声，“好好拍戏，别想其他事！什么报纸新闻网上八卦的都少看！拍完抓紧回来！”
武淼淼说哦，跟闻乐文眨眨眼，他相信闻乐文也听见了。
“哦什么哦，不会说句话啊？”佟远林气恼，又问，“……已经看到那新闻了？”
武淼淼捏着报纸一角，声音惊奇，“什么新闻啊？”
佟远林不吭声了，半天才说，“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也别当回事儿！”又叮嘱了几句拍完戏赶紧回来的话就挂了。
闻乐文之后对武淼淼竖拇指，牛！
佟远林挂了电话，心里就憋气的要闷死。什么订婚当然是假的，佟惜惜那次说了让他别再弄新闻上报纸之后，他考量再三，就直接跟李家小姐摊牌了。想做他佟远林老婆可以，这辈子没孩子，他的财产以后都是佟惜惜的，老婆有没有看婚后表现，愿意结就结，不愿意就拉倒！
李家小姐当时脸都绿了，他却转身毅然离开情调甜蜜的法国餐厅。
原以为这事情就算完了，李小姐也有日子香踪难觅，没成想，竟然跟他来这么一手！佟远林冷笑，赶鸭子上架什么时候在他身上也能玩的通了？！
一个电话打回了佟家本宅，就撂了一句话：这烂摊子谁捅出来的谁收拾，他不管！
虽然他这样做了，可武淼淼的态度，实在让佟远林憋屈，到底是他妈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
听电话里佟远林不当回事儿的口气，闻乐文也放了心，安心带着武淼淼拍戏，顺便试探问了句说施琅今天也到这影视基地拍部戏，撞上了不介意吧？武淼淼实在很幽怨地看他一眼。
晚上那场剧本中设定好的盛大宴会在一小洋楼里拍摄，因为建筑物确实古老，内里设施不能全然表现宴会的奢华，尤其是吊顶的灯光，于是，场记、道具一整个白天在长达二十米长的宴会厅内临时搭建装了6个水晶大吊灯，用不少钢管、铁丝支撑捆绑。这样一来，璀璨奢华的效果有了。
武淼淼是配角，他只需要在这幕戏中穿着绅士西服、端着洋酒在宴会大厅穿梭就可以，重头戏都主角的，没他的份儿。
导演开拍，灯光、道具通通到位，只见宴会厅内触光交错、美酒佳肴，穿着华服的俊男靓女有序穿梭，男女主角随着古雅的留声机音乐响起，翩然相携入了舞池，其他一干配角、跑龙套的所谓客人都在拍手叫好。
导演镜头跟着男女主角不断移位，2号位机也随时在捕捉一干配角的表情，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利无阻，现场留声机的音乐古典雅致的将片场所有人都带回那个一个纷繁奢华、珠光璀璨的老上海。
一切都很美好动人，意外发生的时候，所有人措手不及。
男女主角一曲完毕，身边人立刻将他们围在中间赞美夸奖，溢美之词不停，武淼淼演的那位富家少爷本是暗恋女主角的，此时此景，却只能一脸黯然，心不在焉。
天花板上的水晶大吊灯半个身子搭下来的时候，片场不知谁发出了一声尖叫。
导演还没来得及大骂谁他妈见着死人了啊！第一天做这行？！懂不懂规矩？！天花板上的水晶大吊灯就那么直接砸了下来，围在一起的人中好像有谁警觉的发现了这个异常，大喊着都、都躲开！躲开！人群一时间拥挤混乱的不可名状，武淼淼的心不在焉好像这时才消失，却已经来不及，他不知被谁挤到人群中央，水晶灯就那么从他头顶直直砸下，人瞬间倒地。
人群中不知谁发出越发惊悚的尖叫，彼此还在拥挤躲避、尖叫声不停。因为一个水晶灯掉落好像引起了连锁反应，其他几件灯具也不停砸落，有限的空间内任是再如何躲避，还是有不少人被砸到，地板上已经能看见血迹流出。
闻乐文硬生生挤到了工作人员的最前面，武淼淼要被砸到的瞬间他嗓子都喊破了，嘶喊着提醒人躲开躲开，却于事无补，他是眼睁睁看着人倒下去了。
水晶灯全部掉落，支撑捆绑的钢管铁丝也不停落下，闻乐文不管不顾地往场地中央冲。刚刚的一切，看似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其实只是几十秒的时间。
闻乐文狂吼，“叫救护车！救护车！”
周围还是惊魂未定的吵吵声，有人透着哭腔地回，“救护车进不来啊……我们自己车也停在基地外面了……”
“附近就他妈没有一辆车么？！”闻乐文吼。
“啊……拍戏前、拍戏前我看见施琅的车在这附近的……”
闻乐文立刻拨施琅手机，“施琅！帮我！把你的车借我！快啊……对对，这面小洋楼！武頇n鍪铝耍∪硕疾恍蚜耍】彀。∧闼杩欤 �
施琅刚才到基地内过来探察他明天要拍戏的地方，这会儿人已经快要把车开出基地门口了，又被闻乐文几乎破了嗓子的叫了回来。
车刚一到，闻乐文跟个小助理就把武淼淼抬上车，施琅只来得及看清武淼淼头顶被包的两个大，就见自己的车被闻乐文秒速开了出去。
导演还想说把其他受伤的人一起带走，话根本没来得及讲，闻乐文已经不见了。
闻乐文这个夜晚，完全开出了一个赛车手的水准，深夜里，近乎把车飙到200公里的时速，出了影视基地就奔医院而去，一路上无数次地按响喇叭，连交警的警告都不顾。
医护人员闻风而出，担架推车火速到位，人一被推进手术室，闻乐文浑身是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颤颤巍巍的掏屁股口袋手机，看见几个未接来电时，手机一下掉在了地上。
佟远林白天给武淼淼打完电话后，胸口就一直发闷，他以为是给武淼淼气的，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可夜幕降临回了别墅后，胸口发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隐隐还伴着一阵阵不安。
佟惜惜观他脸色，问他是不是病了。他摇摇头，转过身却给闻乐文打电话。
打一个不接，打两个还是没人接，佟远林火噌地上来了，心脏愈发急速运转。正当他耐不住要给武淼淼打个电话时，闻乐文回电了。
“佟、佟先生！武少被重物砸、砸到……进医院了……”
佟远林拿着电话的手一紧，身形微晃，这边一面出门，一边叫闻乐文把情况说清楚。
佟远林今晚神色本就怪怪的，这大晚上还要出门，佟惜惜死活要跟他去，她觉得就是淼頇n鍪铝恕�
佟远林没时间跟她磨，吼着管家让人备车。
他赶到时，武淼淼正在这个小医院的外科病房内安静躺着，刚做完手术，头顶已经剃的光秃，从脖子往上缠着一层层厚厚的白纱布，两只手平放在床上，分别吊着两袋血，快速不停地从输液管流入他的身体，胸前也缠了厚厚绷带，右腿处打了石膏。
佟惜惜吓的想哭的，可站在安静的几乎可以听清每个人呼吸却听不到武淼淼呼吸声的病房内，她不敢哭，小丫头咬着下唇，紧紧靠在佟远林身边。
闻乐文硬着头皮说还算幸运，四十多斤重的水晶灯柱是砸在了身上，不是头，没有什么头颅大出血威胁生命的症状，目前是脊椎骨和肋骨多出骨折，右腿处也被掉下来的钢管压到了。医生说现在昏迷不醒，是失血过多。毕竟头上还是被开了个十六公分长的口子，缝了十三针。
佟远林默默听着，自始至终没再正视一眼闻乐文，直接吩咐管家让人备直升机过来。
施琅当时到了医院来探望，就见佟远林指挥人训练有素的抬着武淼淼担架出去，没有人多看一眼他这个多届影帝，包括那个紧跟在佟远林身边自称他忠实粉丝的小丫头。
闻乐文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路过他时停了下来，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说了句，经纪人这行饭他吃到头了。
施琅想，事出不到二十小时，佟远林从S城连夜赶来，然后极有办事效率的把人用专机接回去，就这份心，他还真认同闻乐文有自知之明。不过，这次他没再问闻乐文要不要回他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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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淼淼醒来时，佟惜惜趴在他的床头睡得正香，可小脸上却挂着干掉的泪痕。
管家红着眼窝忙谢天谢地的拜菩萨，这位主再不醒来，家里这一大一小也要熬到病床上了。武淼淼昏睡的这两天一夜，就没一个离开过他床边。
佟远林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的直直盯着他，见他醒来，双手发颤的摸上他的脸颊，可入手厚厚的纱布触感却让胸腔泛疼。
“淼淼……能听见我说话吗？饿不饿？想要吃什么？需要什么？告诉我，我让管家立马去办。”佟远林有一连串的问题，却难掩语调的轻柔温宠。
管家在旁边见他激动难耐地样子，叹气，到底没伺候过人的，于是，把插着吸管的水递了过去。
“哦哦，渴了，是不是？喝水、喝水，我喂你。”
武淼淼刚醒，眼睛看什么东西还有些不聚焦，全身上下又像是被全都固定住一般动弹不得，嗓眼儿里呼呼直喘，好不容易一口温水如甘泉般入了嗓，他才勉强出声。
“还、还喝。”
佟远林忙又把水喂到他嘴边。
突然佟惜惜惊喜地叫了声，“淼淼！”
武淼淼吓得一咳，没成想，五脏六腑、全身关节就跟他闹罢工似的疼，脸都白了。
佟远林咬牙，“佟惜惜！”
佟惜惜乍然醒来，就看见武淼淼也醒了，兴奋狂喜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刚才的莽撞，见武淼淼脸疼的泛白，眨巴眨巴眼泪又掉下来了。
武淼淼想抬手擦擦她脸颊，可双手还在打点滴，刚一动弹，就被佟远林牢牢按住了。
佟惜惜自己擦擦眼泪，笑说，“我不哭，不哭，淼淼你醒过来就好、就好。我高兴的，我开心，我不哭，不哭了。”
武淼淼勉力扯着嘴角，他刚醒，没什么精神，没多久又睡着了。
管家劝佟远林回去洗漱一番，佟远林没反应；管家又说这照顾武少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日子长着呢，他这样身体也吃不消啊，还有大小姐也几天没正常吃饭了。佟远林这才拉着不情不愿走的佟惜惜回家。
佟远林回家带着佟惜惜匆匆忙忙收拾过一番，就往医院赶，秘书那面却来了电话，让他抓紧看今天的娱乐头条。
《杀战》即将到宣传期，竟然爆出剧中演员——武淼，就刚发生意外拍摄事故的那个，年仅二十七岁却有个十二三岁的私生女！
佟远林声音阴冷，给我查！谁他妈敢放出这种消息的？！
秘书第一时间回复，呃，是楚音。同时说，消息他已经压下去了。
佟远林气的立马让司机调转车头，到了地方下车前，他告诉佟惜惜，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冷静看着，做他佟远林的女儿，魄力胆量都必须有！
楚音一开门，佟远林就没了风度的“啪、啪”两耳光，一脚把人踹到了地上。
佟惜惜倒真是极难得的听了回话，两眼瞪得圆圆的看着，一眨不眨。
“知道她是谁吗？”佟远林根本不理会躺在地上嗷嗷直叫的楚音，单手揽着佟惜惜肩膀。
佟惜惜却说，“老爸，我没有跟他自我介绍过，他怎么会知道。”
楚音听见佟惜惜叫“老爸”，人已经呆傻地忘记疼，嘴里讷讷，“你、你叫他老爸？”看着面前两张极相似的五人，他慢慢惊大了眼，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
上次私房菜馆的地下车库，他已经意识到佟远林跟武淼淼关系不一般，可只当为是两人当年略有情分而已。当时他工作不顺利、宣传被取消，外面又一直在传佟远林即将结婚的消息，楚音以为如此自己才遭佟远林冷遇。可看着那晚两人之间的互动，他突然惊心，他的一切不顺都是在他恶意整了武淼淼不停NG之后发生！
后来，托经纪人积极给他安排工作，可情况愈发不顺，通告变少，到手的工作都寥寥无名，楚音慌了急了，一次万般无奈下地陪酒得知公司高层确实有收到指示减少他工作量，而指示下达的时间武淼淼刚好在养伤。
这才明白过来，他被武淼淼摆了一道。
这次楚音真是赌上一把，管那私生女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啊，只要有这则消息就能把武淼淼搞臭。
如果是真的，那观众定要叹为惊止十四五岁便有个私生女的事，对于一个明星，有这样的私生活还谈什么民众表率和粉丝人气？就算是假的，观众也只会当做是不入流手段的炒作，因为受伤上不了新戏的宣传，用此招搏版面、赚眼球；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伤势严重，本就是二线小明星，养伤日子久怕星途就算彻底毁了，借用此招给观众留下点印象。
无论怎样，武淼一个二流明星，前途也是堪忧了。
“你好，我叫佟惜惜。上次我跟淼淼去片场玩，还找你要过签名，你应该记得我吧。”
楚音此刻只觉得自己的星途不是暗淡无光，不是前路堪忧，而是彻底断了、断了！
“你还问过我跟淼淼是什么关系的。嗯，我告诉你好了，淼淼是我老爸的人。啊，不对，我老爸是淼淼的人，淼淼应该是我的……”佟惜惜偏头看看佟远林。
佟远林不理她，对楚音说，“日后换个职业吧，这行不适合你。”
然后目光一转，拍了下佟惜惜的头，“哪来这么多废话，快走！那东西还一人儿待医院呢。”
楚音捂着肚子躺在地板上，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傻，蠢笨的只剩下可爱。
武淼淼清醒过来，慢慢也能进食了，管家是食补药补轮番跟进，每天不带重花样的。
养伤期间，佟家父女是日日报道，他说了用不着，一个只管好好上学、一个只管用心工作就好，医院有特护照顾他，很好很好。但显然，他的意见不会被那对父女俩采纳。
于是，武淼淼也不再坚持。
只是这次受伤后，人虽醒过来，可每天话却没什么话，有时佟惜惜跟他多讲几句，他也容易陷入走神的状态。
小丫头不敢抱怨，每天还是趴在他床头想法逗他开心。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佟惜惜是敏感地觉到武淼淼待她不同以往了。好也是好的，笑脸也是天天有，关心的话也不少，脾气还是温和柔顺，可两人相处中总是少了点儿什么，缺了那点儿“什么”就让人挺怅然若失。
佟惜惜把这种感觉跟佟远林瘪着嘴哭诉过了，佟远林却根本无从安慰她，心里比她更难受。他想，佟惜惜这丫头才体验这种感觉几天啊？他都几年如一日的熬过来了，也未得其法解决呢。
佟远林每天贴身伺候着武淼淼，吃喝一勺勺喂、洗漱换洗全部亲自动手。其他时间就把公事带到病房来处理，武淼淼看他那样子，着实觉得没必要，就劝他回公司，佟远林哼哼，说他别不知足，有好儿捡还是拾着吧，又不吃亏什么的，日后他老了摔了，也能换他伺候伺候。
武淼淼这时候就挺无奈的对他笑一个，然后垂头不言语。
佟远林低下头温温柔柔地亲他，他就安安静静地给亲，姿态越发驯服。甚至有一次，还给下午放学急冲冲跑进来的佟惜惜撞见过，小丫头先红了脸，别别扭扭站在门前，不知该不该进来的局促样儿。武淼淼也竟然一点儿没惊没慌，慢慢推开了佟远林，把人招手叫了进来。佟远林还说他转性了嘛。
头顶伤口拆线的时候，缠在脖子脸颊的绷带也全都拿了下来。
佟远林时隔多天，终于看见武淼淼那张完整的脸了，眉头却一下皱紧。
武淼淼左侧脸颊靠近下巴那儿留了一道一指节长的浅白地疤痕，想来是被水晶灯上什么东西刮到了，其实不细看也不明显，但作为演员绝对是致命的。有疤的那地儿盖在纱布里的时间长了，周围的皮肤都比别的地方更显白，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
随从的医生忙解释，这样的痕迹是可以修复的，激光除痕配合一种干冻粉和修复原液，最终可以消除。
佟远林伸手轻柔地摸摸那道痕迹，烦躁地让医生抓紧准备做除痕手术。佟惜惜也在一边劝慰说淼淼就算不做手术这样也很帅的，她还觉得阳刚很多，特别Man呢。
武淼淼对她笑笑，倒一点不在乎自己算是被毁了容。
早前医生就跟他说过，脸上也许会留疤，他当时只问了一句会不会是很吓人的疤，医生笑了，说绝对不会。他早放了心，只是没告诉这父女俩而已。估计医生以为他说过了，也知道这是目前医疗技术可以解决的问题，便没再跟佟远林提过。
佟远林以为武淼淼的不介意肯定是装的，便天天拿好听话逗他，说这疤要是在别人身上肯定糟心死了，可咱不怕，就是除不了，戏我们也照拍，广告代言随便接，想重新当歌手都不再话下。
武淼淼听了他的话总是撇嘴不屑，却很快就笑着亲亲他，乌黑瞳仁清亮见底，佟远林看的心软，更是什么好听话都死不要脸地往外说。
医生通知说可以祛痕除疤那天，不知怎地武淼淼却待在病房里，迟迟不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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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远林坐他床边，跟他四目相对。
“我想过了，我不做这个手术。”
“为什么？”
武淼淼低头，拽着被单一角，“我以后不想当明星了，这个疤除不除没什么影响……”
佟远林耐着性子问，“不当明星了，你想好以后干什么了？”
“也没有想好。就想反正不在这行干了，慢慢找点儿其他事做吧……”
知道他头上伤口虽然拆线，但医生说还有轻微脑震荡，佟远林没敢用力，只轻轻抬起他下巴，问，“淼淼，你跟我讲真话，这段日子你还想了什么？”
佟远林问的很有技巧，武淼淼自打受伤，话不多、人也安静的很，温顺乖柔地依稀有了那段他们相处的最美好最开心时期的样子。那时的武淼淼青涩、稚嫩，喜怒形于色，退去面对他时的不甘不愿、屈辱怨愤，整个人都活泛灵动起来，不再小心翼翼、不再唯唯诺诺，会任性却体贴、会撒娇却可爱，那双乌黑瞳仁写满了一读便透的所有情绪，包括对他的喜欢、依赖、濡慕。
时隔经年，佟远林明白过来时，后悔已经不是一种可以表达出口的心情。
抬起武淼淼下巴的手在颤抖，佟远林在害怕，当年武淼淼第一次离开他时，说的就是他不当明星了，不在长风娱乐了，请他以后也不要再找他。那时候他当然不懂害怕为何物，更不懂什么是心痛难忍、舍不得，有的充其量就是一种遗憾、一种可惜。对于喜欢的一样小物件不见了的遗憾可惜。
“我没想什么，真的。就是觉得我好像也不适合当演员，演戏总是不用心，这次的意外其实我自己多少也要负责任，人家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我却拍戏还在走神，都不知道想什么了……这才被灯砸到啊……”
佟远林抱着他亲吻他光秃的头顶，一股子药味，也亲的起劲儿，“那不当演员，就唱歌好了。以前你不就唱歌么，我觉得唱的还是很不错的，有潜力。”
武淼淼任由他亲，光秃的脑门儿被亲的痒痒的，还能忍，他便不挠。
“算了吧，唱歌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就是想或许我不适合娱乐圈，早退早好，还能发掘点自己别的本事……”
恍惚间佟远林开始觉得有什么事情在不受他控制的偏离正常轨道，他倒不是怕武淼淼脱离娱乐圈他就掌控不了，只不过确实心乱了，竟还有些无措。
佟远林想不愿除疤那就不除，无论怎样人还是这个人，能让他心疼的程度一点儿没减少。
他做了退让，之后便着力吩咐管家定要变着法子熬各种骨头汤给武淼淼喝，毕竟吃什么补什么。
可好像这种补法并没有遍及全身，定期的复查结果显示，武淼淼脊椎骨和肋骨骨折的复原情况良好，脑震荡的情况也在缓解，平时也不再恶心发晕，可右腿上被钢管压到的地方出现了意外。
医生拿着片子，在武淼淼再三请求下才说，他的右膝明显有旧伤，曾经韧带撕裂关节错位，他们初次检查便发现右膝内侧有些碎骨，应该是被钢管砸中了，当时是及时做了手术进行修补的，但目前从复原的情况来看状况并不好，也许是受旧伤影响，碎骨愈合面不够光滑。
武淼淼不太懂医生啰哩吧嗦的意思，便直接问恢复不好有什么直接影响。
医生坦言，膝盖也许彻底报废导致不能行走。
武淼淼惊地啊了声，医生又忙说也不碍事，可以做膝盖置换手术。
武淼淼神情有了一丝轻松，医生又迟疑地补充，因为他的内侧膝盖有过旧伤，即使重新换了膝盖对以后行走还是会有影响，这要看术后恢复，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阴天下雨时右膝肯定不容易吃力。
武淼淼倒问的直接，这是说以后他就是瘸子了？
医生使劲儿摇头，说看术后恢复、术后恢复。
武淼淼又不傻，没再刨根究底的问，佟远林找的医生绝对不敢不尽职，话说的这么（委）婉，他知道，兴许以后自己就真是个瘸子了。
管家看他从医院骨科室被推出来，忙上前照顾，武淼淼神情特别平静，管家心里打鼓，只问他怎么在里面这么久，检查还好吧，身体是不是恢复的不错，以后都要注意些什么，始终没敢问有什么不好的。
武淼淼突然打断他，问佟远林什么时候来。
今天长风集团开季度总结大会，早晨佟远林是到医院看了眼人才去公司的，知道他今天又复查，说了会快去快回。
管家一愣，忙说估计马上就到，还说大小姐一会儿自己开完家长会肯定也来。
今天是佟惜惜暑假前最后一天，学校开家长会，家里却没一个人有时间去，小丫头很懂事，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武淼淼哦了声，半天又说了句难为惜惜了。
管家安慰他，说他这一受伤，大小姐比原来还要懂事，这些事情自己都能应付。
武淼淼又哦了声，没再说什么。
回了病房，让管家把他床头柜的钱包拿来，他从中掏了一张卡放在枕头底，就闭目休息了。
佟远林紧赶着回来，在病房外被管家拦住了，管家迟疑着说武少情绪不对。
随后，佟远林带着他先去找主治医生。
佟远林从医生那回到病房，刚靠近床边，武淼淼便醒了。见他想说话，即刻就把床稍微向上微抬些。
佟远林低头亲亲他，笑说，“不怕，以后就是瘫痪了我也要你。”
“你知道了？”
“嗯，刚从医生那过来。不用担心的，宝贝，我保证找最好的医生让你以后还是能活蹦乱跳。”
武淼淼好像很认真很仔细地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这番话不作伪、真心实意，再深究些，那双眼睛里也沉淀着心疼。
于是，他把枕头底的一张银行卡拿了出来，放到佟远林眼前。
佟远林脸色微变。
“这是这几年来你给我的钱，我都存在这张卡里，没有动过……”
佟远林刚才为了安慰他哄他，一直强颜欢笑的表情不再，“你、什么意思？”
武淼淼这几年来，经常幻想要是有一天他不跟这人过了，临走时一定要把佟远林给他的这么些钱一股脑儿都砸这人脸上，并骄傲鄙夷的告诉他，他从来都不稀罕这些东西，压根儿就瞧不上！然后潇洒俊逸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可事情真发生了，才觉得一切想象都很美好。钱都存这一张卡里了，扔人脸上显然没什么气势，他也只能这么老老实实的拿出来，递过去。
“当初我回来求你借钱的时候，我们也没说好我要跟你多长时间，现在想想，日子也够久了……你能把钱那么痛快借给当时的我，我一直很感激的，真的很谢谢你……这么多年，说来我也没有真要你什么，你看，我们能不能把这段关系结束了……”
佟远林扭过头跟管家吼，“滚出去！”
管家心里怕的要死，却还想直言相劝，可佟远林身上一股强大的几乎要杀人的煞气硬生把他逼退了。
武淼淼皱眉，“你别发这么大脾气，我在跟你商量，你平心静气的跟我沟通，不好吗？”
佟远林想嘶吼，你他妈这是在跟我商量？！这他妈是跟我商量的态度？！
他不愿跟浑身是伤的人计较，克制着呼吸，“别生点儿小病，就给我出幺蛾子！待医院里好好养伤，我让医院尽快安排手术。”
再跟这人待在同一空间内，佟远林怕自己压不住火还得爆发出来，转身就想出门。可武淼淼从他背后轻飘飘传来的一句话就让他瞬间止了步伐。
“让我走，这手术我做。”
佟远林僵硬地转身，一字一顿的问，“如果我不让呢？”
武淼淼抿紧了嘴，答案显而易见。
佟远林嚯地一脚踹上房门，暴怒地挥手把旁边柜子上的一排鲜花瓶打碎在地上，受到巨大的推力牵连，一边的衣架也轰然倒地，砸到液晶电视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武淼淼脸有些白，可神情还是平静。
“你拿自己的身体威胁我？”佟远林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我没有威胁你，我就是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身体是我自己的，我不拿它开玩笑，只是要我们别再维持这段关系……”
佟远林很想扒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个怎样的大脑构造，怎么就能这么理所当然否认这是对他的威胁呢？！
震耳欲聋的声响结束，佟远林稍稍冷静了下，问，“这段时间养伤，你一直就琢磨这事儿的？心里早盘算好要跑了，是吧？”
此刻，佟远林真觉到这些日子令他日日心悬、夜夜难眠的恐慌之事发生了。他就说嘛，事有反常必为妖，这就是这人的真话，他总算听到了。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你好好待医院养伤。这话我就当你一时头脑发热，听过就过了。我公司还有事，先回去一趟。”
“你怎么能这样？！我明明藱n隹诘幕埃趺茨苁悄闾退懔税 胰险娴模 �
佟远林还想走，武淼淼有些急。
从片场水晶灯柱砸下来，晕厥前的最后一秒他想的就是，醒来就跟佟远林说拜拜；后来醒了，脑袋里浑噩一片，偏头看见佟惜惜在哭，这“拜拜”的事情就给忘了。
日子一天天过，刚受伤时浑身都疼，每天大段时间都在昏睡，这事也就耽搁了，头顶拆纱布那天倒是个好机会，可胆子还是小，只敢说了以后不当明星，后面半句“拜拜”的话没敢说；可这次，膝盖那么大的事，机会真是难得了。再不说，怕日后没机会了。
佟远林没理他，还是走了。
佟惜惜来时，管家正跟护士一起打扫病房内某人留下的肆虐痕迹，小丫头吃了一惊，武淼淼不想再骗她就没说话，管家适时圆了两句，说不小心砸了东西。
佟惜惜看看碎掉的花瓶和屏幕上多了个洞的电视，咬着嘴唇哦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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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佟远林便很少来医院，有时来了也是跟佟惜惜一块儿来，要么就是管家在，反正从不一个人跟武淼淼独处。
武淼淼身上其他伤渐好时，佟远林这面也已经联系好了国内知名骨科专家来给他做手术。
近两个月了，两人没有再正面沟通一次，今天佟远林通知他做手术的时间。
武淼淼执拗的摇头，不。
佟远林懒得理他，摔门就走了。
第二天，病房内来了位久违的客人。
时隔四个多月了武淼淼才再次见到闻乐文，首先表达歉意，他想，佟远林是真砸了闻乐文的饭碗的。
闻乐文笑着摆摆手，还算想得开，说不做这行就不做了吧，这么多年也够了。
武淼淼说，要不我帮你求个情吧？经纪人还是挺适合你的。
闻乐文盯着他问，这是以佟远林的什么人什么身份帮他求情啊？
武淼淼瞪他，你是来给他做说客的？
闻乐文没直接回答，只说他要是还回来做艺人，那经纪人他肯定是继续干下去，保证比之前百倍效犬马之劳。
武淼淼问他，你这样帮他劝我亏不亏心？是谁说跟着他也不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的？
闻乐文心里又冤又苦，真以为这说客的差事好当的啊，可那位爷跟他开了口他敢拒绝吗？
后来闻乐文也不好再劝，就跟他八了几个卦，说那个倒霉剧组算是彻底歇菜了，还有前段时间他的那个劲爆新闻刚热腾腾出炉就被灭的连渣都不剩。
武淼淼一直待医院，对娱乐消息孤陋寡闻，他觉得除了片场意外受伤值得上个新闻，还能有什么他的八卦啊，竟然还劲爆？
闻乐文便说，啊，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传你有私生女，喏，就是佟惜惜。
武淼淼明显一脸惊愕，闻乐文又说，哦，是楚音放的狗屁消息，那小子已经被收拾的滚出这圈子了。
武淼淼一下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了，最后所有情绪他就归为一点，呃，真意外还有这么稀奇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没多久，闻乐文起身告辞时，眼角瞥见病房门外有个身影闪过。于是，门打开了一条缝，他临时变换脚的方向，转过头问了武淼淼一句他憋了很久的疑问。
“那天灯掉下来的时候你真走神没反应过来？当时太乱了，我好像看见你抬头看了眼头顶，又觉得是自己记忆错乱，毕竟不会有人东西下来时还不知道躲啊……”
武淼淼一下子张了大眼睛，盯了他好一会儿，嘴角浅勾。佟远林还真是给他找了个负责任的经纪人，什么都观察入微。
那天走戏时他是有些走神，一直在想佟远林要是真跟李家小姐结了婚佟惜惜可怎么办，看见灯掉下时他想完了，自己要一死都没人照顾佟惜惜了，可哪知道灯真砸下时，他却想醒了要跟佟远林say拜拜。这种生命攸关时刻的思维方式很诡异，毫无逻辑性可言，纯粹是一种念想。现在他把这想法付诸实践了。
闻乐文出门看见佟远林站在外面一点没意外，硬着头皮说了句武先生挺有自己想法的，便闪了。
佟远林被人点了穴般僵站半天，突然灵魂附体，踹了门，直冲武淼淼床边，掐上他脖子。
“你他妈故意找死？！你竟敢、竟敢成心……”佟远林嗓子灌了铅般堵住了。
武淼淼让他掐着憋得脸红，眼睛都充血，“放、放开……”
佟远林恨不得一把掐死他，狞恶的脸上尽是戾气，武淼淼使劲儿扒拉着他的手腕，脚都不受控制地在乱踢蹬，佟远林瞄了眼他的右膝，恨恨地松开了手。
武淼淼咳的整张脸血一般的红，愤怒瞪向佟远林，神经病！别的本事没有还不要脸的偷听！
“我就是想死！我就是故意的！！就想让那灯把我砸死，你又能怎么样？！你发什么脾气？！想掐死我你继续啊？！”
佟远林气的咆哮，“你他妈闹够没有？！”
武淼淼冷冷的看着他。
“除了别扭你还会干什么？！啊？！是，我知道，这些年我是（委）屈了你，可你他妈对我又有一点在乎、一点上心吗？！说他妈爱我喜欢我，可你哪只眼睛用在我心上了？你对我做的什么事情有哪次能有点儿情绪？！成天就会一副陪笑的死人脸，无动于衷！你他妈只会无动于衷！”
就说这颠倒是非黑白是有遗传的，看来佟惜惜真是遗传自她这亲爹啊！
武淼淼给气的浑身都抖，指着门口，“佟远林！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我滚？我能滚上哪儿？”佟远林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椅子，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嗞啦声，他闻若未闻。
“就楚音那么个玩意儿，你知道我看中他什么吗？就那双眼睛！我他妈在他身上找你的影子！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傻逼！我佟远林还有这么一天！”
佟远林彻底失了控，像头暴躁不安被困住的狮子在武淼淼床尾来回走动，嘴上不停，“你肯定在想我是报应，我活该！当年我那么对你，如今就该这下场！可武淼，你自己想这么多年我没在弥补吗？没在改进吗？”
“佟惜惜！我亲闺女！我全拳放手，一干抚育教养的事全都交给你，我有插过一句嘴、言语过一声吗？我跟你的事，你见我避讳过她吗？家里大大小小事情，我更是从没过问过，哪样不是由你当家作主？我这是不信任你？不拿你当回事儿？去你妈的吧！我让人尽心给你演艺事业上铺路，你连个热脸都没给我！你想过我什么滋味吗？”
“不，你没想过！这些你统统看不见！看不见！！你他妈记住什么了？你就记住我气昏了头说你是卖的！你就记住佟惜惜那倒霉玩意儿的一句口没遮拦！跟我计较也就罢了，跟个小丫头片子你也较上劲儿？你敢再有出息点儿吗？！从小她怎么待你的，你自己不清楚啊？啊？跟你她比跟她亲爹还亲！！可你呢？你自己说，这段时间你有正眼看过她一回吗？！那丫头都瘦成什么样儿了，你有问过一句吗？！”
佟远林嗓子都嘶哑了，武淼淼心里更是觉得自己憋屈的慌，可却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辩驳，一想到佟惜惜，嗓眼儿也堵，最终只讷讷说了句，“可、可这些都不应该是我做的啊……你总要、结婚生子……”
“结婚生子？”佟远林冷笑，“早八百年前我就扎了输精管！生子？生他妈！要是有女人既能接受没个孩子，日后也没财产继承拳的，我倒是会考虑结看看！”
武淼淼惊愕傻眼，“你、你怎么会？”佟远林是说自己……结扎的的意思吗？
这事发生在早几年佟惜惜刚上小学，武淼淼有段时间总是担心佟远林日后找个女人生了别的孩子佟惜惜会失宠，毕救恕远林平日里对佟惜惜总显得没那么上心，佟惜惜所有事情都是他在处理。后来，佟远林那段时间被他疑神疑鬼的情绪搞得烦死，有时两人做/爱武淼淼都会问他以后还要不要小孩儿，佟远林再一想佟惜惜会出生的前因后果，没多久就到医院做了结扎输精管手术。
佟远林觉得他结扎不结扎并不是此时的重点，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武淼淼这手术到底做不做。
武淼淼给问的愣住了，表情比之前纠结，却还是说两人断了关系，手术他自然会做的。
佟远林暴跳如雷，再次把病房内刚补上没多久的一甘东西砸了个干净，嘴里骂咧不停，随手捡起倒在脚边的一条板腿，眼睛充血暴虐，看着像发狂魔怔的征兆。
武淼淼不自禁把身体往后躲，按佟远林目前不冷静的暴躁指数，他真怕挨揍。
佟远林见他闪躲的样子，冷冷勾起嘴角，好像看见什么特别可笑的事情。
“成！我他妈放你走！不仅让你走，还让你走的一点不亏本！不就一条腿嘛，我他妈还你！！”
佟远林拿着那条板腿把右腿单到床上，狠狠就是一下子。
武淼淼听到脆生生骨头与板腿亲密接触的声响，脑袋里一片空白，眼睛瞪的老大，浑身哆嗦。
佟远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脸上冷汗直流，却一声不吭，就那么阴沉冰冷的盯着武淼淼。
武淼淼突然噩梦醒过来似的，把床上枕头、被子全都砸他身上，破了嗓子的喊，“佟远林，你混蛋！混蛋！！”
佟远林懒得理他，掏出手机冷静地吩咐人进来送他去骨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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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佟远林刚被推去治疗，武淼淼就硬咬着牙死活要做换膝手术。医生匆忙过来告知佟远林的时候，佟远林刚拿到自己骨裂的片子，他顾不得仔细包扎，就到手术室门口等着，几个医生没办法就那么在手术室门前给他打了石膏。
管家和佟惜惜到的时候，佟远林已经一腿白纱布的坐在了轮椅上。
佟惜惜一下子就哭了。小丫头其实从小不爱哭，也就这一年来哭的次数多点儿，本来武淼淼受伤期间她已经很少哭了，可看到佟远林那样她终是没忍住，小手摸着佟远林的小腿一副想碰不敢碰的样子。
佟远林伸手把闺女用力揽在怀里，摸着她头低声说，以后跟老爸好好过！
之后佟远林便回了家养伤，武淼淼待在医院术后恢复。
管家依旧每天来给武淼淼送饭，各种补。
武淼淼很为难，说不要这样子了，不合适，他受不起，护工他会自己请的。
管家总是被他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想劝他又不敢劝，想跟他说说佟远林的状况也说不出口。他算知道了，这位也是能狠下心的主。
而佟惜惜从武淼淼手术过后默默来过医院几回，站在病房门外跟他打个招呼便走，武淼淼想留她多待一会儿，想想又找不出什么理由，也就作罢。
管家见过一次这情形，就跟他多唠了两句，说大小姐又跳级了，现在上高三，课业忙，抽空过来估计时间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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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出院那天，佟惜惜倒跟管家一块儿来了，有日子没见，小姑娘变大姑娘了，一头长发也剪短了，看着干脆利落，个字也长高不少，小脸越发好看，就是下巴变尖了。
武淼淼心疼，干巴巴地搓搓手说，“以后多吃饭，女孩子胖点好、胖点好，不要赶时髦瘦，你还小，要长身体。”
他早已不记得小丫头几个月前的口没遮拦了，此时心疼是那么真实，佟远林说的对，跟个小孩子他计较什么呀，“童言无忌”这个词就是让大人对小孩子多些宽容的。
佟惜惜笑地拘谨，说知道了，以后会把自己吃的胖胖的。
管家在车上犹豫着问，武少，您去哪儿？回、别墅吗？
大小姐今天会来肯定也是这个目的。
武淼淼没敢看佟惜惜一脸的希冀，给管家说了个地址，麻烦管家送他过去。
佟惜惜一回到别墅，就瘪着嘴要哭不哭的看向佟远林，佟远林撑着那条还未痊愈的腿站起来，瞪她说，“要你不去偏去！知道他也够心狠了吧？”说着，给佟惜惜胡乱擦擦眼泪就把人撵上楼。
佟惜惜一回房，佟远林支着那条破腿站到窗户前，抽着烟问管家，“人呢？”
管家回想刚才见到的情景，没敢隐瞒，“武少自己租了个门面房，上下两层，上面留住人，下面做生意。”
佟远林皱眉，“什么生意？”
管家犹豫了下，决定说实话，“听武少说，他几个月前加盟了一家奶茶连锁店，这两天总店就有人过来给他装修店面，估计快的话元旦前就能开业了。”
佟远林狠狠抽着烟，几口就抽完了，也不说话。
这他妈还说什么都没想，不知道自己以后干什么呢，完全拿他当个傻子骗了。看看，现在不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发展新事业吗？！
佟远林气是气了点儿，可却是憋气，憋了还得自己消化。
半天冷静下来了，还是问管家，“那腿呢？走路看着如何？”
佟远林也是能忍，除了问过医生知道武淼淼术后恢复情况非常好之外，真就没去亲眼看过人。他刚伤了回家静养时，第二天见管家拎着保温桶往外走，也气的直骂说不许去！不许去！人家冷脸对着，他又何必热屁股去贴？！
管家心想是我去贴又不是您！不过当时还是听了命令，只不过背着佟远林转身就让司机给送去医院了。再后来，根本不用背，他就明目张胆自己送去医院。佟远林也视若无睹了。
“武少腿恢复的不错，看着与常人无异。”这一点管家也很欣喜，不过还是担忧的说，天寒地冻阴天下雨肯定要遭罪。
佟远林皱皱眉，又默不吱声抽了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