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赋》

张金令

伊人碎我心，乃作《伊人赋》，聊以抒情。其辞曰：

呜呼！江郎错矣！黯然销魂者，匪别哉！惟情也，情也！

何凄飔之槭槭兮，何冻云之愔愔。悲哀鸿之太息兮，蹇廱廱其难寻。惟日月之亹亹兮，神怳怳而苦颦。与故岁其俱然兮，旻寂寥而伤心！

初伊人之婆娑兮，魂去体而椐椐。数惟伊而得见兮，心怦然其娱娱。倩影娟娟，凌波错舞。抗手纤纤，婧姝眷伫。余当受邀，载悦载奔。容中乐浅，心底情深。芳泽曼妙，气质修姱。芙蓉初绽，正盛韶华。妍姿柔婉，尽展娉婷。蛮腰秀颈，芬芳共行。朱唇皓齿，巧笑婵媛。妩眉嫮目，媚靥嫣颜。神情自若，袅袅婀娜。修眸含睇，缕缕秋波。

于是容与信谈，载言载笑。姹貌熙熙，佳音嫋嫋。乐伊人之娴雅兮，感渥饰之温婉。心烂漫其无邪兮，思纯洁而良善。何侃侃之慷慨兮，谌自信而可爱。语薰然其伶俐兮，期未来之鬼怪。莫憸谀以从俗兮，弗偃蹇而凌弱。顾夫人之颦顣兮，不因人而忘我。何伊人之嫭姱兮，尽辞藻而难夸。何伊人之无瑕兮，信绝世而无他！

依约兮若霜蝶之恋英，缱缛蒜如晨曦之追星。

奈泰宇之溷浊兮，恨时命之无常。曷皇天之寡情兮，隔埏垓以悠洋？别伊人而难再兮，聊彳亍以相羊。朝侘傺而枯槁兮，夕愀惨而思狂。昏忳兮郁悒，恹恹兮可怜。悲吟兮掩涕，无语兮凝咽。伊人兮无讯，杳杳兮苍天。如此兮三岁，青春兮靡淹。窈窕兮路遥其蜿蜒，往寻兮抗辔而策鞭。骖骐骥兮远悠修，盼美目兮冀回眸。寻伊人兮费春秋，闯垓埏兮至溟陬。

惟尘寰之泬漻兮，回余马乎兰皋。悢伊人之不吾与兮，哀芳心之迢遥。恨烦憺其愠惀兮，欸惙惙而僾唈。旻冉冉其既至兮，纷暧曃而霠曀。

蓦濛濛以叆叇兮，身飔颰之飂冽。惊巑岏之岋岋兮，慌旷宇之阢陧。恸溟溟之林离兮，悼萧萧之沍寒。心憭栗而歔欷兮，思恍惑而难堪。曷回极之动容兮，曷奥宇之窐寥？惆荣华之摇落兮，怅萎兰之刁刁。增慊惧而虩虩兮，展荏弱之形容。忽反顾以流眄兮，觌伊人之潼潼。

翩翩其降，缓缓其翔。韡煌其晕，赫戏其芒。熚熚金缕，飐飐华裾。玉珥步摇，穆穆姁媮。云髻蛾黛，红润婵娟。娇姿细柳，艳态琼璇。侻嘴微发，欲语还迟。靓眼勾魂，延伫如诗。咨嗟伊人，姽婳洵姝。于嗟伊人，婑媠如初。

一瞬愣怔兮，恐容隐。须臾回神兮，伊人近。心潮澎湃兮，满訢訢。凝望浅颦兮，涕饮饮。伊人见状兮，笑盈盈。春来秋去兮，三载情。朅往抽思兮，辵行行。伊人告余兮，以止停。余腼腆然，曰：“何伊人之所如兮，愁日夜之孜孜。叹僝僽之三秋兮，何斯须之不汝思？善伊人之姣好兮，慕伊人之禀性。记回眸之水灵兮，忆初逢之幸幸。共春华之偠缈兮，恋陆离以光阴。与情愫之恳欵兮，企伊人之芳心。愿与翀兮似蛮蛮之比翼，愿与讴兮如鸾凤之和鸣。苟余情其信佳兮，应伊人之有情。既含睇以秋波兮，定伊人之幽情！”

伊人兮莞尔又婵媛，曰：“蒙公子之谬爱兮，诚闿悦而鸿悆。钦笃爱之贞贞兮，佩挚情之不沮。今幽恋之了了兮，心震诧而欯欯。但恕心之寡感兮，实旦暮而不起。喟英华之卓跞兮，谌浅才之难媲。卒过眼之雰霭兮，休旧事之追忆。惟秋波其天生兮，引惺惺之舛错。非有意而流光兮，非暗送而脉脉。歉晦明之翘首兮，疚三秋之痴念。怪人神之异道兮，取一身之幽怨。倩忘我而释怀兮，毋因我而偪仄。会高举而远逝兮，希公子得绝恻！”伊人遂翾兮入九霄，不复与言兮不复顾。

綦伊人之媞媞兮，诚习礼而信修。谢衷肠以（委）婉兮，望终然之绝愁。

噫！既流光之不吾恋兮，曷秋波以澄莹？曷巧笑以楚楚兮，曷芳尘以婷婷？惨抑抑吾惘惑兮，思蹇产而不解。心耿耿其觖怅兮，增煎憹以日夜。欲忘怀而不得兮，步儃佪乎肠断处。复转顾以陨泣兮，睨悲景其如故。

妃呼狶！否伊人之不媲兮，惟殊途之故也！竟明言而无憾兮，惟永别是善也！怊伊人之修美兮，曾息故事之追忆？心依丽而轸怀兮，忍而不能舍弃！眺曀色余含戚兮，览秋光余呜咽。拳踽踽而踟蹰兮，行崚嶒之崭岩。溘踌躇此峥嵘兮，临苍茫而哀吟：“宁远游以释怀兮，将刻骨而铭心？”

似憬悟亦絓结兮，心忐忑而荒忽。若有得亦无获兮，思凄惘而虚无。焉自兹去万里兮，怀伊人吾潸慨。循岫阿之迤逦兮，将久离而逾迈！邃邈兮道窎其无倪，恍惚兮心恼其低迷。何伊人之残忍兮，留我徒伤悲！青春去其无踪兮，羌何处是葳蕤？旻漫漫以瑟瑟兮，有凄飔之掣萍。榯枝叶之滉漾兮，瞥惊鸿之伶俜。倏九顾以曼目兮，鸿无影其寒鸣。苦瞑目而凝颦兮，曷人生而长情？路坎坷余踔踸兮，怎上下而求索？与故岁其常然兮，旻窅眇而失落！猛恸哭而不进兮，瞻阴阳之代序。羲和从未弭节兮，望舒从而驰戫。芳华之不淹留兮，为伊人其溜汩。三秋之怨恋兮，欲忘怀而无绪。拭余泪之浪浪兮，敛哀容而复履。惦伊人而艰餐兮，长顑颔而难语。咍释怀之不能兮，蹶伊人之一去。伤芳心之永逝兮，夫缥缈而不续！

乱曰：悠悠蹊径，履滞疑兮。蹒跚踉跄，缘伊人兮。夕发懊处，魂徂徕兮。逡巡孑立，从此散天涯兮！

已矣哉！魂兮归去来！怨情愫之离离兮，叵捉摸而难猜！

（此处已添加书籍卡片，请到今日头条客户端查看）（此处已添加书籍卡片，请到今日头条客户端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