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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是一部描绘封建社会全貌的百科全书,在国内家喻户晓,在海外同样享有盛誉,具有极高的文学价值和社会价值。曹雪芹在这部小说中对人物的服装进行了全面细致的描写,周汝昌先生因此赞誉他为“大服装陈设专家”。服饰可谓是人的“第二皮肤”,不仅体现了人物的身份地位,更折射出个人的性格和审美习惯。更有许多学者专家前仆后继的投身到《红楼梦》的服饰研究中,从不同的方位和角度进行考证和分析,为我们带来了很多关于《红楼梦》服饰文化的启迪与思考。

《红楼梦》中众多的人物涵盖了不同阶层、不同职位的各色人等,这种阶级的差别不仅可以通过语言、行为表现出来,人物的服饰体现的也是一种人物之间的等级关系。“灯火阑珊衣冠群,青衫罗裙披玉身”,传统的服饰文化制度在《红楼梦》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几乎所有的服饰,从颜色、材质、款式等方面,都可以体现出那个时代“贵贱之别,望而知之”的社会模式。

1、衣服的色彩

曹雪芹笔下的那个时代,对服装的色彩有着严格的要求,不同的服饰颜色往往传达出人物身份的尊卑贵贱,象征着不同的地位和拳力。比如黄色就是一种十分尊贵的颜色,向来被历代的皇帝推崇和垄断。在《红楼梦》第十八回中,宝钗和宝玉笑道:“谁是你姐姐?那上面穿黄袍的才是你姐姐,你又认我这姐姐来了。”元春是高高在上的贤德妃,因而黄色的服饰自然是她身份的象征,贾府中的主子和小姐是不能选用黄色的。

除了黄色以外,红色在古代也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和含义,多与人府有关的用品有着密切的联系。不同种类的红也体现出不同的身份,大红就是比较传统的正色,是庄严的象征,府里的主子、奶奶、小姐多穿戴正红色,宝玉在第一次出场时所穿的红衣也突出了他贵公子这一形象。而大观园的丫鬟们在穿着红色时,只能选用水红、银红、石榴红、海棠红这些颜色,比如袭人在回家探亲时也只是穿了一件“桃红百字刻丝银鼠袄子”。

2、衣服的材质

除了服装的颜色以外,材料也有着不同的等级划分,比如“裘”就是一种贵族阶级专用的人衣,而普通百姓只能身着“布衣”。在《红楼梦》第四十九回中,贾宝玉在赏雪时穿的是一件“狐狸皮袄”,狐皮是一种十分名贵的皮料,并非一般家庭可以置办起的,这就与他的身份联系在一起。在九十三回中还对一位投靠贾府的人服饰作了描写,“头上带着毡帽,身上穿着一身清布衣裳”,这些穿着都表明了他卑微的身份。

3、配饰

服装上的装饰饰物,是服饰的附属品,大多起到装饰的作用,但在漫长的社会发展中,它却被赋予了相对独立的意义,成为暗示佩戴者等级、尊卑的一种常用手段,从而成为体现等级制度的约定俗成的符号,充当着社会关系的意指作用。一般情况下,贵族之间的等级区别主要表现在其所佩带的饰物是否华贵,饰物是否稀有,饰物越华贵、稀有,也就证明他的等级地位越高。

曹雪芹可谓心思缜密,在红楼梦中准确的把握了这一点,把大观园的服饰文化阐述的准确又清晰。以宝玉为例,《红楼梦》中对宝玉的配饰进行描写时,是这样说的:“项上挂着长命锁、记名符,另外有一块落草时衔下来的宝玉。”尤其是这块宝玉大如雀卵,温润如酥,有玉色花纹缠绕,可谓举世无双。从这些配饰可以看出,宝玉在贾府中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贾府的命根子。

除了宝玉之外,宝钗戴的是璎珞项圈,这个璎珞项圈珠宝晶莹,黄金灿烂,这种项圈是十分昂贵的,一般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才会佩戴,这也暗含了宝钗身份的尊贵。

自古以来,服饰的作用并不单单是保暖、带给人们审美体验,更融入了特定的情感。《游子吟》中慈母手中缝制的衣裳虽然简单朴素,但却寄托着母亲对儿子的牵挂想念和平安的期盼。女子出嫁时的嫁衣一般会绣上连理枝、鸳鸯等图案,也是对未来白头偕老、相亲相爱的祝愿。同样,《红楼梦》中的服饰也与人物的情感联系在一起。

宝玉和黛玉之间就曾以手帕传情,在第三十四回中,贾宝玉被鞭打后卧病在床,因为记挂林黛玉,就托晴雯给黛玉送去了两条半旧不新的手帕。晴雯虽然云里雾里,但黛玉思考一下便明白旧的丝帕代表的是宝玉久久的思念。因此,这条手帕不仅仅是单纯的装饰物,更代表了宝黛二人之间隐晦的情愫。

《红楼梦》中还有关于衣物寄情的情节,发生在晴雯与宝玉之间。晴雯是赖大送给贾母的丫鬟,因为聪明伶俐被贾母送到了宝玉身边。因为自身心比天高、得理不饶人的性格,加上小人的谗言,被逐出了大观园。在宝玉偷偷探望她的时候,她把自己贴身的袄赠给了宝玉,又要来了宝玉的袄儿,这也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衣物交换,更加暗示出了晴雯对宝玉的爱意,宝玉的衣服对她来说是一种精神的依赖,虽然彼此难再见面,留着对方的衣物就好像仍然陪伴在对方的身边。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描写的人物都具有不同的性格特点,尤其是对于众多女性角色的塑造,更是各有千秋、各具风格,她们或骄傲、或谦卑、或冷漠、或热情。各具特色的性格特点不仅决定了她们的喜好与谈吐,更决定了人物的经历与命运。与生俱来的天性同时也会影响人物的穿着打扮,这一点曹雪芹也没有忽略,她在对这些脂粉中性情中人的服饰进行描写时,也是入木三分。

我们先来看王熙凤之女巧姐,作为金陵十二钗其中的一位,她的出身已是万千宠爱的千金大小姐,在《红楼梦》中虽然小,出场很少,但这也是经过巧妙构思,埋下伏笔一样的人物,巧姐最后的命运是被卖到了青楼,被受过王熙凤恩惠的刘姥姥救出,最后嫁给板儿,看似命运悲惨,其实是否极泰来,遇贵人,过着平淡农妇的生活,与繁华在烈油上烹煮相比,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是曹雪芹对人性美好的一种寄托的写照。她的性格自然是娴静,带有一丝丝的伤感,在服饰上告别了绫罗绸缎,鲜花繁锦,伴随她的也许就是粗茶淡饭,但以她的天然性情,棉布粗衣穿在身上自然也是干净和纯美的。

林黛玉是《红楼梦》中的主要人物,金陵十二钗之冠,在书中是以她和贾宝玉的爱情发展为主线的,也是一个反对封建礼教,性格反叛的女性角色。她在贾府过着寄人篱下的孤女生活,但却非寻常女子,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刚强,是一个有着很高文化修养的人,自然性情孤傲,深情而敏感,渴望真感情,超凡脱俗,难免刻薄了些。林黛玉之美是纯洁,高贵的美,对林黛玉的服饰描写在红楼梦中虽然只有三处,服饰装扮更是素雅简单,但作者笔墨精炼,其服饰描写不拖沓,集尽精华之笔墨来写,就如林黛玉其人一样,柔弱、多愁善感,精致中的精致。

薛宝钗深受大观园上下的喜爱,她的品性自不必说,在书中人物眼中是极好的,含蓄优美,不喜夸张,端庄贤淑。宝钗是封建制度的捍卫者,她很世故,有城府,追求儒家思想,尊老爱幼,懂礼节,在服饰上自然受其影响,在薛姨妈送宫花一回中,说道:“宝丫头古怪着呢,她从来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对于一个有着优越家庭环境情窦初开的少女,打扮素雅,内心沉稳,足见薛宝钗内心的成熟,她的服饰自然简洁大方。不爱繁复的奢华服饰、追求节俭、色泽朴素,中庸思想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服饰无声,但它却从细节中道出了一切,《红楼梦》中所有服饰描写是曹雪芹经过深思熟虑,反复雕琢才下笔的,处处体现了“贵贱之别,望而知之”的社会模式。服饰作为一种“分尊卑、别贵贱、辨亲疏”的特殊工具,已然成为一面镜子,折射出时代与社会的文化制度结构,充当时代等级制度的载体。人物的身份地位在服饰上悄无声息地作了恰切投影,达到了“见其服而知贵贱,望其章而知势位”的艺术效果。

关于《红楼梦》的服饰文化研究也是无数红学家对红楼人物的好奇,对曹雪芹先生聊表自己的尊敬之意。大观园中的服饰文化犹如一杯陈年飘香的佳酿,随着岁月的流逝和时代的发展,会历久弥香,更具韵味,值得后世人反复品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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