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轻点，我怕疼！】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瞧着我弟手里那跟针，我无数次在心里恼怒。早知道有今天，当年何必要趁他小打他！
我就没想到有一天，我弟会从事护士的职业。然后在我感冒了去打针的时候，凑巧的科室就他一个值班的护士。
我寻思着，要不扭头就跑吧。
结果一转头，我眼前一黑，晕了。
等我睁开眼睛，就看见弟弟微笑着站在我床边。
他说姐姐，你要输液了哦。
输液？想你的液？
我问，为什么要输液。
他摆弄着手中泛着寒光的针，说你生病了。听说你本来是来打针的，现在你病的比较严重，要改输液了。
我眯起眼睛，一时判断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俗话说，趁你病，要你命。我怕我弟……伺机报复我。
但瞧着病房里的一切，我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打针是打在屁股上的，输液是扎在手上的。虽然两者都是针，但性质却大不同。
虽然我妥协了，愿意让弟弟给我扎针。
但我总觉得，他拿着针笑的阴险异常。
于是，我在惶恐中，瑟瑟发抖藱n隽四蔷洌旱艿埽岬悖遗绿郏�
我弟笑的像个天使，暖白色的光照在他脸上。
他慈祥的抓起我的手，说，姐姐，你可是我的亲姐姐，从小到大你对我那么好，我也一定会像你对我那么好一样对你的，我会报答你的，好姐姐。
听着他的话，我不寒而栗。
想要试图缩回我的手。
但我弟抓的死紧，我懂了，他是想趁我病，要我命。
生死关头，我能否逆风翻盘，虎口脱险？
我试图，打感情牌。
我说弟啊，你还记得小时候……
不记得了！
我弟笑着，他的笑容仿佛在告诉我，不要试图打感情牌。
真是大孝子啊，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虽然不让我说小时候，但我还是要说。
还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外面下着磅礴大雨，弟弟忽然发烧。
我用瘦弱的身躯，冒着大雨，背着弟弟徒步二十公里，到医院治疗。
别问我爸妈在哪，也别问我为什么不打车，更别问我为什么不打雨伞。
问就是，剧情需要。
我对我弟弟真好啊，可他，一点都不知感恩。这个逆子，居然想着，拿针扎死我。
真的要这样吗？
我感到手背发凉，似乎已经想到了等会针尖扎破皮肤的痛意。
他会反复扎好几次嘛，他会嘛，他会吧！
好吧，好吧，现在忏悔已经晚了。
我闭上眼睛，视死如归。
弟弟笑着说，好了。
真的吗，我不会被痛死了吧，不然怎么会感觉不到痛呢。
我睁开眼睛，不可置信。
我已经输上液了，针扎入手背，一点都不痛。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我的弟弟，他居然没有乘机报复。
我发誓，以后他病了我一定给他端屎端尿。
真的，我一定会的。
我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完
【已完结】
第1章 视频通话
这天，我下班到家就收到个匿名快递。
一打开，两套清凉内衣就映入眼底，弄得我又羞又怒。
以为是遭变态搔扰，正想扔进垃圾桶，就从中掉落了张字条。
“齐韵，你老公特别喜欢我穿这种衣服，我们好歹共享一个男人，慷慨送你一套吧！”
我呼吸一滞。
老公出轨了？
还让小三寄物留字挑衅？
这想法呼之欲出的瞬间，又被我光速否认。
我和老公李远相爱于大学校园，三年前结束七年的恋爱长跑结了婚，婚后他宠爱我如初，就连出差也会主动报备行程，压根没出轨迹象。
倒是他的装修公司越做越大，连开了三家分店，遭不少同行嫉恨。
上个月应酬时还被人灌醉，想用花边新闻搞垮他，但他硬是凭着最后的意识全身而退。
这样洁身自好的男人，怎么可能乱来，肯定又是竞争对手搞的鬼。
想到这，我把卡片连同衣服拍照发到他微信上。
他很快打了视频电话过来：“老婆，我一颗痴心可都给了你，除了你别说女人了，连母蚊子我都不给个眼神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又是有人想栽赃我，你先留着别扔，等我从深圳出差回来再调查。”
想法不谋而合，我完全相信了他，但突然间起了逗弄的心思，便故作迟疑：“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真没乱来？”
他闻言开了后置摄像头，把酒店扫了一圈：“那你看看我这颗蛋有没有缝，或者亲自飞过来检查？”
见他当了真，我才说是逗他的，他松口气的同时又放狠话，回家会把我惩罚得下不了床。
说笑间我把手机搁在鞋柜上，准备卸妆洗澡，却在俯身时瞥到画面一晃，多了个光着身子的女人。
还没看清，视频就被挂断了。
瞬间，全身血液都往脑袋上涌，头晕脑胀的回拨过去想确认，却又在接通前掐断。
深呼吸劝自己冷静，再慌乱也不能自乱阵脚。
据说再蠢的男人，搞起外遇来智商都堪比爱因斯坦。若李远真的出轨，我直截了当的询问只会打草惊蛇，不如亲自去一探究竟。
心动就行动，当即赶往机场，凌晨时分飞机落地，坐网约车直奔李远下榻的酒店，一鼓作气找到房间敲门。
千算万想，没想到来开门的会是堂妹齐娜，她头发凌乱的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姐，你怎么来啦？”
老公和妹妹，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眼前的狗血一幕给了我重重一击，我一把拽住门把手才没跌倒，回过神刚想发飙就被打断。
“亲爱的，谁呀？”从门里又探出一颗脑袋，他说完话看到了我，表情有些尴尬，“嫂……嫂子，你来啦。”
男人叫苏阳飞，是李远的秘书。
我有些懵：“苏经理，你和我妹妹……”
齐娜羞涩一笑，凑到我耳边撒娇：“刚确认关系没多久，白天被姐夫撞见，他就和阳飞换了房间，把大床房让给我们。为表感谢，我睡前还买了宵夜送给姐夫。”
她说话时，我注意到她穿着裸色睡裙，晃眼一看像没穿似的。
原来令我浮想联翩的画面，只是她去送宵夜的一幕。
我竟对清白的老公与妹妹心生龌龊，心里多少有些内疚，匆匆祝福了几句就去找李远。
打了好几通电话才把熟睡的老公叫醒，他睡眼朦胧的开了门。
几个小时的煎熬在见到他的那刻变成了缠绵，我们在没开灯的房间热火焚身，临门一刻他慢下来，说没保护措施不做了。
“没事……”
“可你不想生孩子，我不能冒险。”
我是抗拒生孩子，怕身材变形，怕耽误事业，更怕教育不好毁了两代人，但今天的遭遇让我有些冲动，于是我说：“有了就生。”
他抱着我的身体僵了下，很快又变成铜墙铁壁，对我横竖折叠，无休无止……
天快亮时我们才疲乏睡去，醒来后李远已经去见客户了，往我微信里转了十万，让我约着齐娜去吃饭逛街，晚上会早点回来陪我。
简单洗漱后我拎上包去找齐娜，不料刚打开门就听到齐娜在打电话：“姐夫，封口费已收到，不过你以后最好当心点，我姐昨晚肯定是嗅到蛛丝马迹，才会千里追夫探勘干情哦！”
第2章 保姆
我浑身一震，有些茫然无措。
封口费、干情……
原来李远真出轨了，齐娜和苏阳飞都是他收买的演员！
也是，半夜穿睡裙给姐夫送夜宵完全不合理，是我太信任他们才没发现破绽。
苏阳飞供职受命于他，被收买还情理可原，可齐娜怎么也这样？
他爸和我爸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她是我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比她大5岁，自认在学业、感情和经济上都帮她良多，她怎么能为了点钱就胳膊肘往外拐呢？
老公出轨和亲人背叛就像两把刀，分别插进我左右心房，痛得我眼泪直流。
可女人活到三十，就会明白眼泪除了示弱，没有任何意义。
要解决问题，就得动脑子。
我关门回屋用冷水洗了把脸，脑子里的计划也成了型。
去药店买了避孕药服下后，如李远安排的那般约齐娜逛街，主动带她去爱马仕专柜，让服务员把最新款拿来给她试。
她乐开了嘴：“姐，你送我啊？”
“废话，自我工作后，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买。”
“那我就不客气啦！”她投入到试包中，最后相中两个，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姐，两个都很喜欢，你帮我选一个。”
我看着包：“确实两个都美，这女人好像都对包无法抵抗。”
“当然啦，包治百病嘛！”
“嗯，说得对！”说完我笑笑，“不过这女人爱包，那男人爱什么？”
“男人？男人当然爱美人啦，这是天性，所以哪怕在一夫一妻制的今天，蜋n缘哪腥艘猜沤恢埂！�
她的眼睛依然停在包上，我观察着她的表情，故作担忧：“那你姐夫也是这样吗？苏阳飞天天跟着他，不如你让他帮我探探口风？”
齐娜嘴角的笑僵了僵，黑白分明的大眼珠转了转，随即又笑了起来：“姐夫？姐夫当然不会，他压根不是男人，他是神，神仙，眼里心里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我面上笑笑，心却一沉。
从她刻意而做作的微表情来看，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却隐瞒了我。
但我没戳破，结束这个话题，笑着把两个包都买了送她。
傍晚时陪李远吃了晚餐，便以工作忙为由，连夜回了临市。
我确实忙，有批外国油画要进来，我得做质量把关，还得准备下个月的慈善义拍。
不过眼下顾不上了，一股脑交给助理赵宁宁打理，把精力放在找小三的事情上。
根据生活轨迹来看，李远的出轨对象有三种可能，即职员、客户和生意伙伴。
为缩小范围，我找在航空公司上班的朋友，要了李远近一年乘坐的航班名单。想着他在本地会有所忌惮，大概率会借出差之名携三儿逍遥。
结果一查，还真发现一个叫罗雨琳的女人，这几个月都和李远同一航班去上海，再同一航班回来。
等等，这名字有些眼熟，好像在我家做过保姆，三个月前辞了职……
我有些手抖的问中介要来信息，一核对，连身份证号码都一模一样……
头顶的天一下子就黑了。
第3章 医院
住家保姆是李远婚后去中介亲自挑选的，说是不舍得我画画的手被家务琐事绊住。
哪想到他是借疼我之名，行苟且之事。
更可恨的是，他们在我眼皮底下暗度陈仓三年之久，我却毫不知情。
甚至她辞职后寄快递羞辱我，我都傻乎乎替李远开脱。
我怎么那么傻……
被背叛的怒气淤积在心里散不出去，而出差的李远也回来了。
他洗了澡就来抱我，我抑制着恶心，以大姨妈造访拒绝了他的亲近。
他没多做纠缠，抱着我鼾声入睡，我则彻夜失眠。
第二天他早起上班，我假装赖床熟睡，在他出门后才火速起床开车跟上。
二十多分钟后，李远的车子刚停在一老小区楼下，路边打扮时髦的女人就钻上了车。
背影特别像罗雨琳，还想看得更仔细些，两人就驱车离开了。
我再次跟上，脑袋里闪过无数念头。
如果他们去开房，我是冲进现场捉干成双坚决离婚，还是忍气吞声默默避开？
离婚我暂时割舍不下，毕竟我爱了他十年，可忍着我也做不到，我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苦恼纠结间他们竟然进了医院，我心里徒然一抖，莫非他让女的怀孕了？
怀孕的话，是来产检还是打胎？
我手忙脚乱停好车，头晕目眩追进去，却早已不见他们的身影。
只好搭电梯去妇产科，挨边找了个遍都不见人，难道他们发现了我，逃走了？
迷茫无措的往下走，刚到转角就听到李远的声音：“谢谢张主任，这段时间我妈多亏有你照顾，才能稳住病情，下周就能做移植手术了……”
我不得其解，慢慢朝他走过去：“妈怎么了？”
李远闻声回头，惊讶得张大嘴巴：“老婆，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先问你的！”我有些着急，“哪个妈病了？我妈还是你妈？”
他刚想说话，护士就让徐翠芬的家属签字。
徐翠芬，我的亲妈，她不是三个月前和我爸去环球旅行了么，怎么旅到医院来了？
我慌忙夺过签字单，一眼就看到“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几个字。
眼前一黑要跌倒，李远及时扶住了我，耳鸣目眩间听到他温声安慰：“老婆别急，已经找到匹配的骨髓，马上就能手术了，捐献者还是以前的保姆。”
我很久才缓过神来。
原来我妈半年前查出白血病就开始治疗，而我在工作和家人的隐瞒之下，一无所知。
至于李远和罗雨琳，他们也没有暧昧。
我妈查出癌症后，李远瞒着我动员身边的所有人做骨髓配型，几百人中只有罗雨琳配型成功。可她临近捐赠却反悔辞职，李远无计可施，只好跟着换了销售工作的她飞了几个月，想靠软磨硬泡说服她。
而打动罗雨琳的契机正是我起疑、飞去深圳找他那天。
李远撞见几个男的对喝醉酒的罗雨琳动手动脚，便救下她带回酒店。
他另开了房间给罗雨琳，和我视频通话时她恰好清醒来找他道谢，并同意捐赠。
李远是怕我承受不住我妈生病的事，才立马掐断通话。至于干情和封口费，只是齐娜为了从他那儿多要钱，才有的戏谑说法。
可这个善意的谎言，却让我给他扣上了渣男的帽子。
心里涌上内疚，都怪我平时忙于工作疏忽家人，才会让他们连生病大事都合力瞒我。
痛定思痛后，我决定做出改变，推了几个基本谈妥的项目，把生活重心从工作转移到家庭上来，尽可能多的陪伴家人。
好在手术很成功，我还能有尽孝的机会。
我全程在院陪护期间，李远做着后勤送汤送饭，直到我妈好转，我才接受了李远换班的提议。
回家我也没像往常那样废寝忘食的扎进画室，而是跟着APP做了老公喜欢的小炒肉，爸妈爱喝的排骨莲藕汤。
做好一尝，味道还算可以，便装进保温盒想送去医院。
家里四辆车，我常开的宝马没油了，便开了老公的路虎出门。
许是开惯了小型车，SUV开不顺手，刚出小区就和左转车辆发生了剐蹭事故。
本想私了，可对方狮子大开口要十万维修费，我索性报警。
交警到后现场查验行车记录仪，判定责任五五开，各修各的就好。
送走交警我关门上车，刚启动车子就有嘤咛声从记录仪里传出来。
我一下子就听出是在做那种事。
我的心，和熄了火的车子一样，在寒冬腊月里凉透了。
第4章 母亲的隐瞒
虽然画面漆黑一团看不清，但这是李远的车，除了他，还能有谁在车上乱搞？
刚这样想着，连喘带叫的女人说话了：“爽吗？”
“爽！”是李远特定时刻才有的低沉嗓音，我再清楚不过。
“和你老婆比，谁更好？”
“废话，你不好我会抱着你？”
“那你离婚娶我！”
李远几秒后说：“乖乖做我背后的女人，花我的钱，享受我的爱，再给我生个一男半女，我保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好吗？”
女人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呜呜声，应该是被堵上了嘴。
他们继续没羞没臊，我听得攥紧拳头想凑人。
可悲的是，我连女方是谁都不知道，又能凑谁呢。
行车记录仪的内容是被李远清理过的，只剩前天的内容，估计是忘了删。
只感觉声音不是罗雨琳的，至于是谁，我暂无头绪。
原来他确实没出轨罗雨琳，但出轨了别的女人。
一个被他藏起来的、却不安分的女人，要不是她耀武扬威的给我寄快递，我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呵，李远确实是个完美老公，完美得连出轨都瞒得滴水不漏。
可世上终归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既然寻到蛛丝马迹，就一定会顺藤摸瓜揪出这对狗男女。
我稳了稳心神，开车去医院，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好表情管理，至少在我妈康复出院前，不能让这事暴露出来。
我爸妈把他当亲儿子待，若知道他丑陋的真面目，得有多难受啊！
这样想着来到了医院，病房门是半敞着的，我一看到李远就怒从心起，靠着墙平息情绪时突然听到我妈问：“你和外面的女人整理干净了吗？”
我妈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把我炸得分崩离析。
我妈竟然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什么也瞒着我？
……
无数疑问涌上脑海，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就听李远说：“早断了，那事是我一时糊涂，谢谢妈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会将功补过，会加倍对齐韵、对你们好。”
他情真意切，言辞恳切，别说我妈，连我都差点信了。
可惜眼见为实，有了车载视频垫底，他说什么都骗不到我了。
这刻，冲动战胜了理智，想着既然妈妈已知晓，那也没啥顾虑的，索性揭穿李远的谎言，免得他们被骗得团团转。
腿刚迈到门边，我妈的话又让我缩了回去。
她说：“妈相信你是诚心改过，也知道你体贴孝顺，可惜我没享受的福气。今天复查才发现癌细胞扩散了，最多还能撑半年。远儿啊，妈不怕死，妈只是遗憾死前连外孙的面都见不到，我就齐韵一个孩子，可她偏偏玩时髦要丁克，我这死了都不能瞑目……”
我妈说着哽咽抽泣起来，我的眼泪也“唰”地流了下来，糊了一脸。
泪眼模糊中，又听她交代李远别把癌细胞扩散的事告诉我，怕我担惊受怕哭哭啼啼弄坏身体。李远则安抚她放好心态，说她会长命百岁，也会尽快说服我生个孩子。
眼下的局面，别说揭露李远，我连露面的勇气都没了。
她才58岁，本以为手术移植能百病尽消，不料还是被病魔宣告了死亡倒计时。
连我这个女儿听着都犹如摘胆剜心，她本人又该有多痛多恐惧。我无法分担已是大不孝，又怎能往她心口插刀！
让李远在她剩下的时间里继续扮演良婿，也算是种安慰。只是眼下，我情绪跌宕无法面对他们。
转身下楼，浑浑噩噩的开车回家。
快到家时接到李远的来电，问我怎么没送饭。
第5章 动摇
我清了清嗓子：“刚出门就和别人的车撞上了，这一耽搁送不了了。”
“人没事吧？”
他多少有些焦急，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冷淡道：“小剐蹭，人无碍。”
“人没事就好，你在家休息别过来了，我去弄几个私房菜给爸妈吃。”
“好。”
我说完就挂了电话，为了不让去过医院的事暴露，我把火辣片段复制保存后，就把记录仪里今日份的内容删除，只留下撞车那段。
注定一夜无眠，但为了明天能有精力照顾妈妈，我还是喝了几罐啤酒，借着酒意睡去。
睡意朦胧间被弄醒了，虽然黑灯瞎火看不清，但凭身体的气味就知道是李远。
我心烦意乱推开他：“别烦我！”
他又粘过来：“我们好久没那个了，你不想吗？”
“不想！”
“可我想……”
他撒娇卖萌的样子我再熟悉不过，可一想到他对别的女人也是如此，我恶从心起踹了他一脚：“想就滚去找别人！”
我是下了狠用了力的，可当他“砰”的一声摔到地上时，我的心还是揪了一下。
我爱了他十年，从二十岁的桃李年华，爱成三十岁的半老徐娘。以为能执子之手一生一世，可他却悄然背叛了我。
我有做不好的地方他可以指出来，或者直接摊牌离婚，为什么要用出轨的方式伤害我？
眼眶一阵温热，有咸涩的液体划过脸颊流进嘴里，在我品尝苦涩间他站了起来，有些迟疑地开口：“老婆，我就你一个，你让我去找谁？”
我以为我会暴跳如雷，可突然间丧失了全部力气，只能无力地笑了笑：“李远，你还爱我吗？”
“当然，”他笃定说着靠近我，“20岁那年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就情根深种了，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很想把知道的全抖出来，可一想到我妈殷切的嘱托就迟疑了，再开口时话锋一变：“我做梦了，梦到你抛弃我，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娃去了。”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勉强能从穿透窗帘的光线里，看到他笑了下：“傻瓜，梦境怎么能当得了真！”
“是当不了真，但也许是我人老珠黄没了自信，最近总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他揉揉我的头发：“你一点没老，还和学生时代一样光芒四射，可能是最近待在医院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这样吧，你最近在家好好休息，医院那边有我顶着。”
他说着顿了顿，像下了重大决心一般突然抱紧我，“老婆，我发誓，你梦到的事永远不会发生，但如果你缺乏安全感，那不如生个孩子吧。近年我们各忙各的事业，钱是越赚越多，可交流和共同话题却越来越少了。听说孩子是婚姻的粘合剂，生个孩子我们就能力朝一处使，心往一处靠，不仅夫妻关系能更亲密，家庭也会更完整。”
“生孩子”这种话题在以前，一出口就会被我叫停。
恋爱期间我和李远分过手，起因就是我坚持丁克，而他至少要生两个娃，在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情况下，我俩掰了。
过了三个月，他回头求复合，在同意了丁克这个大前提下，我们才领证结婚。
可如今，我动摇了。
原因有二。
一是想满足我妈的夙愿，尽份孝心，也希望孩子的到来能让她心宽体胖多活些日子；二是如果孩子能挽救这场濒临解体的婚姻，留住李远游离的心，那也值得。
毕竟从李远的为人处事和车载视频的对话来看，他对我是有感情的，出轨可能只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毕竟他骨子里是喜欢孩子的人。
他当年出于爱我，才妥协迁就娶了我，那我也该牺牲一回，也算恩过相抵扯平了。
至于他犯的混账事，只要尽快处理完，我也就装个傻绝口不提。
想到这我慢慢环住他的腰：“孩子可以生，但我担心孕期发胖变丑和收入锐减被你嫌弃，甚至抛弃，所以你得写份保证书，一旦出轨就净身出户。”
第6章 抱在一起
他毫不迟疑的开灯立字据，那干脆的样子更验证了我的猜测——
他出轨不是迷恋新的身体，只是被雄性的生育本能驱使。
那我生一个，他应该就能收心。
那晚，他在关了灯的房间鞠躬尽瘁，我心猿意马的闭紧眼睛。忍住心里的厌恶告诉自己，忍一忍，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可能是老天有眼，日子真的渐渐好起来了。
第二天刚到医院，医生就带着实习生来道歉，说实习生搞混了病历，癌细胞扩散是误诊，只要定期复查，再活个几十年都没问题。
我妈的病情得到控制，我和李远没了心理压力，便心无旁骛的开始了没羞没躁的造人运动。就连他去外地出差都带上我，在我陪他应酬喝得大醉时，都带劲十足地折腾了我一夜。
好在辛苦有了收获，一个月后，亲戚没有如约造访，去医院检查，确诊早孕，宫内单胎，发育良好。
确诊当天，我爸妈笑得合不拢嘴；李远也高兴得像个孩子，挨边给亲朋好友甚至同事电话报喜；就连远在北方农村的公婆都连夜赶来，带了几大箱自己喂养的鸡鸭蔬菜。
而我，竟不排斥孩子的到来，也沉浸在即将当妈妈的喜悦中，甚至接受了李远宅家养胎的建议，把画廊交由助理赵宁宁打理。
我爸妈提议找个保姆照顾我，但李远不放心，索性把办公室搬回家居家办公。工作之余就搜罗各种食谱，给我做好吃的，饭后还带我散步，给我按背洗脚，想着法儿逗我开心。
时刻黏在一起的我们，仿佛回到了热恋时光，幸福的笑总是不自觉挂满嘴角。
可偶尔也会情绪不稳，比如他发信息打电话的时候，尤其是表情含笑的时候，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怀疑他在和别的女人联络。
为打消疑虑，我好几次趁他熟睡，用他的指纹解锁手机，把通话记录、短信和聊天软件都翻个遍。
几次都没发现可疑内容，我以为李远真的收了心定了性，可这一想法，在今天打破了。
这天，赵宁宁来家里找我商量画展的事，我挺着7个月的孕肚和她聊了一下午。
刚聊完李远就做好晚餐，我们便移步到餐厅。
饭桌上，赵宁宁吃着糖醋里脊对我说：“齐韵姐，真羡慕你有个三十六孝好老公，人长得帅钱挣得多，最重要的是还顾家疼老婆，菜也烧的好吃！而我就惨了，父母早逝丢下我一个人，至今只谈过一场短暂的初恋，内心很渴望有个家，却遇不到靠谱又心动的男人。后来碰到个喜欢的，对方又成家立室了。”
我皱皱眉：“什么时候谈的？”
她有些伤感：“谈了段时间了。”
“赶紧分了，一个男人在有家室的情况下和你暧昧不清，就算你们走到了一起，他将来也会为了别的男人抛弃你。”
我见李远在埋头吃饭，便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暗示他也表表态。
李远意识到后，给她盛了碗南瓜木耳汤：“你齐韵姐说的没错，找男人，至少得找个感情关系清白的，不清不楚的就赶紧断了。”
我赞同点头：“对呀宁宁，你姐夫说得有道理，你才24岁，感情之事不必急的，可以慢慢来。”
她叹气：“可我想早点看我成家立业，家命难违！”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等我卸货出月子后，给你介绍几个靠谱的。”
“真的吗齐韵姐？”她来了兴趣，笑着扫了眼李远，“那我要像姐夫这般好的！”
我没多想，也笑着看了眼李远，冲她挤挤眼睛：“保不齐比他好的，都任你挑呢！”
“那齐韵姐你可得说话算话哦！”
“当然！”
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吃完饭，肚里的宝贝突然踹了我一脚，我胃一阵翻腾的难受。李远立马扶我回卧室躺着缓缓，又出去陪赵宁宁继续吃。
躺了一会儿越发胸闷气短，便想出去走走消消食，哪料刚走到客厅，就看到李远拉着赵宁宁进了厨房，随即抱在了一起。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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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轻点，我怕疼。一个女声说道。一个男声道：没有麻药把手脚弄断肯定疼了。于是那女声说道：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好吧。
于是那男声道：看，九星连珠，连天意都认可我们。
于是只听得一个声音说道：恭喜娘娘，这一胎是个小公主。
于是那女声怒斥：怎么管的？竟是个女婴？不过还好，首胎是一皇子
弟弟，轻点，我怕疼。
嘶~，房间的灯闪着暧昧的光。而此时的我被绑在床上，满脸潮红而又不失痛苦的喊着，“给，，给我。疼， 好疼。”
而顾染此时正把我压在身下，一遍遍的亲吻着噬咬着 。在我身上留下种种痕迹，手却不安分的游走，处处点火。我只感觉到十分难受，体内如一团火一样，激烈燃烧。可正打算进行下一步的时候。顾染却突然起身，趴着床边，用暧昧却又不满的眼神看着我说，“姐姐可真是一点也不乖呢。姐姐可知道如果我来晚一步了，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说罢，顾染用手摸着我光滑细腻的皮肤（委）屈的说道，“明明姐姐以前不会去那种地方的，明明姐姐以前不会喝酒的，明明姐姐以前去哪里都会跟我说的，可为什么姐姐现在变成了这样呢？”
听见顾染这么说，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错。可我究竟为什么要去哪里呢？我努力的在脑海里回想，可由于药物的反应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我只能茫然的看着顾染，看着他，我只感觉体内有一种渴求。此时的顾染在我看来，混身都散发着香气。渐渐的我迷失了自己，此刻的我浑身挣扎着，想要去触摸顾染，想要去拥抱顾染。
可顾染仍不满的看着我，此刻的他，眼神充满欲火，可又狠狠克制的说，“姐姐不乖，真的一点也不乖，作为惩罚这次姐姐就自己熬一会吧。不过姐姐放心，我问过医生了，这种药物，难受一会然后再服药就可以了。”说完顾染依旧是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但不知为什么这笑容在我眼里，想布上了阴霾。
但难受的我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我又是一遍一遍的挣扎着，想要去缓解这难受的感觉，可被绑着的我根本毫无办法。
于是我只能艰难的开口，气息急促又微弱的喊着，“顾染，给，，给我，，。药，，给我，解药，，。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听完我说完这一句话 ，顾染好看的眉头皱起，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哎，真是败给姐姐了，可姐姐要答应我，下次在也不许去酒吧了。因为，，”
“呜，，，”话还没说完，顾染就用他的嘴堵上了我的嘴，我和他气息交换。
我感受到，口中似乎有一阵药香。
“因为，我无法想象姐姐被人触碰。无法想象失去姐姐的结果。我不想见到这样的一幕，我真的不想。”顾染说完，脸上痛苦的神色不减。
又接着说道，“要是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把欺负姐姐的人，碰姐姐的人，全部杀掉。所以，最好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姐姐只能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
顾染此刻眼神亮亮的，看着我坚定的说着，语气与神态都十分认真。
而此刻，体内症状缓解的我，看着他，此刻的情绪十分复杂。
发现我看着他，顾染又变回了温和的一面，开玩笑的说道，“好啦，姐姐，这次我就原谅你了。记住啦，一定一定不要有下一次，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听完这话，我此时只感觉浑身无力，嘴上说着，“放心，一定不会有下次了。毕竟，这样的感觉，我在也不想有了。”
听我说完，顾染终于满意的笑了笑说，“姐姐真乖。”
然后顾染不好意思的说道，“虽然姐姐真的很好吃，但我知道姐姐不愿意，但我愿意等姐姐愿意的时候再做。”
说完顾染就去洗澡。把淋浴开到了最冷的温度，，
二，霸道病娇爱上我？
次日清晨，当我醒来时。顾染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回想起昨晚的事，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也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我无视他，走向卫生间。可当站在镜子旁的我看见自己满身的暧昧痕迹的时候，我还是感到怒火中烧。
于是，我想起了这样的一句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这，我是真忍不下去了。我走出卫生间，努气冲冲的看向顾染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这都是你昨晚干的？？！”
而顾染看着充满怒气的我，又看着脖子上满是红草莓的我。嘴角微微上扬 ，语气暧昧的说，“对呀，姐姐。看来姐姐很喜欢呢，这可是我努力了一晚上才有的结果呢。”
然后，顾染（委）屈巴巴的看着我继续说，“姐姐你看，我嘴都快亲肿了呢。”
此时的我，，，满头都是黑线。
“呸，不要脸。”我强忍着怒火藱n稣饩浠啊�
但好像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愤恨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顾，，染，这难道不是你咬的吗？？你属狗的啊”
听到这句话，顾染似乎更来劲了。反手把我捞在怀里，用头使劲蹭了蹭我的头发，然后欠扁的说，“姐姐好香啊。姐姐难道不喜欢吗？昨晚的时候，姐姐可一直急着抱我。我这样，姐姐可欢喜的很。”
话音刚落 ，顾染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然后用棱角分明的脸笑着说，“然后想想哈。昨天晚上，姐姐可一直说什么，我要，我还要，给我什么之类的话。现在看来，姐姐都忘了啊。”
然后，顾染在一次抱紧我眼神暧昧的说，“姐姐虽然忘了，我可没忘。因为啊，昨晚的姐姐实在是太诱人了。我差点就没控制住呢。那可真是，，香香的，软软的。”
听到这，我实在是听不进去了，此时要不是被他困在怀里。我真的是很想抽他那一大嘴巴子。
不过，我很清楚。顾染就是一头腹黑的狼，是需要有人去顺毛才能好的。
于是，我只能轻轻的装作有点不舒服的说，“顾染，我疼。”
听到这句话，顾染欠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正经。把我抱到床上，认真的看着我，喃喃自语的说着，“难道是昨晚的药劲没过？又或者是昨晚我咬的很认真了？不可能啊，我明明咬的很有技巧的。”
我心里不住的想，“这真是条会咬人的狗。”
可是吧，顾染显然是怕药物给我留下后遗症。
看到他这样，我不禁又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撒娇似的说，“顾染～，我好饿啊，我昨天一天都没有吃饭。你给我找点吃的好不好呀。”
听我说这话，顾染就在也坐不住了。因为我有胃病，这是顾染一直都知道的。
于是，他又气又无奈的说道，“姐姐真是让人操心。好啦好啦，我去给姐姐买吃的，乖乖等我啊 。”
说罢，顾染揉了揉我的头。迈着他的大长腿便走了。
我心里一乐，开心的想，“嘿嘿，谁等你哇。姐姐我要自己偷偷溜。”
说到做到。然后，我便带着这一身的草莓溜了。
心里愤愤的想，“真当是被狗咬了算了。”
三，病娇其实最爱我？（一）
回到家中，我再次看了看自己浑身的痕迹。
想着，是不是应该换身衣服呢？
可是，当我看着镜子里面容精致，神情妩媚的脸庞时。
我回想起，昨晚与顾染的见面。那真的是很不堪。
昨晚与顾染的见面，是在酒店。
具体是怎么回事呢？过程真的是难以启齿。
那是在一个喧闹的酒吧，久久未去酒吧的我感觉很陌生。
而脸上火辣辣的巴掌还明显的挂着，那是与闺蜜争吵的结果。
“呸，这货居然为了一个死渣男跟我吵。”
越想越气的我直接就吹了一打啤酒。
嗯，，感觉好像上头了。晕晕的 。
正当我迷迷糊糊想吐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酒店的房间了。而卫生间里传来了一阵水声。
而此时，一个长的很猥琐的男的缓缓走来。
看到他，我想吐的欲望加剧。
可转念一想，等等，他要干什么。
正到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那男的已经欺身而上。
正当这时，我一个回旋踢，精准的踢中要害。
也不管头是怎样的疼痛 ，此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 ，我要走出这个房间。
于是，我拼命的向前跑着。
可正当我已经打开房门，踏出去的时候。
被我踢中的男的，正死死的抓住我的脚腕。
一股绝望，涌上心头。我大声呼救着，“救命，来个人，救救我。”
房门大开 。我仍在大声呼救着，我在心里期盼着，“来一个人吧，求你了，来一个人吧。”
我死死的扣住地板 ，而那男的还在拼命的把我往后拖。
内心的绝望，铺天盖地的袭来。
正当此时，顾染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只见他，一脚踹开那个男的。狠狠的打上那么几拳。然后反手将我抱起。
此时我已酒醒大半，看着面前的帅哥。
我喃喃开口道，“我是不是哪里见过你？”
而只见顾染唇角一笑，轻声说道，“很久很久以前，你曾见过我。”
我迷茫的想着，好像是见过，但又好像是没有。
可不知为什么，在顾染的怀里。我安心极了。
可醒来就变成了，我被顾染绑在床上的样子。
想到这，我愤恨的，“呸”了一声。
而此时，回到房间的顾染。正提着满满两大袋子的食物。茫然而又失望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失落落的想着，“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躲着我。”
可短暂的片刻忧伤中，顾染还是狡黠的一笑。
看了看手机，眼里露出希望的神色。嘴里喃喃的说道，“不过没关系，姐姐的手机里有我的定为。”
三，病娇其实最爱我（二)
结束回忆，我想我该去干点正事了。
那什么是正事呢？当然是去学校上学啦。
临近大学毕业的我，其实心里还是放不下一个人。
那便是顾染的哥哥，顾陌。
此时，电话响起。我看了看手机界面，是顾陌的电话。
这还是顾陌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我呢。
我满怀激动的心情接了电话。
可迎接我的却是，顾陌劈头盖脸的话语。
只见顾陌说，“何淼淼，我知道你恶心。我却从来都不知道，你能恶心到如此程度。你昨晚去跟我弟弟开房去了？”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可从他嘴里的藱n龅幕埃路鹁腿梦以谘兹鹊南奶旖搅艘慌枥渌�
我知道，他已经是完全误会我了。
可是，我在顾陌的身边都已经10年了。整整10年啊。为了他，我拒绝了所有人。为了他 ，我甚至从穿衣打扮到发型都是按他喜欢的来。
可我做的这一切，在他眼里看来，就应该如此？
而这一次也是，对我的恶意揣测。一向是没有变过的。
想到这，我感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也不辩解了，只见我轻蔑的说，“对啊，我就是和顾染去酒店。反正能干的不能干的事都干了。顾染简直好的很呢。”
说完，我就感觉真是爽啊。
而顾陌听到我在这话，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也对，这毕竟是我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可是吧，现在的我。突然就在心里那么一瞬间的感觉，顾陌也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听我说这话，顾陌缓过神来十分不屑的说 ，“你可真是可以啊，何淼淼。”
然后便传来了一阵的嘟嘟声。
我知道，顾陌他挂了电话。
无尽的绝望涌上心头，我嘲讽的一笑。
心里想，“淼淼啊淼淼，你可真是贱。顾陌对你的讨厌，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可自己问自己，又哪里会有答案呢？
我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而这时，顾染走了过来。嘴里轻蔑的笑着说，“姐姐可真是让我一阵好找。姐姐，，呜， 。”
顾染还要说着什么，可此时的我却不想听。我只是用我的唇抵上他的唇。我轻轻的吻着。
而顾染却似乎不这么想，他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另一只手按住我的后脑勺，似乎是为了不让我离开。
而他却加深了这个吻，一时间，我俩呼吸交错，唇齿相依。
不知吻了多久，我感觉一阵脚软。
可是当他松开我时，我却用手拦着他的脖子。语气充满诱人的轻轻在他耳边说，“带我走好吗？求你了，顾染。”
这时，我看见了。顾染的耳根很明显的红着。
看到这我更加放肆了，我用手在他的胸口划着。而顾染一把抓住我不安分的手。
眼神暗暗的，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姐姐，这可是你说的。”
于是我便被顾染抱到车上。一路上，顾染的车开的飞快。
正当我错愕间，我便已经到了顾染的公寓里。而他更是迫不及待的把我带到了他的床上。
此时，我被他按到了床上。而他的语气极为沙哑，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我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了欲火。
顾染在我身上低语着，“姐姐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但他的手，在我的腰间游走。
可还是不愿与我发生什么。
我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于是，我用手勾住顾染的脖子。诱人着说，“那，，难道你不想知道，妖精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吗？”
三，病娇其实最爱我（三）
听完我说的话，顾染沉默了。
而后顾染轻轻的笑着说，“姐姐是真的想同我一起吗？”言语间充满了诱人力。
但当他说完这句话，我心里一惊。
我知道，我小小的情绪在顾染的眼里都是显而易见的。
我承认，与顾染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他哥哥。
而我也清楚，这一步一但跨过去。
我与顾陌终是在没有可能。
此时我只是想，或许我不该为了报复他人而利用顾染。
想到这些，我透过顾染充满欲火的眼神，认真而又真切的对他说，“我承认顾染，与你在一起是为了报复你哥哥。”
当我说完这话，顾染好像已经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自嘲的笑着说，“果然我的喜欢与我哥相比一文不值。”
说到这，顾染起身。眼中悲切，缓缓说，“姐姐，抱歉。我并不想帮你”
说完这句话，顾染便走了。
空荡荡的房间中，顿时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心中漠然而又感觉冷冷的，我知道顾染与我。
到底是多了些什么。
可究竟是多了些什么呢？
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对于顾染，我知道。我仗着他的喜欢，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但对于爱上他，我始终是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呢？呵，如果我一开始喜欢的人是顾染会不会就是不一样的结果呢？
我不知道，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从那之后，我在也没有看见顾染。
我知道，这一次 ，我伤他太深。
而对于顾陌，想起他时我还是会感觉一阵心痛。
喜欢了许多年的人，到底是不会轻易放下的吧。
（一）
“弟弟，轻点，我怕疼……”
“靠！”姜松年满头黑线，忍无可忍的说：“朱颜，你他妈只是吊个瓶而已，能别搞得跟要生命大和谐了一样行吗？？”
看他恨不得捂住我嘴的表情，我也回敬他一个巴掌——一巴掌把他推远。
我用眼神警告他离我远点，别妨碍我撩汉。
接着，我继续花痴地望着眼前一米八八、带着口罩也能看出相貌不凡的男医生，矫揉造作地问：“弟弟，我这个感冒需要吊几天瓶呀？”
男医生看我一眼，眼角眉梢带了些笑意，“三天差不多就行了。”
“三天？”我皱起眉头，“成熟的优势卵泡通过输卵管来到输卵管壶腹部等待意中精结合成为受精卵都需要好几天，三天哪儿够啊！”
“什么？”
“啊，我，我的意思是……”我娇羞的低下头，“三天也不够咱俩培养感情呀。”
男医生看着我笑意渐深，如果细看的话，还能从他微微扬起的眼角中读出三分的不屑、七分的鄙夷、十二分的傲慢。
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就在我沾沾自喜琢磨着完成任务去哪儿high的时候，他忽然伸手贴在了我额头上。
“听你刚刚胡言乱语应该是发烧了，这一摸还真是有点烫。”
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从上衣口袋摸一支笔和一张处方单，边写边说：“既然如此，多吊几天水也行，刚好最近我都是白班，空了正好跟你培养培养感情，还能给我冲点业绩。”
“这是给你开的药，你记得去窗口取一下。”
“另外……”
他把处方单递给我，眼神意味深长，“只要你想，我有办法能有效地缩短卵子受精时间，只不过在那之前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加个微信。”
“你觉得呢？朱颜。”
我傻眼了。
我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问：“你，你认识我？！”
他笑了，拿起手机打开一则聊天记录怼到我脸上，上面是他和我滴老父亲洋洋洒洒的聊天记录。
老朱：小周，依朱颜那个尿性，她肯定要搞个爆炸头画个烟熏妆去恶心你，她就想把你们周末的相亲搅黄了。
老朱：我知道她这个算盘，她每次相亲都这么搞。你到时候在你医院看到那种不太正常的，多半就是她。
老朱：不过你也不要被她辣眼睛的造型蒙蔽了双眼，她长得还是很随我的，很biu得佛的，我再给你发两张照片看看啊。
老朱：［图片］
老朱：［图片］×5
————
男医生…也就是咱老父亲口中的小周周韵清还贴心地为我划了划聊天记录。
对话框中，赫然几张我头顶爆炸头、身穿紫色妖姬、脚踢切尔西的照片。
要不就是说太平洋的水我的泪，姜果真还是老的辣。
我气呼呼地将头上新买的红色爆炸头2.0之紫色蘑菇头甩下来，抖着腿，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不装了。咱明人不说暗话，我没看上你，你也没看上我，咱俩周末就别见了。”
周韵清微微偏着头看我，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笑意。
“我什么时候说我看不上你了？”
我指着自己脸上死了三天都没这么白的粉底以及大熊猫都望尘莫及的烟熏妆，不可思议的问：“那难不成你看上我了？”
周韵清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分明在说：有 什 么 问 题 吗？
当然有问题！
我同情地看着他，“完了，你完了！你的审美有问题！”
“不不不。”我又摇了摇头，深以为意的说：“你这哪是审美有问题？你这分明是眼睛和心理有问题！医者难自医，你完了你完了！不行！我要立刻告诉老朱你不行……”
我刚掏出手机，周韵清就仗着身高优势一把给我抢了过去。
他猝不及防弯下腰，巨大的阴影瞬间将我笼罩。
“都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呢？”
他直勾勾俯视着我，眼里依旧荡着笑意，可我却觉得一瞬间有点呼吸不鸟了。
焯！这该死的188压迫感！
老朱不是说这周韵清是个简单和煦好相处的五好新青年吗？为啥他这个眼神辣么腹黑啊！
“咱的意思是，你这个相亲人选成不了不行嘛，又不是你说的那个不行…”我小声逼逼。
“那凭什么我这个相亲对象就不行了呢？”他穷追不舍。
说到这我可就不心虚了，我叉着腰神气地说：“咱俩不是一路人！你瞅瞅你长得清汤寡水的，一看就是早睡早起圈子小无不良嗜好的五好青年，我可不一样，我夜生活可丰富着呢！”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周韵清伸手揉了把我的头发。他似乎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旁的护士叫走了。
临走前，他反复跟我强调了三遍周末见，接着挥挥手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仿佛看到了老朱干计得逞的嘴脸，气呼呼地把处方单一甩，拔了留置针就想走。
但一只白净的手按住了我的动作。
“把手撒开！”我瞪着姜松年，生气的说：“你要不动一下，我他喵还以为你是块背景板呢！都说好了如果计划不成，你就假扮我的男友，结果后面你就跟个木头一样杵在这里！”
面前的男生背着白炽灯站立，一张俊俏的脸藏在阴影中。
他紧抿着薄唇，看我一眼，又垂下眼睛，神色莫辨。
可我却觉得他在生气。
姜松年最近总是这样，上一秒还和颜悦色满嘴跑火车，下一秒就死气沉沉一言不发，莫名其妙的。
我不想再理他，将他搭在我腕上的手一甩，大步流星踏出医院。
（二）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绝不会答应王大爷今晚在桥头battle。
这样就不至于陶醉忘我地唱完《酒醉的蝴蝶》以后，冷不丁一回头，就看到沿江夜跑的人群中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在望着我憋笑。
焯！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瞳孔地震，条件反射立刻转过身子。
身后的目光让我如芒在背，我尴尬的用脚开始大工程，抓着头发祈祷江里突然出现哥斯拉天上飞出凹凸曼百慕大三角突然出现在我头顶擎天柱从太平洋光速过来救我于水火…而他眼瞎他视力只有0.1他看不到我！！
事实证明我果然只是一个爱幻想的美少女。
“别抓了。”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再抓要秃了。”
我：……
我：“我有个提议是…不会说话可不可以把嘴闭上？”
国际假笑是我唯一的倔强，我悲壮地转过身子，迎上周韵清那憋得好像一个熟透了即将炸开的柿子一样的脸。
“咳，我也不是嘲笑你的意思。”周韵清虾仁猪心，指着我身后的广场舞音响以及手中的玫红色话筒问：“这就是你所谓的‘丰富的夜生活’吗？”
我：……
周韵清克制的勾了勾唇角，收回视线盯着移动显示器上MV里满屏花花绿绿的蝴蝶，抑扬顿挫地念起歌词：“怎么也飞不出，这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我：……
我的脚趾：……
麻了，人麻了。
什么叫做社死我不知道，反正这地球咱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我生无可恋地转过身子，机械地把话筒塞进一旁的音响盒里，正打算推着K歌机走人，王大爷才想起刷存在感了。
他一脸心疼地对我说：“妮子，你要去哪儿？”
我面无表情的说：“我要买明天最早的机票去美国好莱坞参加星际穿越18的拍摄，希望他们能送我去太空。”
王大爷一脸心疼地说：“好莱坞没有飞船，你得去美国NASA。”
我噎了一下，“我谢谢你啊王大爷。”
说完我打算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但王大爷一把抓住了我手里的设备。
“不要走，妮子。”
我正要感动，就见王大爷一脸心疼的说：“你说你走就走嘛，哎唷，你拖我的K歌机做啥？你可别给我磕着了，那可是我儿子刚给我买的，进口货，花了大几万呢！”
我：……
尴尬树上尴尬果，尴尬树下只有我。
我这辈子收到最多的情，就是自作多情。
摆烂吧！摆烂吧！！毁灭吧！毁灭吧！！
我脚趾紧抓地表几乎暴走，我盯着周韵清，只等他再嘲讽一句我就恼羞成怒锤爆他的狗头！
但接下来的剧情显然超乎我的想象。
王大爷宝贝一样把K歌机抱了起来，周韵清立刻默契地把一旁的小拉车推过来，接着产生了以下对话。
王大爷：“松手松手，我自己可以，你就把那妮儿送回去吧，大晚上的不安全。”
周韵清：“好的，那您注意安全，我过会儿就回家。”
我：？
秃秃的脑袋大大的疑问？？
王大爷片刻后消失在视野中，我憋不住了。
我问：“你俩认识？”
周韵清就望着我笑，笑得眼睛眯起来，像是天边颜色柔和的月牙。
“他大姑父的妻子是我爷爷的姐姐，明白我的意思吗？”
（三）
“所以他是你舅舅？”我试探地问。
“噗——！”周韵清咳了几声，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翻出两个硬币递给我，摸了摸我的头说：“乖孩子，你先去超市门口摇明白了再说。”
我：……
“你在教我做事？”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接着愤愤不平地拿出手机查了查，然后又心虚的收起手机往边上挪了两步。
原来舅舅是妈妈这边的亲戚啊，那没事了。
那王大爷究竟是啥呢？难不成是他姑父？伯父？伯母？？
想着，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会儿等会儿！”我睁大我的卡姿兰大眼，“不是，你，你怎么就送起我回家了呢？咱俩今天刚认识啊！”
“不是，咱俩也不熟啊！”
周韵清偏着头笑，说：“对，但这和我们已经到了你家楼底下有什么关系呢？”
好……吧。
我闷着头往楼上走，入神的数着今天丢不完的脸，隐隐觉得鼻腔里涌进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淡淡的，有点熟悉，但又……
忽然，三楼拐角的灯闪了一下。
我下意识抬头去看，只见灯芯发出短促“滋滋”声后猝然熄灭，混沌的黑暗如海水顷刻淹没楼道。
一种潜藏在大脑深处、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从脚底爬上来，布满全身。
我身体僵硬，脚一滑猛地向后栽去。
伴随着失重的惊惧感，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托住了我。
可几乎是那只手碰到我腰的刹那，我整个人犹如触电一般瞬间弹了起来，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浪潮般从后背蔓延到四肢百骸。
破碎的记忆开始漏风，不断从意识深处钻出来。
风雨如晦的夜晚，雷电交加的废墟，冰冷刺骨的寒风……
冷……好冷……
我抑制不住地颤抖。
浑浊的黑暗中，面前似乎有一张焦急的脸不断在说着什么，可我听不清。
我的耳朵好像灌满了水，他的声音远在天边。
意识渐渐混沌，一束刺目的光突然打在我脸上。
我用力挣着眼，看到姜松年举着手电筒站在楼梯上静静望着我。
无声的，仿佛一尊石像。
（四）
我又做了那个梦。
雨水顺着破损的屋顶浇在我头上，冰冷的雨混合血液浸泡着我赤裸的身体。
头顶惊雷炸响，我抬起空洞的双眼去看，刺目的青光似乎要把黑夜撕开。
可是……黑夜已经撕不开了。
我扭过头去看身旁的女人。
看她破碎的裙衫，看她被蹂躏到残破不堪的身体，看那蜿蜒流淌的鲜血，看她死后依旧朝着她的身体前仆后继的恶魔。
终于，它们朝我走来。
（五）
我在医院的病床上醒了过来。
眼睛酸涩胀痛，我伸手摸了摸，枕头早已被泪水浸透。
我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好像过了很久，外面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门把被拧开。
“你还知道要醒啊？”姜松年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他将东西放在窗边的桌子上，不紧不慢地说："既然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我给你买了莲藕排骨粥，还买了山药排骨粥，还买了……嗯……玉米排骨粥。“
“反正都是你爱吃的。”
“我还顺便给你买了束花，不过不是白色桔梗，是粉色郁金香。”
“正好你醒了，吃完饭我们就回去吧，到时候把花拿回去插在花瓶里面。”
“还有医生说了，你严重贫血，回去得多吃点补血的东西，等明天我们去药房看看买点补品啥的吧。”
“听到没啊？”
“喂，朱颜。”
姜松年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朝我看过来，“朱颜，你睡一觉是把声带睡没了吗？”
他奇怪的朝我走来，伸出手似乎想摸摸我的额头，我凝视着他的眼睛，然后轻轻偏过了头。
“姜松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吧。”
我听到仿佛不属于我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
干哑，晦涩，像一片枯黄的叶落在荒芜里。
姜松年的手僵在半空中。
空气难言的沉默了下去，电视里喧闹的声音静默成为一片灰败的白，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失去了声音。
姜松年沉默地注视着我，过了好久好久，才兀自笑了一声。
“就因为昨天那个男的？是吗？”
看不懂的情绪在他浓墨般的眼中一点一点晕开，姜松年似笑非笑的望着我，眼眶却像是被涂上胭脂般泛起一圈的红。
"你不是说永远都不想跟男的谈恋爱吗？"他眼里一片沉寂，“为什么要骗我？”
我从前一直觉得姜松年长得好看，尤其那双黑夜般几乎将人渗透的眼睛。哪怕如今，他的眼尾染上一抹猩红，我依旧觉得这双哀伤的丹凤眼是上天的佳作。
恍惚的，叫我忆起多年前起的一个黄昏。
那时夕阳西下，残阳漏过操场上的老枫树落在地面，他趴在课桌上，也是这样红着眼看着我。
但那样的我们都死了，死在十年前那个梦魇一般的夜晚。
我以为我可以活过来，但我不知道那个噩梦会那样长。
（六）
我终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姜松年走了，踩着深秋萧索的落叶形单影只，在如血残阳里留下一道和少年时代相同寂寥的背影。
背后突然有人声传来，我回头去看，周韵清拿着几盒药站在门口。
他看着我明显愣了一愣，我擦掉眼泪，若无其事地问：“请问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你的手机在晕倒的时候摔坏了，我本来想给你送去修一下的，但怕你介意，所以暂时收在了办公室。”
他解释了一句，“主要我怕医院人多眼杂。”
我点头致谢，“那你可以让我爸来接我吗？”
周韵清莫名的沉默了。片刻后，道：“昨晚刚把你送来医院我就给叔叔打电话了，叔叔很担心你，但他刚出差去美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托付我好好照顾你。”
我“哦”了一声，竟也不觉得意外。
准确说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这段时间我和老朱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尤其是本年他在城中陆续给我买了几套房后，就神龙见首不见尾似的忙起来了。
“颜颜哪，爸爸快老了，要趁现在多给你挣点钱，让咱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说这话后的日子里，老朱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一天天变白，日益可见的秃起来。我劝解他不要这么拼命，他总说这两年形势好，努力一下，以后我陪他游山玩水的钱就攒够了。
可就算他分身乏术之际，却依旧不忘记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乐此不疲，坚韧不拔，锲而不舍，似乎不在这两年内把我嫁出去便不罢休。
周韵清始终沉默着，我也没再说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打道回府。
但我刚走出一步就停下了——我摸了摸口袋，本来锁在衣服兜儿里的钥匙……不见了！
心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捏了一下，我的神经瞬间绷起来，忙问：“那个，周韵清，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钥匙？是一个三角形的钥匙圈，上面有四五把钥匙。”
“在医院是没有看到的，会不会掉在你家楼道了？”
“不可能！我明明记得我外套口袋的拉链是拉上的，怎么可能会掉？！”
许是被我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周韵清思索一下，试探着轻声说：“你的手机不就掉出来了吗？会不会是忘记拉拉链了呢？”
我怔住了。
可我……可我明明就有把钥匙放口袋里就拉好拉锁的习惯啊。
看我惊疑的神情，周韵清主动提出下班陪我一起去找钥匙。可等我们回到昨晚的楼道，声控照明早已被修好，亮如白昼的阶梯上一览无余、空空如也。
执勤的保安好心的说帮我查下楼道监控，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说：“奇了怪了，昨晚你那栋楼的监控怎么是黑屏？”
（七）
一句话如惊雷炸响，鸡皮疙瘩似浪潮般密密麻麻从我后背涌上来，我头皮发麻，犹如惊弓之鸟般惊恐的望向四周。
周韵清看我面色不对劲，赶忙道了谢将我领出保安室。
“朱颜。“待我平复后，他神情凝重的问我：”你知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晕倒吗？”
“不是说贫血吗？“我顾左右而言他，”你还建议我回去多吃点补气血的补品……”
周韵清不置可否，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定定望着我，终究让我嘴里的话渐无声息。
他叹了一口气说：“你很清楚，贫血并不是导致你晕倒的诱因。我学过应用心理学，你……”
“PTSD。”我打断他的话，抬起头和他对视，“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
“很多年了。”我自嘲地说：“抗抑郁药物、抗焦虑药物、心理治疗合并药物我全吃过，但你该知道，这病药石不灵。”
我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看他伸出手又放下，最后只是无声的、静静地看着我。
空气一时沉寂下来，深秋的寒风从灌木丛中吹过来掀起一阵冷意，我不自觉摸了摸手臂。
下一秒一件带着药香的外套落在我肩上，我抬头去看，却只能看到周韵清白皙光洁的下颌。
他仰着头看天上清冷的月亮，藱n鲆痪淠涿畹幕袄矗骸澳憧矗庋诘囊雇恚不嵊幸宦逐ń辔尴镜脑铝痢！�
“这病药石不灵……“他轻声说：”世上所有的心病，你要愿意好，病才能好。”
我没有说话。
周韵清轻轻扯了扯嘴角，“那，你有什么亲戚或者要好的朋友吗？”
我狐疑地看着他，他无可奈何地笑了，“身份证也没带吧？那也开不了房间……你，要不给叔叔打个电话？叔叔和我父亲是世交，你问问叔叔同不同意你今晚在我家借宿？”
他的语气很寻常，寻常到令我深深看了他一眼。
我并不能确认老朱和他父亲的关系，他们是否可信，所以他悄无声息中给我一个打电话确认的机会。
除了姜松年，我没有朋友；而要想找人开锁最早也得是明天。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周韵清递来的手机。
打了三遍，电话总算被接通，许是国际漫游网络不太好的缘故，老朱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时断断续续、模模糊糊。
但总归，我知道了周韵清所言非虚。
（八）
周韵清的家意料之外的近，他家在距我仅仅两条马路的别墅区。
轻轻推开被绿植掩映的花园门，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门庭前蹲着一位摇着蒲扇煎药的老熟人。
我怔了一刻，周韵清笑着说：“你不用去摇了，我爷爷只有一个儿子，他大姑父的妻子是我爷爷的姐姐，说明他是我爸。”
“你姓周，你爸姓王？”
周韵清的笑停在了唇畔，他轻轻说：“我曾是个孤儿。”
这是我从未料想到的答案。我有些惊讶，猝然对上他那平静到仿佛波澜不惊的眼神，那样澄澈，写满了通透和释然。
道歉的话忽然没了藱n龅挠业拖峦罚嗖揭嗲鞲潘锩孀呷ァ�
“妮儿，你身上披那件西装外套是不是我儿子的？”
刚走过去，王大爷立刻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对我扬起小人得志般胜利地微笑，“掰头输给你又咋样？嘿！你唱歌这么厉害，最后还不是被我儿子泡到手了？”
我尴尬得不知道如何解释，正想操起老本行用脚造别墅，就听到周韵清重重咳嗽了几声。
“爸，你乱说什么呢？”我以为他要陈述事实了，结果他轻笑一声说：“这八字才一撇呢，等生米煮成熟饭了您再说也不迟呀。”
”哈？“
我急忙道：“周韵清，咱俩什么时候有一撇了？”
“我昨天抱着你去医院了，你现在身上披着我的衣服，今晚还打算在我家睡觉……“周韵清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欠扁，“就咱们这亲密的程度，难道还不能算有一撇？”
我震惊的望着他，正想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周韵清便敛起脸上没边界的笑对我正色道：“开玩笑的。”他伸手往我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不要当真。“
他伸手的一刹那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真当温暖的手心和我头顶相触的瞬间，我发现，这个触感好像……
并不令我讨厌？
”……小清说你生病了？”王大爷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妮儿，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我回过神来，“多谢叔叔关心，我就一点小毛病，不碍事。”
王大爷莫名叹了口气，“小毛病？唉！那些大毛病哪个不是小毛病形成的？你不注意保养，以后就要恶化的，你还指望他自己能好起来？就像你……”
“爸，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周韵清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扯着我的袖子便往楼上走去。
他领我进了二楼面向花园的一个卧室，屋内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沙发床头一尘不染，显然是提前就打扫过的。
周韵清仿佛洞悉了我的心理，勾着唇角说：”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好意思，麻烦我们了？“
我面上浮现一丝窘迫。
面前的男人忽然弯下腰来，注视着我的眼睛说：“你如果真是非常不好意思的话，那你努努力把另一捺凑凑怎么样？”
他对着我笑，一双清澈的眼睛里荡漾着和煦的清风，神色流转间温柔又多情，让我不自觉看呆了。
周韵清，长得真漂亮。
我在心里说。
他的脸离我很近，准确说，他的嘴唇离我很近，近到我能细细数清那盈润的唇瓣上有几道唇纹。甚至我能感受到有轻微的、温热的呼吸，轻轻扇动着我脸上透明的细小绒毛。
等我发现这个姿势有些暧昧时，我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周韵清似乎也察觉了我的僵硬，他直起身子，告知我洗漱用品的位置后便一个箭步跨出了房间。
（九）
意料之外的，一夜好眠。
下楼时，我撞见周韵清在厨房被油锅炸得手忙脚乱，不由得笑了出来。
听到我的声音，周韵清一改慌乱的神色，故作镇定的将厨房门关了起来。然后过了约摸半个小时后，端出两碗黑黢黢的面到我面前。
“听说你喜欢吃排骨面。”他故作淡定的将筷子递给我，“快尝尝吧，味道一定令你永生难忘。”
我闻着碗里扑面而来的热气，皱了皱鼻子说： “吃完我还有‘永生’吗？”
周韵清：……
我憋住笑意叹了口气，“吃完不用去你医院报道吧？”
周韵清：……
看他吃瘪的样子，我莫名觉得畅快，好心情地夹了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意外发现这味道竟然……还不赖？
我有些惊讶，不信邪又吃了一口，鲜香四溢……确实不错。
“这面毒不死人吧？”周韵清暗戳戳瞟了我好几眼。
“勉强能下咽。”我也故作淡定的点了点头，说着放心地咬了口排骨。但牙齿陷进肉里的瞬间骨香味并未传来，反倒是腥臭的汁液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在我的口腔中炸开。
我当即yue了出来。
看着垃圾桶里那块血肉粘连、显然是还没有煮熟就被迫营业的排骨，我小声嘀咕道：“果真，人就是不能信邪。”
听到这话，原本一脸尴尬的周韵清反而弯起了眼睛，“人确实不能信邪，但你可以考虑姓周。”
他虽然在笑，却是瞬也不瞬地认真注视着我，那双清澈的眼睛像是洒进了一片月光般，皎洁，明亮，而又温柔。
自十年前发生那件事以后，我就把心底的小鹿锁死在了那场噩梦里。
我拒绝了和一切男性接触，拒绝一切靠近，拒绝一切撩拨，拒绝一切触碰……以至于到如今，我无法辨明此时此刻心跳加快的原因。
呼吸紊乱了一瞬，我忙错开他的视线，低头扒起碗里的面条。
沉寂片刻，周韵清伸手敲了敲我的脑袋，毫不避讳地问：“朱颜，你很讨厌男人吗？”
“也说不上讨厌吧……”
“既然是这样……”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张门票递到我面前，“那你今天跟我一起去看场音乐会吧？”
“这是我爸出去晨练以前放桌上的，他今天早上五点就去排队帮我们抢了，爱尔兰乐团，据说是最后两张。”
我下意识就要拒绝，但对上那双月光般皎洁的眼睛，不知怎么竟也没藱n隹凇�
“但……”
“今天是周末，方圆十里的正规门锁店都不开门。”周韵清了然的说：“我爸早上晨练以前去帮你看过了，没有开门哦。”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直到站在剧院门口了才猛地一拍脑袋。
“王大爷七点钟之前出门晨练……”我幽怨地问：“什么门锁店早上六点能开门？”
周韵清低低笑了几声，说：“对，但这和我们已经到了剧院门口有什么关系呢？”
我……恨！
梅开二度，我负气地往剧院大厅走去。
（十）
《第五钢琴协奏曲》宏伟而又华丽，在浩荡的殿堂中震荡不止，周韵清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屏障那样传进我耳中。
“真是当之无愧的‘皇帝’。”
我没作声，我望着台上那架黑色三角钢琴，一位外籍钢琴家双手如蝶般在上面自在飞舞。
他弹得时而激烈振奋，时而轻缓柔和，弦乐和着他指尖弹奏的音符应运出声势恢弘的乐章。
这场面是那样的似曾相识。
声势恢弘的乐章，灵动的双手，雪白的长裙……彼时，坐在那架钢琴前的，是一位优雅的女子。
“颜颜，等你长大了，你唱你喜欢的歌，妈妈给你伴奏好不好？”
那个温柔的声音似乎在我耳畔响起，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
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我面前，干燥的手心中静静躺着两张纸巾。我抬头去看，周韵清像是隔绝了一切喧嚣般，静静的望着我。
他的眼神依旧是澄澈的，通透的，释然的，像是能接纳一切的纯净的海。
我心上有一根弦毫无征兆地断了，悲伤溃堤，我忽然泪如雨下。
“周韵清，我妈妈死了。”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不停坠落，我看着他说：“我很想她，但我不敢想。”
“我一想她，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她死在我面前，雪白的裙子染满了鲜红的血。”
“她躺在地上，冷冰冰的，被人蹂躏、践踏。”
“她那么爱干净的人，死在了那个肮脏的夜晚……”
“好辛苦啊，背着过去好辛苦啊。”
“活着……也好辛……”
周韵清忽然伸出手，将我揽进怀里。
我瑟缩一下，忍了很久，终于难以抑制地回抱住他，在壮阔的弦乐声中，枕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身后有一双手，由上而下轻轻抚摸着我的脊背，动作是那样温柔，像是拂过多瑙河面的微风。
我在他的怀里颤抖着，感受每一根指节触碰我时挑起成片涟漪般的颤栗。我违抗着全身上下叫嚣的细胞，违背深入骨髓的恐惧，竟发现此时我泣不成声，内心却享有久违的宁静。
“朱颜，不要害怕。”温润的男声从头顶落下来，“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过去都被封印在梦中，没有人能逃出来。”
“唯独能使你痛苦的，是你自己。”
周韵清替我擦去眼角的泪，怜惜的话像是呢喃一般，“过去那样长，过去又那样短，不要永远活在悲伤里。”
“一生好短啊。“叹息声从我耳旁擦过，”怎么能永远活在悲伤里呢？”
我震了一下，忽地抬起眼去看他，正对上他那好像一眼万年的目光。
周韵清注视着我，清澈的眼中像是悬挂着一轮永恒不变的月亮，他伸出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在我的眉骨上细细摩挲，最后滑落在我的唇角。
世界好像静了。
我看着他向我靠近，胸腔里隆隆的心跳声盖过背上升腾起的颤栗。
我紧绷着身子，看他那张俊朗的脸在我面前一寸寸放大，最后……他伸手替我掸去肩上的一缕发丝。
心瞬间从嗓子眼掉了回去，我收回视线望向舞台，品味着那份令人恍惚的失落。
《第五钢琴协奏曲》最后一个乐章已到尾声，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台上的管弦乐手纷纷向舞台两侧散开，工作人员将琴凳和一把大提琴移到舞台中间。
“这次爱尔兰一改往日的风格，在演出的最后安排了一个独奏的节目。”
“听说这次压轴演出的是本市一位年轻的大提琴演奏家。”
“哇，看上去很帅哎……”
身后议论声传入耳中，我望向前方，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不急不缓地向舞台中央走去。
优雅地行礼，优雅地落座，优雅地搭上琴弓。
片刻的沉寂后，舒缓的琶音和弦似水流一般缓缓淌出，清晰而简洁地奏出犹如水波荡漾的引子。
大提琴低沉、优雅的声音在空中慢慢回荡开来，温柔绵长，细细描绘出天鹅以高贵优雅的神情缓缓游来的景象。
洁白的翅膀划破镜子一样的湖面，在无限惆怅的黄昏中，天鹅在朦胧水面缓缓游弋。那种优雅到孤独的美，此时此刻被舞台上的那把大提琴演绎得淋漓尽致。
圣桑的《The Swan 》美则美矣，可我每听一次，总觉得里面蕴含着无穷无尽淡淡的哀伤。
一如此刻，无穷无尽的感伤将我包围，我抬起头往舞台上望去，遥遥竟觉得对上了那位演奏家孤独的眼神。
我根本看不清那位大提琴演奏家的相貌，却对他有种古怪的熟悉感。
我摇了摇头，将荒诞的感受抛之脑外。
落幕后，我将外套递给周韵清，在剧院里七拐八拐才找到通道尽头的卫生间。
熟悉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心上浮现一抹怪异，我还没想明白，右侧转角忽然走出来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得笔直，像是曲中的天鹅那样高贵而优雅。只是那双黑夜般几乎将人渗透的眼睛里，压抑着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注视着他，忽然觉得头晕目眩，两眼一黑向后栽去。
（十一）
触觉比意识更早苏醒，脖子后面似乎被一个硬物硌住，双臂被紧紧束缚，身体还像浸满了水的海绵一样沉重。
我挣扎着扭了扭身子，难受地睁开眼，猝然间，一张熟悉的脸颊映入眼帘。
音乐会，《The swan》，大提琴，走廊尽头的厕所……昏迷前发生的种种触电般闪进脑海，我犹如被针扎一般，恐怖地大叫一声，连滚带爬从床上翻了下去。
原本紧紧搂住我的男人瞬间睁开眼睛，他缓缓支起身子，倚在雪白的枕头上面无表情地注视我。片刻，猝不及防地扯了扯嘴角，“阿颜，这一觉睡得好吗？”
我惊恐地看着他，颤抖着问：“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男人没讲话，依旧注视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也看不到一点情感，冷漠得让我害怕。
“你为什么……”心脏在我喉头狂跳，我听到我的声音在发抖，“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姜松年。”
大提琴，我早已忘了那个少年最爱的就是大提琴。
我更不知晓，他几何时曾越过重山站上了舞台。
我只觉得眼前的他，分外陌生。
面前男人嫣红的嘴唇微微勾起，俊美的皮囊，笔挺的黑色西装，依旧像我坐在台下遥遥一瞥时那样优雅高贵，但他的神情里写满了讽刺。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可如果我告诉你，你确定你能承担得起吗？”
我惊恐地后退几步，戒备地望着他，还没出声，就见姜松年嘴角的弧度猛然下坠。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在死一般的沉默中与我四目相对。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我看到他眼里的黑暗仿佛碎裂了一角，里面缓缓蔓延出一种昭然若揭的情绪。
那一瞬间，好像有些尘封的记忆想要挣脱封禁的枷锁逃出来。
它们确实逃出来了。
我听到姜松年凉薄地笑了一声，说：“因为我爱你，朱颜。”
他双眼猩红，定定地望着我，“因为我他妈的，爱你。”
“朱颜。”
（十二）
他的眼神太炽烈，像一块烧红的铁烙在我的灵魂上。
这么多年，时过境迁，我又一次听到他对我藱n瞿侨鎏潭淖帧�
“我爱你。”
（十三）
“姜……姜松年！”
我打翻了手里的雨伞，仰着头，隔着秋日冰冷的雨幕望向天台围栏外在风雨里飘摇的少年。
他站得笔直，像升旗台背后挺拔的青松。
但那片阴云密布低沉的天空，像一座压抑的山，重重地压在他身上。
只一念之差，他若往前一步，便是鲜血横流阴阳两隔。
我吓得一个趔趄，在那个风雨如晦的傍晚，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姜松年！你在做什么？！你快点下来！”
“姜松年！”
“姜松年！听到没啊？！！”
我顾不上脚腕的绞痛感，冲着天台拼命嘶喊，在呼啸磅礴的风雨声里，那个少年似终有所感，清冷冷地朝我看来。
他面无神情，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再视若无睹麻木地转过身去。
雨下得愈来愈大，我遥遥望着他，内心竟只有一个念头。
“姜松年，这个秋天好冷啊。”
我忽然冲他大喊：“姜同学，你冷吗？”
（十四）
姜松年没有回答，但他失神地愣在那里。
一直到我拖着崴了的脚冲上五楼，他依旧沉默着，半边身子倾斜在天台之外摇摇欲坠。
“你吃过酸辣海参羹吗？”
我站在离他三米开外的位置，毫无征兆地，喘着气冲他甜甜地笑，“天冷的时候，刚出锅就来一碗海参羹，暖呼呼的直接烫进心里，特别暖和，而且酸酸辣辣的超级开胃，我每次光喝汤就能喝三碗！”
“学校后面的后面有一座山，你知道吗？叫送邱山。每年中秋的时候霜叶红林，枫叶顺着小溪汇进城中间的河流，秋水一色，相得益彰，很好看。
“有一位拾荒但穿得很体面的女士经常在河里打捞叶子，她把好看的枫叶做成书签和标本，把枯枝败叶珍重地埋进土里。”
“她好像林黛玉呀。”
“你喜欢小羊吗？前一秒还在地上蹦跶下一秒就架在火上嘎滋嘎滋冒油花的那种，洒满了孜然、胡椒粉和辣椒粉的那种，吃起来酥香四溢、回味无穷的那种。”
“你去过西藏吗？我好想去布达拉宫呀，想去雅鲁藏布大峡谷，想去丽江，想去看看长白山的雪，想去看看洞庭湖闻名遐迩碧波荡漾的美景……还想吃一吃洞庭湖里味鲜肥美的鱼。”
“我……”
少年回过头，目光沉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微微垂着眼睛，目光无波无澜。
我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珍重再珍重，祈求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今天可以不死吗？”
“姜松年。”
秋日的雨寒凉彻骨，风一吹，陡峭的寒意似乎要钻进人的骨头里。
学校里早已没了人，只剩远处的街灯艰难地爬上教学顶楼，晕成一滩滩五光十色的倒影。
风在密不透光黑云压城的夜晚梭巡，吹弯了不屈的松柏，撩动起姜松年湿冷的衣角。但在那少年死寂的眼神里，一切狂风骤雨好像都失去了声音，只有无穷无尽的黑夜将他笼罩。
他没有回答我。
我忽然好难受，心像是被揪了一下，情真意切地难过起来。
我迈出艰难的步子朝他走过去，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向他伸出手。
“姜松年，我知道你一定经历了某些我无法想象的痛苦，经历了某些毁灭性的打击，但我向你保证，这个世界上，一定也存在着某些你从未经历过的美好。”
“有朝一日，那些美好会像送邱山上的枫叶，沿着溪流汇入你的世界。那时，你可以将喜欢的留下细心收藏，再把不喜欢的埋进土里成为新生的养分。”
“所以，今天不要死……好吗？”
姜松年抬起眼睛看着我，那双沉寂的死海一般的丹凤眼里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
他与我对视了很久。
久到雨声渐止，风声渐息。
久到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无声无息中，他忽然伸出手反握住了我的手，嘴角浮现怪异的讥笑，将我朝天台外重重一扯。
失去重心的我大半个身子荡在天台外的空气里，右脚下，就是空荡荡的悬崖，那种无所倚仗的恐怖感吓得我心脏骤缩。
在我惊恐的神色里，少年忽地退后一步，扯住我的手将我从天台边缘拉回来，顺势将我带进了怀里。
我心跳如擂鼓，呆若木鸡。
少年恍若未闻。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他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像风那样轻，“但我得告诉你，恶魔如果不下地狱，那恶魔就会为害人间。”
（十五）
我倏地从梦里惊醒过来。
姜松年坐在床头，不动声色地合上手里的书，垂下长睫静静地看着我。
片刻，他俯身，替我拭去眼角的泪。
我瞬间僵硬，却在他沉沉的眼眸中，难以转过身去。
“你后悔吗？”
他毫无征兆地问。
我机械性地看着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什么意思？”
姜松年忽然笑了。
唇角微微勾起，眼尾上挑，深邃的眼眸中暗流涌动。
“我问你后悔吗？”他猝然俯下身子，带着浓重的呼吸声和暧昧的气息，温柔地吻在我的颈间。
“救了我这样一个恶魔，后悔吗？”
湿热的触感在我脖颈间升腾，霎时，鸡皮疙瘩爬满了我全身。
我仿佛被电击了一般，颤抖着，惊恐地看着他。
面前的男人又怪异地笑了，笑得比那年秋天的雨还要凉薄。
他像端详一幅油画，偏着头注视着我。
从我的眉眼到鼻梁，再到嘴唇，一路向下延伸。
他似乎欣赏起我灵魂深处的颤动和惊悚，带着笑，忽而伸出手抚上我的脸颊，将我的眉目细细描摹。
我想要出声喊，却感觉有一把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发不出声音。
头顶的照明灯似乎忽然间失去了光泽，紧闭的窗户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呼啸着，割裂我的身体，把我送回来十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我又看到破旧的废工厂，震耳欲聋的惊雷。
看到我赤裸的身体躺在地上，看到冰冷的尸体泡在雨水里。
鲜血横流，残破不堪。
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我空洞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嘴唇微微翕动。
我说：“姜松年，我从来都不后悔救了你。”
“可我无数次后悔，我应该死在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十六）
“啪”的一声，床头柜上的水杯从我身前飞过，溅碎了一地。
姜松年一拳重重地打在床边，他望着我，双目猩红。
“阿颜，你休想。”
他咬牙切齿地对我笑，“你休想丢下我一个人死掉。”
“我们两个人，谁都不许下地狱！”
说着，他恶狠狠地拿起先前那本书，用力地翻阅着，像是在找寻什么慰藉。
片刻，他将书翻到合适的位置，抵在我的眼前。
我才知晓，那从来就不是一本书，而是我高中时期的日记。
记录了我整个少女时代青春悸动的日记。
我定定地看着，过往忽然像走马灯一般从我眼前浮过，思绪加注，有了鲜活的色彩。
“2025年11月3日，多云转晴。
这次月考的成绩不错，爸爸妈妈很开心，说要请我吃一顿超级无敌巨无霸大餐！
首先，希望能给我满满一大碗酸！辣！海！参！羹！
其次，希望能有滋滋冒油、烤得椒香四溢的烤全羊！
最后，希望姜松年可以多笑一笑！
等等……！我在写什么虎狼之词？
我不是在写菜谱吗！怎么突然提起姜松年了？！
怎么突然像是在许生日愿望一样啊？！
糟糕，我不会要早恋吧……╭(°A°`)╮
呜呜呜我可是三好学生。
”
“11月5日，阴。
很奇怪，姜松年真的很奇怪。
他是我见过最奇怪的男生。
他不喜欢讲话，不喜欢交朋友，不喜欢搭理人，也很冷漠。
他时不时经常盯着对面教学楼的天台发呆。
他的眼神很忧郁……不，不是忧郁，是痛苦。
他的眼神很痛苦。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痛苦呢？
他无师自通，像天才一样，不管大考小考他都是年级第一。就这，还能有什么烦恼呢。
我不太懂。
但我愿透支明年的生日愿望，祈愿姜同学平安喜乐。
因为，我确实喜欢，姜同学。
……
”
回忆像瀑布倒流，冲刷着我的思绪。
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哀戚。
我从未对姜松年说过喜欢，可在十年以前，我确确实实地用我的方式在乎着那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少年，尽管那时的我一无所知。
我想说什么，眼皮不可遏制地又莫名沉重起来，身体像灌了铅一样，不停地往下坠。
我渐渐失去了力气。
在我即将昏睡以前，我突兀的，忽然听到有人用力地拍打着外面的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不胜烦扰。
“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一道清润的男音直直地闯进我的梦里。
（十七）
当晚，我梦到了周韵清。
我浑浑噩噩地醒过来，又在颠簸里混混沌沌地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度睁开眼睛，敏锐地察觉到，我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室内昏暗一片，只剩床头一盏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右侧窗帘紧闭，密不透风，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我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四面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画，隔得太远，我看不真切。
但我知道，那画上的每一张都是我。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阳光落在地上一瞬转眼又被抹去。
姜松年端着一碗药，朝我走来。
我面目表情地望着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在我冰冷的目光中，姜松年舀了一勺汤药吹了吹递到我嘴边。
“阿颜，喝了你就可以说话了。”
“乖，快喝。”
我没有动作，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直到他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才伸手夺过药碗一饮而尽。
沉默在室内荡开，我安静了很久，终于问他：“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想要你跟我在一起。”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眼里翻涌起滚烫的爱意。
“我想要跟你结婚。”
“想要做你的爱人。”
“想要抚摸你，触碰你，亲吻你。”
“想要和你耳鬓厮磨。”
“想要你身上印满独属于我的印记。”
“想要把你揉进我的身体里……”
他说着，忘情地抚上我的脸颊，忽地一伸手，将我带进他的怀里。
他将头枕在我的肩上，滚烫的鼻息打在我的锁骨上，声音像是蛊惑人心的妖。
“我……想要你。”
说完这话，他像是卸了束缚，忽然朝我吻过来。
从我的眼睛，嘴唇，再到冰凉的锁骨，密密麻麻，愈渐滚烫。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如惊弓之鸟，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我想挣扎，却感觉身体紧绷着，动弹不得。
眼见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姜松年忽地弯下腰，双腿微微一曲，将我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当他高大的身体将我重重压住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一种毫无还手之力令人窒息的绝望。
我再也忍不住，疯狂大叫起来，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像是在寻找什么救赎。
突然，我摸到了床头的台灯，下意识用力地砸在了面前男人的头上。
世界瞬间陷进无边的黑暗中。
刺鼻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中，血液顺着男人的脸颊流淌，温热的，一点一点滴落在我的肌肤上。
将我的噩梦染得猩红。
我颤抖着手，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崩溃大哭。
“姜松年，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我曾经也很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想要把你从地狱里拖出来。”
“可是我没办法再心无芥蒂地和你在一起。”
“我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你。”
“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
我止不住地颤抖着，在一床的玻璃渣中，痛苦地抱紧自己。
身上的男人僵直着身躯，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我的身体上翻身下去。在透不进一丝光的黑暗的房间里，踩着碎成一地的台灯，向外走去。
“啪”的一声，头顶的灯光应声而亮。
房门一开一合，他手捧着一个医疗箱走来，跪坐在床前。
他低着头，长睫垂下投射一片阴翳。
他满脸都是血，却从箱子里取出一个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去不小心嵌进我皮肤的玻璃碎片。
我看着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流淌，心像是被人用力地捏住，再松开，痛到难以呼吸。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那些遗憾和伤痛随着眼泪一道袭来。
我再难抑制，悲伤溃堤。
“2028年，12月24日，如果那天我没有那么晚回家，该有多好。”
“如果那天妈妈没有来接我，该有多好。”
“如果这一切都从未发生，该有多好。”
（十八）
我最美好的梦和年华，都记录在那本厚厚的日记本上。
而我的日记，在2028年12月24日戛然而止。
（十九）
2028年12月24日，平安夜，晚自习结束后我在教室里逗留了很久。
我将圣诞贺卡写了又写，涂了又涂，最终满意地将它塞进我精心准备的礼物中。
然后，藏进靠窗最后一排姜松年的课桌里，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妈妈很早就等在了校门口。
最近爸爸的公司生意蒸蒸日上、如火如荼，各种迎来送往的应酬让他忙得不可开交。
所以，才难为了我的艺术家妈妈，冒着雨丝来接我回家。
学校离我家并不很远，只要沿着马路走上十来分钟就到了。
这路我天天都走，所以我们从未有预感，这样平凡的一天里会发生什么改写我们一生命运的意外。
所以，当我们拐进进入小区必经的巷道时，面前堵住去路的几个彪形大汉，让我和妈妈当场愣在了原地。
“你们要干什么？”
妈妈拽住我的手，下意识把我拉向身后。
“明悦，你不记得我了？”
突然，一个男人从那些大汉身后走出来，对着妈妈笑得阴险，“我追了你那么多年，你都没答应，转头却跟朱晨在一起了，合着你早算出他能当上大老板啊！”
“当年还跟我装矜持，现在小孩都这么大了。”
“看来还是我不够有钱，没办法让你张开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住嘴！”妈妈紧紧拉着我的手，气得浑身颤抖，“姜因，我跟你从来都没有任何交集，我愿意跟谁结婚生子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麻烦你让开！”
看他们不为所动，妈妈护着我，警告道：“再不让开，我可就报警了啊！”
对面的彪形大汉们笑做一团。
那个叫姜因的男人，还上前一步故意挑衅道：“你报！你倒是报！这里既没有监控又没有行人，我倒要看看，是警察先到，还是这药效先到。”
我和妈妈俱是一愣。
直到他大手一挥，白色的粉状物在空中散落，奇异的香味钻进我鼻子里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可已经晚了，妈妈身影一晃，猛地向后栽来。
我正想扶住她，忽然眼前一黑瘫软下去。
这，就是这个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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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邪了，我必定要给他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