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那颗激情澎湃的心啊,总是充满了鲜明的爱憎,时常涌动着不计后果的冲动。从1982年冬天,一直到1998年临近春节,一门心思的是对舅舅的仇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如何对付他。因为道理很简单,舅舅是坏蛋!为什么是坏蛋?因为家里母亲说他不孝顺老人,总欺负人,这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最担心也是最解恨的,就是春节时如何是闹他。一来二去,闹了15年,丝毫也没有胜利的前景,不由得让那颗心平静下来。
1998年的春节马上就要到了,两个弟弟都结了婚,新媳妇到姥娘家去是礼节上的大事。这件大事怎么办?回家时见到母亲,那个总在背地里咬牙切齿的人,这时却忧心忡忡,似乎毫无办法。在这样暗淡的氛围里,我突然觉得,总说舅舅这样不好那样不好,还不是姥姥一个人说的;再说舅舅不好,还不是舅舅、妗子照顾她?况且一而再再而三那地对付舅舅,我们做的就对吗?这时,一个清晰的想法在逐渐形成,需要马上去做,而且无法对任何人说明和解释。
春节之前,我要了个车,从家里搬上酒,拿上烟,独自去了舅舅家。去的路上,天气显得格外好,即便隆冬时节,心中依然涌满了暖流。到舅舅家时,舅舅一脸的诧异,我告诉他:春节我要值班,不能来给你拜年了,现在提前过来看望一下,算是提前拜年了。东西不多,就是一点心意。舅舅、妗子渐渐从诧异中缓过神来,连忙接着东西,招呼说住下吃饭。我说不了,马上就要赶回单位,以后再来。我上车跟他们告别时,第一次发现舅舅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回来的路上,我渐渐觉得这不仅仅是一个技巧了,脑海里充盈的,却是舅舅、妗子那些温馨的往事:尽心地帮忙、开心和欢乐,等等。春节后,母亲领着弟弟、弟媳去了舅舅家,据说玩得十分开心,感情十分融洽。当然,这已经全在我的预料之中。
后来很长时间,甚至到现在,在母亲的辉煌战绩里,著名的一个战役应该就是如何战胜舅舅,如何让舅舅屈服的。但很明显,这话母亲不会守着我说,因为她知道我不爱听,但我也不会去和母亲说那些她不明白的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