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药草熬成了药汤递给了母亲,母亲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反复地重复那句话:“都怪我……都怪我……”我没有说话,端着药汤的手开始颤抖,我用力地用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
父亲的葬礼在第二天庄重而又简单地举行。叶新闻讯赶回来了,哥低着头,悄悄地擦着眼泪,双手渐渐握成一个拳。
我们把父亲的坟墓立在小山坡上,村民们轮流着跪拜,上坟。我和我哥站在一边,范石子不安地抓着我的衣角,我感觉到他在颤抖,面对如此庄严的葬礼,场面一片沉默。这种沉默真可怕。
父亲在跌落山间的那瞬间脑袋里也许只有要摘药草赶快给母亲治病的念头。他就是那么的,执着。就像我发誓要有一天爬上那座最高山顶峰的那份执着一样,我以为这份执着是好的,而父亲却被这种执着害死了。有一点点咸味——我不想承认我哭了。
那晚我梦到了在我小的时候,父亲朝气蓬勃,用那有力的臂膀修理着汽车,我哭着跑着回家,手上和脚上都沾满了脏兮兮的泥。我抓着我父亲的衣角,哭着说,爸爸,村里头的那些孩子欺负我。父亲拍了拍我的头,说,男孩子要坚强,不能哭。在我眼里父亲是最可靠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画面一转,父亲摸着我脑袋的手变得枯黄,而我也高了父亲一个头。我突然害怕极了,害怕父亲的白发越来越多,害怕父亲越来越老。梦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那个年老力衰的背影,影子在身后拉得长长的。父亲那句语重心长的话还一直在脑海里回荡——
“男孩子要坚强,不能哭。”
6
母亲病得越加严重了,卧病不起,抱着父亲的照片唉声叹气。
我开始打理家里的一切,更努力地赚钱。我起码要养活我妈和我在外努力读书的二哥。因从小在家也跟父亲学过修理汽车,我便开始在家维修汽车,我送了范石子一辆自行车,此后他便开始替我送信。
有时闲着的时候,范石子坐在一旁,看着我聚精会神修理汽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