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在离家200多米的屋子后山脚找到的,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呼吸,手上,肚子上,腿上血肉模糊。十多天前,妈妈实在承受不了压力,把家里除草用的小半瓶百草枯全倒在她的胃里。送到医院,医生说无能为力,还是送回家吧。
把妈妈从医院接回家里,她开始慢慢的吃不下东西,吸不上气,直挺挺躺在床上,整天就眼睁睁的瞪着天花板,毫无表情。家里的气氛相当紧张,谁都不愿说话。
前几天 ,我和哥哥、父亲分头为妈妈后事做准备,留下嫂子守住妈妈。但侄子不太听话,嫂子让我老婆帮忙守着妈妈,她先去照看下侄儿,不料嫂子离开才一个半钟,回来时老婆和妈妈都不见了。
我无法想象妈妈又受到多大(委)屈,原本应该还可以多活几天的她再一次选择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那200多米的石子路,对她基本不能动弹的人来说是多么遥远,虽然在入棺时给她洗干净了身上的血,可那一道道刺破皮肤的血痕却是多么让人心如刀割。
我的父亲妈妈都的老实本分的农民,妈妈一共生了两个孩子,哥哥比我大三岁,虽然家里不是很富有,不过一家人相亲相爱,过得非常和睦。
我和哥哥都不喜欢读书,高中毕业就去广东打工了。哥哥结婚比我早,嫂子生了一个闺女和一个儿子,我的儿子比小侄子小1岁。
老婆说父亲妈妈帮哥哥带了两个孩子,当时侄女已经上幼儿园大班,她心里有些不爽,于是便把刚满7个多月的儿子断了奶,把孩子交给妈妈,她便到广东和我一起工作了。
我家乡离广东2000来公里,平时我们很少回家,只有在每年工厂淡季的时候才请半个月的假,回去和父母儿子团聚一下。
很快,孩子3岁多了,可是每次回去看到父亲妈妈我都觉得很愧疚,两个老人带着3个小孩,还要种地。他们说做了一辈子农民,土地是他们的魂,看到土地荒芜心里就好痛。可是他们长期超负荷的劳动,使本来就年老体衰的身体显得更加苍老和单薄。
2个月前的一天傍晚 ,我和老婆还在下班的路上,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电话中,他用接近颤抖的哭声告诉我:我儿子刚刚和侄子侄儿在院坝里追着打闹,妈妈在院坝里收黄豆,刚转身,儿子就跑到院坝旁边的马路上去了,暮色中,一辆面包车压住了儿子,现在他刚被救护车送到医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第二天中午,我和老婆下了飞机直奔医院。医生说,儿子虽无生命危险,不过小腿骨折严重,暂且先观察,不排除要截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