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已经抱回来了,没法再送回去了。”菊娃婶一边说,一边回她的家了。
今天吃完早饭,大家又聚在一起说这个事。
东邻阿婆从她家门口的小菜园子里拔了一把葱,葱根还带着湿湿的泥。她的手指上也站着泥。阿婆一对小脚晃悠悠地过来,朝东望望,又朝西望望,走到跟前压低声音说:
“我听五队座娃老婆说,铁匠两个儿都不要,他老婆想把这个女娃和孙子一起带,铁匠两个儿媳妇气得骂了婆婆一顿。铁匠老婆再不敢提了。铁匠这几天也没法去河滩了,这一年怕都没法去了。”
“那河滩的地咋办?把庄稼都荒了?铁匠也真是多管闲事,本来他榆木疙瘩惹人厌,现在又添个娃,弄得家里没人见得他!图个啥!”大嘴嫂的嘴角噗噗溅着白沫,她好像不结巴了。
马脸大妈把脸拉得好长,半晌才说:“这会儿说啥都没用,一个活娃总不能再丢到河里去!”
来了个卖黄瓜洋柿子的,大家围了上去,挑捡柿子。买完各回各的家了。又到了做晌午饭的时候。
下午铁匠抱娃去医疗站打防疫针,大家问给娃取啥名,他说叫拾河,还能叫啥,从河里捞上来的嘛。那娃管你叫啥?铁匠叹口气,半晌道:“叫啥都行,活在世上不就是人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