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说,傅建国酒后开着出租车和一辆货车迎面相撞,傅建国颅内出血,刚做完手术,人还在昏迷中。28岁的吕丹萍靠在手术室门口哭成了泪人。5个小时后,护士让她进去,说傅建国醒了,有话要对她说。傅建国断断续续地告诉她,小叔子傅忠军其实是他亲生儿子,是他19岁那年与初恋女同学偷食禁果生下来的……
没什么比这个更让吕丹萍震惊的了,她疯了似地摇着丈夫的病床:“起来起来,你给我说清楚……”吕丹萍的疯狂举动被护士制止了。
因傅建国酒驾在先,另一方只是象征性地补偿了3000元。丈夫最终没能活下来。吕丹萍将丈夫运回家安葬。傅忠军眼泪汪汪地扑上来,问:“嫂嫂,哥哥怎么了?”这张稚嫩的脸,此刻在吕丹萍眼里是那么陌生,她吼道:“住嘴,我不是你嫂嫂,你这个……”理智让吕丹萍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不明原因的傅忠军,扑在傅建国的尸体上号啕大哭。
吕丹萍记得,1991年她从邻县(市)嫁到安义县(市)的傅家时,傅忠军已有6岁。恋爱时,她与傅建国还偷偷开玩笑,说你爸妈好时尚啊,你都快娶媳妇了,他们还给你添一个弟弟。傅建国当时很尴尬,支支吾吾地把这事扯开去了。公公和婆婆相继去世,临终时,无一例外地恳求她要善待傅忠军。她都流着泪答应了。现在想来,这是多大的一个讽刺啊。
眼下,这个家里就只剩下自己和女儿,还有傅忠军了。傅忠军自从挨了吕丹萍的吼后,不敢主动找她说话,总是偷偷瞄她,观察她的表情。无数个夜晚,吕丹萍躺在床上无法入眠。平心而论,傅建国生前对她真的很好,否则她也不会嫁给他。眼下,自己却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大人。她不得不承认,傅忠军是女儿同父异母的哥哥,而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身份——后妈。
吕丹萍无数次挣扎过,想要告诉傅忠军真相,但让一个才12岁的孩子去承受这些,这对孩子不公平;要是一直隐瞒下去,她又产生“凭什么”的愤怒:一家人哄我瞒我,我为什么要这样呢?一段时间内,她抉择的天平忽上忽下,摇摆不定。
吕丹萍在这种焦虑中,日渐憔悴。傅忠军放学后,抢着下厨房煮饭。有一次,他下了三碗面条,吕丹萍碗里和傅艳碗里各有一个荷包蛋,他却端着碗到一边去吃。吕丹萍注意到了,心想,傅忠军碗里会不会有两个蛋呢?她走过去,冷不丁地将筷子插进他碗里一挑,一个蛋也没有。吕丹萍眼窝一热,抬手就在傅忠军后脑勺上轻轻地打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碗里的鸡蛋挑到了他碗里,嘴上还是硬:“你在长身体,要好好读书,不然,我就把你从这个家扔出去,说到做到!”傅忠军连连点头。她看到,孩子眼里也有了泪花。
吕丹萍的心结渐渐打开,开始学着适应“隐身后妈”这个角色。傅忠军脸上,久违的笑容又回来了。一个女人养两个读书的孩子,可不容易。娘家父母不知真相,只知女儿养着小叔子。父亲说:“你可以把傅忠军送到傅家别的亲戚家里,混两年,他再长大点就可以出去打工了。你趁年轻,带着艳艳改嫁很容易,如果带上小叔子,找一个像样的人家就难了。”
父亲的话很现实。吕丹萍想过很多次,傅忠军是丈夫和别人的孩子,她完全可以不管,可公婆和丈夫临终前再三嘱托过自己的啊。吕丹萍内心纠结,为此常常失眠。
后妈隐身当嫂嫂,十数载泣血抚养情意深
傅忠军读小学六年级了,开学时,学校要交260元学费。吕丹萍从家里仅剩的一千多元积蓄里拿出300元递给傅忠军,并叮嘱他好好读书。当时,女儿傅艳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每月要80元。为了省钱,吕丹萍自己带孩子。她用剩下的钱批发了一些日用品,在街上摆摊。城管来了,她丢下女儿,抱起货物就跑。城管走了,她才跑回来,抱着哇哇大哭的女儿自己也一起哭。
一起摆摊的小贩说:“你这样不行啊,还是找个男人吧。你还这么年轻。”
吕丹萍不是没想过,但人家提出的条件里都有一条:不能带着小叔子。她知道,如果放弃傅忠军,他立马就要辍学。这一条,她不能答应。
傅忠军是块读书的料。1998年,他考上了县(市)里最好的一所初中。吕丹萍把家里最厚的棉被送到傅忠军的寝室,又做了两条手工棉裤,膝关节部位还特意加厚。
孤儿寡母的生活被很多人同情。在媒人的几次介绍下,吕丹萍与大自己12岁的男人黄进财结婚了。黄进财离过一次婚,承包了一家小家具厂。婚后,吕丹萍将4岁的傅艳和13岁的傅忠军一同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