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时,我们班有个叫林朝然的同学,他来自山西。记得刚入校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做自我介绍,当时他的介绍最是惹人注意,因为他说了这样几句话:“我的爸爸和哥哥给我的爱是最深的,我相信,他们对我的爱要比你们所有人得到的爱更深!”
裙子底下没穿裤子坐在哥哥腿上我和哥哥的生死之情
当时我们都想,天下的父母,哪个对孩子的爱不深?林朝然这样说真是坐井观天了。后来渐渐熟悉,知道了他的家境很贫寒,父亲和哥哥拼了命也要供他上学读书。于是我们渐渐理解,他说亲人的爱最深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的亲人为他付出的的确很多。
只是林朝然从没有对我们说过他父亲和哥哥做什么工作,问他,他也笑而不答,问急了,他就说:“不管他们做什么工作,对我的爱都是最深的!”我们便笑,说他不忘本。那时他常给家里写信,有一次,我们俩都坐在教室里写家书,他写了四五页,自己看了一遍,自言自语地说:“我爸和我哥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我的信,一定比歇了一整天还有精神!”我微笑,这个林朝然,真是可爱。
大三那年暑假,我们提议去林朝然家,他欣然同意。一路之上我们都处于兴奋之中,他多次提到的爸爸和哥哥,就要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了,我们也要感受一下天下最深的爱。他家在一个普通的小镇上,家里没有人,他说:“我爸和我哥还没有下班!”我们问:“你妈妈呢?”他说:“在我7岁时就去世了!”我们一时呆住,他看了看表,说:“他们快下班了,走,我带你们去他们工作的地方看看!”我们立刻动身,这份神秘的工作也要揭开面纱了!
小镇外都是矿山,林朝然带我们来到一处煤井前,说:“我爸和我哥就在井下挖煤,一会儿就会上来了!”我们再次惊讶,都明白在井下工作的艰辛与危险。忽然记起那次林朝然写完信说的话,明白了那昏暗的灯光一定是指他父亲和哥哥矿帽上的灯光。他们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在黑暗的坑道里看儿子和哥哥的信,该是一种怎样欣慰的心情啊!
过了一会儿,井下的人陆续上来了,全身都是黑黑的。有两个人走到我们面前,林朝然对我们说:“这就是我爸和我哥!他们就在这口深近200米的井下工作,他们在这样深的地下拼命干活,就是为了供我上学,所以我才说他们的爱是最深的!”那一刻,我们全都释然,这样深的井,这样深的爱,是的,林朝然说得一点儿都不夸张。
我们纷纷上前,去拥抱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爸爸和哥哥!
他是比我早一分钟来到这繁华世界的孪生哥哥。
他的脾气倔。认准了一条理,便总也转不过弯;我任性、要强。他疼我。我从懂事起就知道。从出生至小学、中学,我俩形影不离。我10岁那年。有一次,我们一起去上学,几个高年级的男同学来抢我的书包,他和他们打起来,最后,他被打的鼻青脸肿。回家后,面对爸妈的质问,他指着我说:“我在保护妹妹!谁敢欺负她,我就揍他!”
裙子底下没穿裤子坐在哥哥腿上我和哥哥的生死之情
后来,填高考志愿时,他执意要考北方的一所大学,不肯和我上同一所大学。“你不能老依靠我,我们也不能老是形影不离的,分开挺好的,你长大后,总有一天要和哥分开的。”他笑哈哈地说。
没想到,一语成谶。
我们在一南一北的两所大学念书,这时的我们。青春和友情支棱了一身的嫩绿肆意地生长。我们在大学里很快有了各自的圈子和好友,即使我们时常电话,但再也不能时刻得知和探究对方的所思所想。以至于在4年后,我们俩成为熟悉人中的陌生人。
本年的4月23日,是我和他的生日。爸妈看着他的照片,望着我叹口气,欲言又止。
我沉默不语,望向窗外,望向远方。望向那年的夏天。
傍晚开车从街心花园经过,正赶上红灯,一转眼,就看见哥哥站在街边,手扶栏杆,仰头看街对面的楼顶,霞光染红他成熟的脸。我沿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幢高楼,几缕薄云,霞光从看不见的地方漫过来,淹没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