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周可温捏了捏杯子。
苏果把电脑屏幕转向他：“错就错在，我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带你回家，生活是很复杂的，你不明白，我也才明白。”
屏幕上是微博已经被顶上热搜的一个视频，标题是：“画师苏果领养低素质外星男。”
下面的视频看角度是同学聚会上周可温和那个男同学争辩的只言片语和推搡的场面，看起来很像打斗，男同学打了马赛克，但周可温没有。
下面还有“苏果正面照”“外星人毒打羞辱地球公民（吃瓜）”等相关热搜。
甚至还有爆料这个外星男之前被弃养22次的帖子，有人猜测他的心理已经开始仇恨人类了云云，相关帖子直接被置顶。
苏果长出了一口气：“几个杂志社已经决定和我解约，舆论导向于我们不利，没人在乎真相……简而言之，我完了。”
她现在看上去真的很狼狈，所有害怕的、糟糕的情况蜂拥而至，这让她更加厌恶门外那个世界了。
社交恐惧就是这么可悲。
周可温认真看完后表情有些茫然：“这些都是我造成的吗？”
苏果摆摆手：“与你无关，不过我想告诉你，我们的家人关系可能就此结束了。”
周可温呼吸有些沉重：“你说我像条狗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你说明明不是我的错却让我回去，你们人类都是这样说要就要，说丢就丢的吗？”
苏果此刻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你知道你名字的由来吗？”
周可温不语。
“我从小是孤儿，一个人长大，我没有家人，所以我恐惧和陌生人交流，不过人类总是这样，越缺少就越渴望，我说你是狗，我何尝不是？”
周可温的瞳孔放大了一圈，这一表情显示出了他和人类的不同体征。
苏果叹气：“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我本来以为我们可以互相取暖的，可是现在看来，你不走，我们都会完，甚至会影响到B市、整个‘遇难者’群体的待遇。”
“我可以学。”周可温虽然没有表情，“我可以慢慢学习说话和情感。”
苏果有些意外他的反应。
“我被抛弃了22次，我不想……去科研基地啊。”
她的心弦微微颤动了一下。
6
但周可温还是回去了。
他在家里的居住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之后的几个月里，苏果偶尔还是有些恍惚，时不时打开电脑去领养机构的人网看一眼，可是再没有编号11244的位置和照片了。
他走之前说过他不想回去，那句话他也对其他的家庭说过吗？
上次的事件说严重也不严重，可一旦涉及外星人和人类的冲突，掀起的舆论风浪就是前所未有的大，甚至有人猜测这和外星人与体内的暴戾基因有关。
可笑，因为他不是人，所以他和人拌嘴就是暴戾的？
热搜被“遇难者”机构相继撤下，新闻也不会再报道此事，他们甚至召开发布会撤掉了11244的与人类一起的生活拳利……
湖面平静久了，掀起一丝涟漪都不行。
苏果发了一条微博：“他不坏，只是有点直男和毒舌，我这么说可能会招骂，但和他相处过的人是我，我说他不坏，他就不坏。”
评论区炸了，苏果一眼都没看。
想都可以想到，下面“人类叛徒地球叛徒”“智障脑残花痴女”的评论有多少。
苏果趁这个机会睡了很久的觉，也杂七杂八的梦了很多东西，她不是个心理素质很强的人，不过所幸会逃避，只要不出门，就不用直面这些。
醒来后，她做了一会心理建设，才敢打开手机。
结果几十条未接来电迅速弹出！
她有点懵，同一个号码，可是都不认识啊，于是回拨过去。
“苏小姐吗？”
“我是。”
“我们是‘遇难者’科研所的研究人员，很抱歉11244之前给您带来了困扰，不过现在我们不得不寻求您的帮助。”
苏果有些紧张，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这种情况在‘遇难者’里前所未有，我们也是第一次碰到11244号这种状态，因为他开始否认自己的编号，只说自己有名字，这几个月里，他……很奇怪。”
她心头一跳：“怎么奇怪？”
“您还是自己过来看看吧，简而言之，他好像自闭了。”
等苏果顺着地址找过去后，被几个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迎到了一个类似监护室的地方，玻璃后面是一个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床，床上有一颗巨大的茧。
“他人呢？”苏果才发现，自己其实也很想见到周可温。
科研人员指了指那颗茧。
苏果扒在玻璃上，以壁虎状震惊了半天，颤颤巍巍地开口：“真……自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