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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将进酒》第二条感情线“松玉线”可谓是小说里最大的悲剧,干干净净的悲剧,是读者们心心念念“意难平”的悲剧。今天就试着来讨论下这二者的情感线,非专业,全凭读文感觉。

要说松玉线,首先说一下这个小说中不多的几条“明线”,如灿烂的阳光,他们的一出场、一言一语都能让读者感受到他们的阳光、洒脱、明艳,他们有萧驰野、乔天涯(乔松月)、丁桃、余小再,以后后期的费盛、尹昌,他们是小说里松缓、调剂节奏气氛的那些“光芒”所在。不过,这里面,我认为有两个人是虚有其表,真是乔天涯(乔松月),以及尹昌。随着清洁的推进,我们可以感受到两个幽默阳光人物的内里,背负着命运的荒唐和苦难,不过展示到世人眼中的确实那种洒脱、快乐的与世和谐。我想说,他们是生活的“强者”,他们战胜了生活的困难,笑着面对人生。

曾经的乔松月,是负扇携琴的世家公子,有诗学、熟音律、擅抚琴,松月取自“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个人觉得还有“明月松间照”);却少年时家道中落失去一切,只能抱剑入入江湖成为“浪荡天涯”江湖客;他从少年等到将近不惑,他等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我以为,他会从此成为失意人,堕入空门。

如今的乔天涯,落拓不羁,文武皆全,知恩图报,心灵透彻。他待人接物“吊儿郎当”、毫无棱角,既能融入冷漠沈兰舟的生活、也能融入萧驰野及他的那拨近卫,还能充分协调好锦衣骑老人、新人之间的关系,有威望,他能担任一众能人的带领,也能纵马于敌群中杀敌四方。沈泽川曾说,乔天涯是当君子的人。(抛开主角,许多读者都爱这样的乔天涯)

来看一下乔天涯的出场,“这人额前垂发,胡茬未清干净,行为举止颇显落拓”。他对主角沈泽川的第一句话是“果然是舞妓之子,不枉当年沈卫千金一掷为博红颜一笑”,这句话看似调笑沈兰舟,还有些像李建恒的调笑口气,却不包含“侵略”,像澹台虎等人的讥讽,却又不含侮辱(他只是陈述事实,结合当时的场景甚至有缓和当时诡异寂静气氛的效果)。说完这句话,他紧接着又给沈泽川讲解了工作纪律(注意事项),最后对着在场所有人说了一段话“锦衣卫上下一心......就是咱们的兄弟,过去的种种恩怨如烟云散,没暗地里构陷、作弄兄弟的事情。若是作了,一经发现,全部吊牌剔名,踹入昭狱严办”,这是让同僚善待沈泽川。乔天涯此时应该是不知道沈泽川是他以后的老板,所以乔天涯的出场,对当时就是个“弱者”的沈泽川,没有轻视和践踏,这是他虽经历苦难却依旧能够善待那些同样苦难出身的人的通透和善良。 (太学学生闹事那段,乔天涯差点和萧驰野动手,我认为,乔天涯当时应该不是要做坏事,他应该是担心萧驰野这个“混子”干坏事)

乔天涯后面的老板是男主角沈泽川,这人前期是冷酷阴戾嗜杀的人,想一想那个严肃谨慎的晨阳如果成为沈泽川的近卫会怎样,只能说“没意思”。而乔天涯成为沈泽川的近卫似乎就“有意思了许多”,看看乔天涯第一次见到冷漠老板的场景:

行为举止描写如:

斗笠汉子(乔天涯)压低斗笠,却笑出声......乔天涯吹了吹额前的发缕......无辜地举起手......偏头单眯了一只眼......乔天涯露齿一笑

语言如:

沈泽川问他,叫他乔天涯还是松月,他回答“悉听尊便,叫乔天涯,我们有点交情,叫松月,你就是我主子了。”.......“日后就跟着你了,主子,往后有肉吃,别忘了给我口汤喝,我可比萧二那群近卫好养活。”.......“我的小主子,嘴巴真是毒”......“但这话,咱俩都适用呢”......

初一看,觉得乔天涯是不是中年油腻。可是,我认为只有这样的乔天涯才适合做沈泽川近卫。乔天涯其实对主角的性格变化、成长是发挥了重要作用的,从此时沈泽川的表情就能看出乔天涯让他放松,沈泽川微笑,沈泽川做出谬赞的神情。比如人人都怕睚眦必报的沈泽川,但乔天涯似乎只是像个年长大哥一样与沈泽川相处(比如后期沈泽川左手受了刀伤,他却没有听从老板的不准上报,坚持要与萧驰野报告);人人都怕身高体壮的霸王萧驰野(比如费盛),乔天涯也没有表现出畏惧。他真的像一棵独立挺拔的松。这颗松拥有让人信任的魅力和能力,比如端州守卫战,沈泽川最终决定让乔天涯和自己各自率队出城迎战,而不是费盛。

乔天涯这个人物有两个高光时刻,第一个就是他面对齐太傅时,表达自己知恩图报的诚心,尤其是那句“既然此刻天阴云霾,路不好走,那就拔了我这把刀,随便用吧”,这里面有对烂天烂地、命运弄人的世道的清醒认知,有经历多舛命途、人生苦痛后的领悟和乐观豁达,也有愿意与这世道争一争的决心。这种通透与洒脱,是先后有和尚要渡他入佛门的原因。也是他能与各种人物打交道进退自如的从容,更是他最终赢得姚温玉真心的根源。

有一个很小的情节,将乔天涯的那种善解人意表现得很充分:历熊在沈泽川跟前,丁桃上去要制服他结果打输了被摔在地上,历熊也被纪纲制服一屁股坐到地上。这时丁桃这边有纪纲爷爷安抚关怀,有人哄,可以撒娇。历熊就在地上撒泼哭闹,大家都没有办法,只有乔天涯走过去笑着对他说“哥哥给你把镣铐解了,叫人给你拿饭吃,你是想吃米,还是想吃面?”乔天涯那一刻理解了历熊真正哭闹的原因,一句“哥哥”让历熊也有了长辈,然后解镣铐、哄着吃饭则是关心和哄,这简单的一句话就照顾了历熊那一刻所有的情感需要,然后历熊就好了,还吃上了肉。没有人天生就善解人意,那是经历许多后的悟。

乔天涯的第二个高光,是照顾碎玉姚温玉,爱上姚温玉,并让姚温玉这个谪仙人也爱上了他。这个乔天涯在巷弄里对姚温玉那个带着血和欲望的吻,在城门口敌众包围下与老板沈泽川洒笑泰然、挥剑自若(这样好的乔天涯,谁不爱呢)。

乔天涯爱上姚温玉,我认为,他是爱了那个曾经的自己。乔天涯第二次遇到姚温玉,是残了、病了的碎玉,像极了曾经的乔松月,“乔松月忽然倍感茫然,他直觉不该继续盯着姚温玉,可他再一次看见了自己。”“乔天涯仓促地别开目光,不肯再看”。乔天涯外表的豁达轻松,掩饰了他曾经跌落月宫的苦痛,这苦痛从未消逝,只是被乔天涯很好地隐藏了起来,他不想、不敢、不能接受那段经历,“不肯再看”那样的自己。碎掉的姚温玉的出现,揭开了乔天涯的那片压抑隐藏的区域,重新将那个曾经遭受命运摧残的乔松月重现在他的眼前。他的茫然,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也无法面对的栽倒在命运手里的乔松月。

他懂姚温玉的苦和痛,不过这种同病相怜不是沈泽川与萧驰野那个感情,有可能只会是姚温玉对他付以真心的原因。之所以乔天涯对姚温玉也有了感情,我认为有以下原因:姚温玉在病痛折磨、走向死亡的过程中,始终坚持着“经我之手,没有平局”的信念和尊严,这给了乔天涯开始正视那个他一直遮蔽隐匿的乔松月了勇气和启发,或者感动;他开始以成熟的态度和方式去接受、呵护、爱重那个曾经的自己,而此时曾经的自己的代表就是姚温玉,所以他像是懂得曾经的自己那样,懂得姚温玉的一切。姚温玉残腿疼痛,乔天涯便为他抚琴减缓痛楚;姚温玉产生欲望却无法面对和疏解,乔天涯告诉姚温玉“你怕什么......那又不是你的错”,并用手带着姚温玉直面、正视、疏解了欲望......他给了姚温玉结实胸膛,何尝不是照料着那个没有等来任何人、无依无靠的乔松月。乔天涯释放自己的所有的力量和魅力,爱护的不仅仅是姚温玉,也是那个曾陷入姚温玉同样境地的自己乔松月。(所以,我觉得乔天涯与姚温玉的爱情可以称之为柏拉图式的爱情,乔天涯没有欺负姚温玉)

后期,乔天涯对姚温玉的情感有了升华,因为姚温玉不仅让他与曾经的那个自己握手言和;更因为姚温玉是神童,是知音,他听得懂乔天涯的琴,懂得乔天涯的全部(过去的经历之痛,和现在落拓不羁外表下的内心),这才是乔天涯真正爱上姚温玉的理由,乔天涯的人生因姚温玉而变得完整,他有力量再去面对以后的人生,所以即使遇到后来的风泉、知道了那么多真相,他也不曾后退;即使他失去了姚温玉,他也有了面对和坚持的力量,没有入佛门。

乔天涯没有沈泽川、萧驰野修成正果的主角光环,所以姚温玉死了。听得懂乔天涯琴声的人没了,所以乔天涯摔了琴;让自己完整的那个人没了,乔天涯再一次被命运耍弄,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那种“他等的人都死了”的境地,乔天涯接受不了,也无法接受,他宁肯去赴那场没有人赴约的春三月,他宁可相信姚温玉还在菩提山上等他,他也不愿遁入空门。

人人都爱沈泽川撒娇时的乖巧宝贝,人人都爱萧驰野的阳光“爹味”、绝世好老公。而我,真的是喜欢乔天涯这棵独立高贵的青松,这只自由清雅的春燕,和这轮暗夜流光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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