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继续找活干。他当过保安、卖过保险、做过金融咨询、发过传单,还做过7天电话客服。
“接一天电话,自己手机响了都不想接!”解腾飞做过一段时间客服,除了忍受销售公司简单粗暴的鸡汤洗脑,还要忍受偶尔一接通电话就被机主骂。
而在此次考试中成功进入淮南某派出所任特警的李松松从此开始了全新的生活。等待入职前的几个月里,他和李硕一起做过保安。
李松松的生活从此大不一样了。大妈们争相给这个新晋公务员介绍女友,“以前根本没人介绍”。
李松松3100元的月薪,大部分时间在巡逻的工作方式
也对李硕颇有吸引力,在第7次考试中,他报考的正是和李松松一样的职位。
李硕希望本年顺利考上,能给女朋友一个交代。女友王洁是他在警校的同学,两次公务员考试失败后放弃,专做电话客服,每晚要10点以后才能下班。
李硕想做的事还有很多,比如入檔,在他眼里,“檔员也是身份的象征”;另外,他还想在考上公务员之后考研,真读个硕士。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考上”的基础之上,他有点强势的父亲毫不客气地向他表示:“没有稳定的工作,谈什么婚姻?”
第4次考试折戟后,李硕又先后在国家公务员考试中报考了地方税务局、在事业单位考试中报考了合肥文明办,他的名次靠前又不足以入围。尽管他很清楚每年4月的省考,地方警察的职位才是他真正的目标,6次失败让他背负了沉重的心理压力:“考这么些年没考上,觉得丢人。”
站在周围萦绕着鱼腥味的圆子店外,李硕感慨道:“我就是想证明自己,要是连当个警察都实现不了,这一生还有什么出息?”
每次都说不考了,不过下一次还是要考
“李硕考7次真的不算多。”解腾飞告诉记者。他认识一个女生,多年前就已连续考了3年,奔波在各地的公务员考场间,都考了十几次了,没有考试的时候,就在市图书馆送午餐。解腾飞无奈地笑笑:“要是差个几十分也就算了,只差一点儿,像追女孩一样吊着你,就总想再去考。”
李硕的家人已经习惯了他与公务员考试间的“拉锯战”,“虽然考不上,但他至少还有可以考试的资格。”李硕爸爸在与“别人家孩子”的对比中找安慰。“他一个专科生,也没什么特长,还能做什么呢?”李硕妈妈当着他的面对记者说。
尽管能平躺着推起相当于自己两倍体重的重量,但到目前为止,这个年轻人的臂膀却没能叩开任何一扇机关的大门。除非是四喜食品厂的。
曾经在税务局做临时工的李硕父亲在镇上与人合建了一家生产圆子的工厂,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家机关大院。门前升着五星红旗和红底黄字的“四喜食品”旗子。
总经理办公室的老板台旁边置着两尊麒麟、一尊铜牛,墙壁上贴着一张“不争繁华而求品位不甘平淡而求特色”的梅花大画。李硕和父亲一起把从店里拉来的圆子卸到冷库,又把打包圆子的盒子堆在车后座上几天来一直没机会穿的西装旁边。
“我现在事业像事业,虽然有欠钱,但二三十万都是小钱。”他希望儿子帮他的忙,具体工作就是看店。
李硕不愿被禁锢在圆子的世界里。他考过摄影师资格证、向美团网投了简历、还有些羡慕在奔驰4S店月薪过万的同学。“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什么都没有尝试过。”站在菜市场的圆子店前,李硕双手插兜看着远方。
他已经找好了一家4S店的新工作,但“只要一想到公务员考试,晚上就睡不着觉”。这几乎成了困扰他的噩梦。
在电脑屏幕前看到题为“小李的第七次公考”的李硕组图时,董航“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然后关机、睡觉,什么都不想,“想了睡不着。”
五月的一个晚上,三个年轻人坐在一起,半杯白酒兑上半杯红牛。董航一饮而尽,笑笑说“我要当爸爸了”。解腾飞说:“要是经济条件好一点,真想一直考下去,可是和女朋友要订婚了。”
在成绩出来之前,这些年轻人不愿过多去想如果没考上会怎样,尤其是在酒桌上的时候。“这个考试也挺害人的。”解腾飞放下酒杯,“每次都说不考了,找个工作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过下一次还是要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