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酱油面八十,想拿张餐巾纸擦擦嘴,一张纸两块。这不是市场经济,这是流氓经济,是倚仗绝对优势和拳力对无奈之人进行的无耻盘剥。
我们何以知道他们是这种人呢?
民国的时候,很多地方的县(市)长,如走马转鹭一般,每几个月就换一个。一县(市)之长,主管一县(市)民生,在本县(市)拥有至高无上的拳力。而人位是一种资源,占上了这个位置,就能肆意地对本县(市)百姓做些什么。于是我们看到,每一任县(市)知事,都在这个位置上做出了一番丰功伟绩:加倍地让本区域的百姓,把他的钱“还”回来。
这么好的差事,自然是省里要员的亲属来担任的。然而要员太多,竞争激烈,只好形成了这种走马灯似的默契,三年太久,只争朝夕。本县(市)人民愈发疲敝,由于被搜刮得太狠,连地都卖了,便干脆将门一锁,跑到别的省份逃难去。不过人家县(市)长不怕你逃,你逃证明你走投无路了,一个没钱的饿鬼跑掉,等于跑掉了一个累赘,筛选下了尚有银粮的居民。尚有银粮的居民不会抛家舍业,非要等一文不名了才会逃难去。机场的商家,也有这层得意:不肯掏钱吃一碗面的都是穷屌丝,肯掏钱来吃的都是真土豪。自己带饭的抠人不为经济做贡献,饿急了的商人不宰白不宰。机场就是荒漠生存,有吃的喝的就不错了,还挑就是你的不对了。
有个很火的问题,马云和一个普通人在沙漠里快渴死了,你手里有两瓶救命水,你如何定价?大家就直接将普通人忽略了,因为那人已经不算人了,大家就专注讹诈马云去了,预备将马云的资产尽可能地敲诈干净,以合理地盘剥走投无路之人。也不怕那可怜的,无路可走的屌丝,连同马云一起将你掐死。这下环境变了,大家都不是有水的那个了。机场的商家才是沙漠里的有水者,于是商家的嘴脸变得异常可憎了。大家也就可以清醒地意识到:试图期待垄断的商家良心发现,来维持他们体面而又公允的收入,是不可能的。
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挟尸要价的无良者,所有人也都可能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譬如中国的机场商家,他们可能面对的是另外一个强有力的垄断者。他们对上无力协议价格,便只好对下痛下杀手。当我们质问他们的时候,他们便一本正经地说:“上头把县(市)长的价定得那么高,你让我怎么办?只好狠狠地宰你们了。”
一切都情有可原,一切都不可原谅。讲究私情,卖人鬻爵也情有可原;讲求公平和正义,刮民和害人,就都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