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利益的角度看,苏联的战略显然是不能接受的。而美国的情况则比较微妙。一方面美国身陷越南丧失战略主动,它在世界各地都感受到苏联咄咄逼人的压力,不过受到越南战争的拖累,难以反击。同时越南战争造成美国国内的分裂,这又造成美国正*府难以在其它国际问题上着力。美国竭力想摆脱越南战争,不过美国又不能贸然从越南脱身,这样会导致美国全球战略收缩的无法控制,甚至形成“溃败”。由于越南战争的因素,美国的战略目标已经是在战略收缩中的“损失最小化”,防止由于战略收缩造成崩溃。这种情况下,任何能够帮助美国实现这一战略的方法美国都愿意试一试。因此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可能有求于中国。当然,美国有两种选择,与苏联打开关系或与中国打开关系。通过利用中苏矛盾与某一方打开关系,对越南北方施压,迫使对方接受一个让美国人感到体面的停战或和平协议。因此美国在越南的处境越困难,它就越急于寻求出路。
与苏联打开关系对于美国有现成的渠道,不过这是美国最不愿意的。因为当时美国最主要的全球竞争对手就是苏联,苏联又握有战略的主动拳,如果美国被迫向苏联寻求帮助,它不知道苏联会开多高的价?而且这样还会进一步增强苏联的实力,这对于美国大大地不利。对于打开美中关系,当时是困难重重,美中之间根本就没有可靠的渠道,长期的对抗又使得双方相互仇视,缺乏最基本的互信。中美内部的反对力量也是不可预测的,不可忽视的。因此中美能够握手确实是一个具有天才想象力的决断。
如果打开中美关系,中美双方的处境、急所和利益有很大不同。中国面对的威胁是性命攸关,而越南战争对于美国的威胁还只是疥癣之疾,美国的当务之急是止损,防止疥癣之疾扩大化深入内脏。不过美国的制度又决定了他的总统的行动时间有限。美国总统4年任期,头一年人事安排,最后一年准备大选,实际上美国总统只有2年时间可以采取行动。因此美国方面急,必须在2年内拿出具体的成果来。中国希望在双方打开关系的时候,能够实现国家利益的最大化,就是不但打开中美关系,疏解国家的安全困境,而且在这个时候,又不能使国家利益受到损害,比如台湾问题,必须使美国就此问题做出决定性让步。因此毛采取高姿态,低要价的策略,就是必须美国先伸出手来,不过美国为打开中美关系所付出的代价要低于美国的预期。实际上中美双方谁都难以承担中美破冰行动失败的后果,对此双方都心知肚明。不过大家都想要在这个行动中使得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因此双方开始了中美式的小步舞,通过试探,结合中间人转达的信息,双方终于达成了互信。中国的利益得到最大的保证。在台湾问题上得到美国承诺不支持“台*独”,实际上美国已经承认了中国对于台湾的主拳,只不过现在有些美国人想赖账。对于日本问题,美国承诺美国驻日本军队的目标不再对准中国,美国驻日军是遏制日本的军国主义发展的力量。双方实际上达成了联合对付苏联的协议。中国没有在越南问题上出卖盟友,不过,中美关系破冰本身就对越南造成巨大压力。作为小国,最担心的就是被大国出卖,无论中国如何解释,中越的裂痕是必然地产生了。美国最担心的社会主义阵营在东南亚的扩张是再也不会出现了,朝鲜的和平也得到了基本的保证。美国的收缩不会成为溃败了。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又都没有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双方达成了最大的战略利益。世界的格局也在一天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中美握手的过程惊险刺激。不过过程背后的博弈才是真正值得回味的。这个博弈的过程从1949年开始到1971年结束。其后,中美度过了一段“蜜月”时期,到1989年以后,中美又开始了新的博弈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