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榕很善良地请我们两个饿货到食堂吃饭,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后来我在电视台的食堂里吃饭一样,和那些大家很熟悉的面孔一起排队,会觉得在这个时刻,他们和我们一样普通。实习的时候我时常有这些关于阶级的感受,在中央檔校和区正*府的食堂,就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阶级差异,职工,公务员,带领,被区隔在不同的空间里,被投喂或者享用不同的食物,底层的感受难免有些绝望。
直播间在大厦的顶楼,门口有武警战士守着。据说是因为电台属于保密单位,后来我去档案局实习,门口也有武警,而电视台的直播间门口就没有。这样的阵仗让我想起什么“保密局的枪声”,“永不消逝的电波”之类的电影。因为文革时有一项反革.命罪行是“偷听敌台”,所以我常在家里跟我妈开玩笑说“我要准备偷听敌台了!“
直播间装潢得很洋气,每个频道都有自己专属的风格和标志,所以尽管室内摆满了各种控制设备,却不会让人觉得冷冰冰的。直播间分外间和里间,外间是编导待的房间,电话编辑面前摆着几路电话,透过巨大的玻璃隔断示意里间的播音员。里间正对播音员的墙上挂着几台显示屏,上面是实时路况,播报路况的时候主持人就通过上面显示的信息告诉司机们哪个路口拥堵,哪里出了事故。会议就像命运中的那些不幸噩耗,你想避开它们,可终究是逃避不了。所以虽然大家都不爱开会,却还是不情不愿地走进了会议室。何况当你经历过筹备一个会议的过程之后,你不由得会对会务人员那些琐碎繁杂的准备工作肃然起敬,你只需要带着一双手一对耳朵就可以一身轻松地走进会场,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我热爱当观众,因为不用负责还可以瞎起哄。
虽然啊,我深知每个会议背后都凝结着组.织者的心血,虽然啊,每次会议之后的饭菜都是那么可口还有美酒飘香虽然我总是一再推辞,虽然啊,会议的内容很重要不搞清楚以后的工作就没办法干了,可是糟糕的投影效果,我的近视眼加上主讲者不甚专业的讲解,让我对他所说的内容一头雾水。我只能自己拿着发的材料研究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业务培训都是这样,我自己看书还能明白点,被台上的人一指点反倒糊涂起来,只能说他们讲的太乱了,我看到别人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禁心安理得起来。
不时有人出去抽烟,打电话,上厕所,总是这样自由散漫的气氛,有人在笔记本电脑上研究这个新的工作程序,我试了很久摸出点门道来,不禁在心里暗暗鄙夷起国内的软件设计公司,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是他们最擅长的。
在播音室一边干一边播音 在办公室一边开会一边做业务培训会议大家一般都还上心一点,不敢不听,什么总结会表彰会动员会,就纯粹成了摆设,好玩的一点是,上面的带领念稿子念的情绪高涨,下面人手一份带领的发言稿,大家边听边看,倒像是成了某种口语测试,为了检查带领有没有念错。其实还是会议组.织者太懂得大家的心理,完全靠听,估计没人可以弄清楚到底说了什么,魂魄总是不知不觉的飘到九霄云外,所以弄一份文字材料,让大家可以在心猿意马的时候赶紧收神,没听清的话也可以看清,不至于开到最后也不知所云。
要是无关紧要的会议,我肯定是在失神落魄,所以我最爱那种大会场,找个靠后的角落,神游,用手机上网,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或者打瞌睡被前来为茶杯添水的服务员惊醒,我不爱那种圆桌会议,大家面对面,连出个神也不好意思,可惜此种会议往往是最多的,就是算准了你不敢不听。
另外要小小谴责一下,每次开会时间都和通知上相差甚远,迟到半个小时实在不足为奇,这点上倒是和时尚圈步伐跟的很紧,难道大家觉得迟到很时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