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凤雅还是没能到大医院治疗。从3月15日开始,王凤雅被送到张集镇卫生院住院。主治医生杨荣光告诉新京报记者,当时王凤雅比较烦躁,总是哭闹,也有发烧,但意识还比较清醒,会喊饿、不要输液,“我看了检查报告,癌细胞已经向颅内转移了,按常理说,这就要命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只能给她增加营养、能量;发烧就治发烧,咳嗽就治咳嗽,尽量给孩子延长生命。”
正是王凤雅在张集镇治疗期间,志愿者开始介入此事,并开始与王太友一家人“争夺”王凤雅。
微博认证为“上海大树公益服务支持中心医疗救助项目负责人”的白梦雪向新京报记者提供了一份《王凤雅救助过程》,称本年3月18日,有志愿者向一家公益机构求助,说一位微信名为“永远平安”(注:杨美芹微信)的人说孩子病了,需要帮助扩散水滴筹筹款。但当志愿者看到家属提供的诊断证明,发现得了视网膜母细胞瘤的王凤雅一直在镇医院治疗,从没进行化疗。志愿者多次提出要提供帮助未果。“我们对此特别疑惑,凤雅得了‘视网膜母细胞瘤’,恶性肿瘤发展非常迅速,不做化疗根本没有控制病情的可能,怎么只是在镇医院挂水呢?”
“争夺”王凤雅
4月5日,爱心妈妈马婵娟赶到了杨美芹家中,提出要带孩子去北京治疗。
杨美芹说,马婵娟说要提供帮助的时候,她内心很感激,觉得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她一来和我抱头大哭”。
一开始,王太友对马婵娟也是抱着信任的态度,“她说,北京那边的志愿者会办好一切手续,我们过去可以直接入院治疗,我们才同意跟她一起去北京的。”
当晚十一点,王太友一行登上了北上的火车。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到达北京。“当时有七八个志愿者来到了北京儿童医院,对我们拍照。”王太友告诉新京报记者,到了医院他们才发现,马婵娟实际上并没有联系好医院。当天,志愿者也没帮王凤雅挂上号,一开始用的是别人的住院卡,中午十一点左右,才在急诊科给王凤雅办上卡。
王太友说,当天在眼科,医生告诉他,王凤雅病情已经很严重,手术已经没有意义,孩子身体虚弱,不能化疗。中午十一点多,他们抱着孩子去急诊科,要求给孩子输营养液,“从头天下午出发,到第二天中午她都几乎没有进食,在卧铺上的时候,就已经虚弱到喝不下奶粉了。”
等了很久,王凤雅也没能输液,王太友决定出去找诊所先给孩子输液。“当天在外面诊所输完液,我们就连夜包车回家了。”
王太友告诉新京报记者,他对志愿者的不信任是一点点累积的。志愿者总是给孩子拍照,没有兑现可以入院的承诺,和杨美芹说“哭得越厉害捐得越多”等等。
对此,马婵娟对新京报记者回应称,拍照是为了保留证据,担心对志愿者不利,“因为他们蛮横无理,一直在吵啊闹啊”。她说,他们没有在网上传播过类似视频。
对于杨美芹说志愿者表示已联系好北京的医院,马婵娟则说“完全没有”,“我是受爱心妈妈们(委)托,去那边试着劝说他们去给孩子看病的。我承诺的是,我们会帮忙筹款,给孩子治病”。
4月8日,大树公益人方微博“小希望之树”发布寻人启事称,王凤雅情况已经严重到危及生命,“4月6日,爱心妈妈帮她在北京联系了床位,但家属不顾小孩生死,强行抱着小孩跑了,孩子生死不明”。
王太友告诉新京报记者,他们7日凌晨回到太康家中后,发现孩子高烧,“赶紧叫了村里诊所的医生来给孩子输液。当天下午,我们回到了镇卫生院,医生说,你们不要再来挂针了,回家吧,孩子不中了,就在村里输点营养液。”
一天两次转院均未被收治
4月9日下午,一直在家中输液的王凤雅突然脸色苍白,输液也输不进去,被送往太康县(市)人民医院儿科重症病房抢救。
“医生不停地按凤雅的心脏,她的心跳微弱,几乎就要停了。”杨美芹说,当时医生问她,要不要坚持治疗,她回答坚持,但医生说进一步治疗需要做脑CT看肿瘤有没有破裂,要拔掉氧气,孩子可能撑不到做完检查。如果孩子中途死亡,就要送太平间直接火化。“医生还说,孩子可能撑不到明天了,我只好放弃。如果进太平间火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想让她从家走。”
于是,杨美芹抱着王凤雅坐救护车回家。“路过张集镇,我给孩子买了好多衣服、鞋子和布娃娃,怕她撑不到第二天早晨,没时间买了。”杨美芹说,不过,还在路上,王凤雅又动了,她赶紧把她带回家输液。
当天晚上,志愿者在网络上发布消息,称王凤雅已经死亡。当地警方介入调查后,确认王凤雅死亡消息不实。
王凤雅从太康县(市)人民医院儿科重症病房回到家的这天晚上,太康县(市)、张集镇妇联、公安、民正部门的人来家里查看情况,并让家属把孩子带到镇卫生院治疗。
镇卫生院医生杨荣光证实了这一说法。“当晚送来后,第二天上午在我院输液。下午正*府部门工作人员说服家属,把孩子送到县(市)人民医院。但送过去后,县(市)人民医院已经不收了。当天,又送到河南省肿瘤医院、郑大一附院,都没有接收。当天夜里又送回家里。”杨荣光告诉新京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