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转手,不齿于人,就像商品一样,任人倒卖,摆布,宰割,在这个大家庭里,干娘依然没有尊严和地位,人人对她不屑一顾。看到的都是白眼和冷嘲热讽,刚到这儿,就让和老大媳妇轮流做饭和家务,婆婆还把二麻子的穿戴交与干娘负责。不做饭的时候还得下地干活,每天被家人象防贼一样的监视着,生怕她跑了。
干娘到刘家的第二年,就生了一个男孩儿,起名叫大毛儿,也就是我的毛哥,干娘和她嫂嫂一轮半个月做饭,磨面,做家务,就是在月子里也照轮不误,二麻子吆喝三伯,你该干嘛就干嘛,不准去管他们母子,你都四五十岁的人了,你那儿子才指头那么丁点儿,你能指望的着吗?养活也是白给人家养活的。
三伯听了他二哥的话,什么事也不管,别说给干娘伺候月子做顿饭了,就是干娘一点做不到,他就拎着棍子打骂。
我家在干娘家的前院,自从干娘来到三伯家,也许是有缘吧,母亲一直关注着干娘,常常可怜干娘,帮助干娘,干娘在月子里,母亲总是送去鸡蛋,白面什么的,帮助干娘做饭,照看小孩,慢慢的两个人成了好朋友,好姐妹。
母亲因为一连失去三个孩子,那几年一直处在悲伤忧郁和恐惧中,生怕哥哥也养不活,农村有个说道儿,就是把孩子认给姓刘的,才好养活,母亲为了寻求心理安慰,为了保住哥哥,就把哥哥认给干娘做了儿子。
每逢轮到干娘做饭磨面的时候,干娘就把毛哥送给母亲照看。毛哥从小就以为他有两个家。
几年后他们那个大家终于分开了,干娘分了三间大瓦屋,三伯也在母亲的劝说下,不再那么苛刻的对待干娘了,也把家交给干娘打理,干娘总算当家做主了,终于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了。
干娘一连生了三个儿子,个个都聪慧漂亮,继承了干娘的基因,干娘勤俭持家,儿子也很争气,毛哥于一九六四年考入哈尔滨军工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北京七机部工作,二毛哥在郑州工作,三毛儿在县(市)税务局工作。大姑娘家也过得非常好,女婿是大队带领,对干娘特别的孝顺。
三伯过世以后,干娘就游走在四个孩子之间,到谁家都是敬上宾,享受着天伦之乐,在我们的村上,干娘可算是三乡五里,人人羡慕,最有福气的老太太。
一九九二年夏天的一天,突然收到二毛哥哥的来信,说干娘卧床不起,因害怕魂落他乡,已回老家养病,目前神志不太清楚。我赶紧买好多营养品,还有干娘爱吃的,急急忙忙回家看望年迈的干娘。
上了火车,正好是个靠窗的位置,安顿好东西,列车缓缓启动,忧心忡忡的我右手托腮,面向窗外,辽阔的田野平川、挺立茂盛的大树小草,远方若隐若现的绵延群山,还有,望不到边的青葱玉米,在视线中一闪而过。看着车窗外的美景,心却早已回到了干娘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