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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说话,又掀开被把腿放进了被窝。其实父亲啊,我过了年就要走了,走后我想听你的咳嗽也许都会很难,儿子在小时候撒泼耍懒时躺在地上哭,母亲要打,你却一把抱着我跑。我今夜伴你,我或许会想起那么多好像被我逐渐就要淡忘的一些事。你是否还能记起?那年寒天,我和三黑驴到村外的池塘边玩冰,冰碎了,我一下子把脚滑到了水里,回家后,妈妈恰好不在家,你把我棉鞋脱了,生了堆火烤,把我冻的发红的脚抱在你的怀里。

   床前的地上,那只小黑狗蜷窝在父亲那头。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父亲和我。

   问父亲:”阿大,家里不是有只猫吗?”

   “那只黄猫啊?自从你妈去世后,回家就越来越少了,原来都是你妈喂它,整天跟前跟后的喵喵叫,一等你妈坐下来,就跳到她身上打呼噜” 父亲顿了顿又说 :“你妈过世那几天一直没注意过它,后来看见它好像瘦了不少,我喂它,它也只是吃几口就跑了,那时它夜里老会在院墙上叫,跟哭的一样,几天过后,声音都哑了,现在看到更少了,差不多几天还有十几天才回家一次,也是到老屋里遛一圈就走了,唉……” 父亲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父亲这声叹息是在想猫还是……

   大年三十,按我们本地风俗该上坟给母亲烧纸。过年了,阳世的人用炮仗渲染着喜庆,坟前,我们却用一把纸告诉另一个世界上的亲人也该过年了。父亲也要跟随我们一起去,被姐姐拦下,说野外的风很大,等暖和了,清明时再去吧。父亲没有执意,只是双手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开车离开。我在车里不敢揣摩父亲的心思,假如我们带着父亲去,到母亲坟前,那一层厚厚的土隔开了两世,父亲是不是也会像我们一样看着那些飘飘忽忽的火苗就像看到母亲一样,可终究母亲在一个遥远的世界,我们的手再也牵不到母亲……。

   一个年,快乐的陪着父亲晒太阳,快乐的用车带着父亲去看了宿迁的骆马湖,看了项羽故里,看了泗阳的妈祖。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我消费,每一天都是饭桌前说笑,然后听着鞭炮声和庄邻侃着彼此的故事,暖冬的天空一样的蓝,心情也如晚间烟花一样绚丽,陪着父亲,旁边有姐姐一家,我的妻儿,还有时不时来串门的乡亲,儿时伙伴,几杯酒后,心暖的能开出花。

   春天真的就像在身边一样!

   一个年,说是要过了正月十五才算结束,但我必须过了初五就走。初六的早上,车子后备箱又像来时那样被姐姐塞得满满的,头一天晚上就告诉父亲第二天离开的时辰,父亲依旧吸着那支长长的烟袋,吸了几口,轻轻地把烟袋锅往凳子上磕了磕,慢慢的说:“回去吧,不要担心我,有你姐在,我身体还好,你就安心工作,下次在回家时不要忘记把孙子也带来,我要看看孙子又窜高了多少……”

   长长的沉默,我和父亲相对无语。

   初六天气真的很好,姐夫和我在车旁和出来的邻居说着话,妻的手也被姐姐拉着,父亲站在那扇矮矮的土院墙的木门前,双手握着拐杖逗他孙子说话。

   终究要离开,我把车发动响,招呼妻子儿子上车,因为此时再多的叮嘱都显得那么苍白,不如什么都不说。妻子坐到车里,儿子也钻了进来,这时儿子却突然打开车门滑出车子,一下子跑到父亲面前,拉低爷爷的手。我看见父亲弯下腰,儿子飞快的亲了父亲一下,然后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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