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和爷爷做过 经常幻想和爷爷干活的日子
爷爷放下电话,一些悲哀浮上心头,眼眶湿润,视线模糊了。他轻轻抹了一下,默默站立那儿,呆呆盯着窗户外面。一只麻雀在窗下拉过的电话线上飞起,落下,飞起,落下。老伴还在给家具过水,那些跟随了她一辈子的箱子柜子,尽管已经斑驳色花,她却宝贝似的每天都要擦洗一遍,边边角角一尘不染。屋子里突然没有了一丁点儿响动,她感到有些异常。平日里爷爷放下电话总要说说电话里的事,或议论或感慨,唠唠叨叨个没完。今个怎么了?她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过身瞅了瞅他。
有谁和爷爷做过 经常幻想和爷爷干活的日子
“怎么?有事吗?”
“老李走了。”
“啊?什么时候?”
“一早,说是七点多钟。”
老伴把手中的抹布放到脸盆里,往前挪了几步,靠到爷爷面前。
“过年的时候不是说还挺好的吗?怎么这么快呀,这清明节还没过几天呢。”
“唉,人老了,说不行就不行了。我先到厂里告诉一声,说是明天就出殡。”
“把外套穿上,天还冷着呢。本年也不知是怎么了,花都开了,说冷就冷。”
爷爷和老李是老同事了,俩人在同一个车间干了一辈子。那是以前的老二车间,这个车间早几年就没有了。厂里换了新机器,完全不用这个车间了。那时候老李在乙班,爷爷在甲班。无论是上早班中班还是夜班,老李每天都是早到半个钟点和他交接班。他总是那么一股认真劲,问得很仔细,可是他们从不曾争吵,只是商量怎么样做才好。哎,爷爷叹了口气,他们好长时间没有那么认真那么亲切地讨论什么事了。这几年老李身体不好,见次面也不怎么说话,唉,以后不用说了。
爷爷比老李小几岁,退休那年厂里成立了退休支部,那时候他算最年轻的,又住在工厂宿舍,离厂子很近,一半是厂里指派,一半是大伙同意,就选了他做带领。前几年,退休职工的组.织关系全部转到街道(委)员会,可是大伙好像习惯了,特别是几个家住得远的老伙计,有什么事还是愿意找他,连家属孩子也是。他也乐意跑跑,每年总要去几家看几次。
天气并不真的冷,春天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走到工厂门口的时候,爷爷觉得身上已经有些出汗。
“退管办”在厂办公楼的一楼头一个房间。主任老张已经五十六七岁了,头发花白,背驼腰弯,看上去不比爷爷年轻多少。也有一些老职工管他叫厂长。算起来有十多年了,四十岁那年他就当了厂长,可是后来得了一场大病,身体很弱了,正好厂里成立“退管办”,他就来做了主任。说是主任,这仅仅是表明他的级别,手下一个兵也没有。“退管办”就他一个人。他的活主要是把按文件规定要做的事转到有关职能部门。这个活很需要一些正策水平和能力,不过说到底也算厂里照顾他。如果他不是主任,工资就会少很多。
爷爷是经常来的,和老张很熟,见门半掩着,直接推门进了去。
“来了,爷爷。”
老张正站在办公桌前把一叠报表分开成几份,抬头打了招呼接着忙下去。
屋子里有些阴凉,爷爷把刚刚解开的领扣又重新扣上。
“张厂长,老李走了。”
“谁?是李山河?什么时候?”
他放下手中的报表,直愣愣瞪着爷爷。
“今天早上,大概是七点多钟。”
“坐下,坐下。”
老张自己先坐下了,他站得也有些累。爷爷坐了旁边的椅子上。
“又走了一个。”
老张给爷爷递上一支香烟,自己也点燃一支,轻轻吸了一口。
“家里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提。说是明天出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