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乞丐站起来后,继续说:“你不知道,那个女娃娃不是我亲生的,是我捡的。其实我捡她根本就没打算真正养大她,要知道我家里还有两个正上小学的娃娃呀。”
妈妈追问:“你不想养她,捡她干啥?”
女乞丐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当时想,抱着个女娃娃乞讨比我单独一个人乞讨更容易博得路人的同情,也能多讨到一些钱。后来就出现了你这个好心人,还不时给我大钞票。其实那天娃娃得病是我故意让她冻感冒的,为的就是让更多的人可怜我们。可自从那次你把孩子抱到医院给她治好病后,我心里就开始自责。同样都是做了母亲的女人,和你比,我的心太坏了。后来,我觉得这孩子和你有缘分,我也不能再带着孩子遭罪了,于是就撒了个谎,把这个孩子甩给你,没想到今天又被你撞见了……大妹子,请你收养她吧,我知道你会对她好的。”
妈妈听后一下子呆在那里,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时,街那头一个婴儿用品店里传来那首熟悉的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入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妈妈眼里满含泪水,她默默地转过身,嘴里喃喃地对怀里的二丫说:“孩子,妈妈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每年“校庆”之日,创办人王芳都会深情且深切地对全体员工、患儿家长、善心人士,更对“家”里所有的脑瘫孩子说上面这一番话。每次说完后,王芳都会将目光投到身边的一个女孩身上。7年过去了,女孩由最初仅能坐在靠椅上到现在已行动自如,由半边脸庞僵硬到如今笑靥如花,由吐词不清到表达准确。不变的是,女孩的目光始终清澈,那是天使般的美好纯真。
她就是王芳双胞胎孩子中的大女儿宝宝。
在1994年宝宝被确诊为脑瘫患儿之前,王芳的生活一帆风顺:广西大学毕业后留校工作,然后结婚、怀孕,并生下一对美丽的双胞胎女儿,取名为宝宝和贝贝。然而宝宝各方面发育都特别迟缓,贝贝已经蹒跚学步,她还不会坐,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多家大医院的医生诊断结果一致:宝宝得的是脑瘫。
那是一段岂止用“艰难”可以描述的日子,那是一条岂止用“坎坷”能够形容的求医之路。
王芳度过了人生最暗淡的几年时光,在尝尽了宝宝病情难愈的苦涩之后,随之又面临婚姻的解体。她站在了艰难的抉择面前:按照法院判决,她只能拥有一个女儿的监护拳。经家人、朋友轮番劝说和分析,最终王芳选择贝贝、因为前夫的经济状况相对宽裕,可以比较从容地支付宝宝的医疗费用。
1998年秋,王芳从北京进修的学校返回南宁,收拾行装准备赴德。行前,她去和宝宝道别。整整一个下午,王芳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宝宝的床头,温柔地抚摩宝宝僵硬的胳膊、并不灵活的手指和几乎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双腿。她不停地和孩子说话、讲故事、唱儿歌。
离别时,王芳硬起心肠起身就走,不敢回头。刚到门口,只听身后传来“腾”的一声,王芳惊愕地回头,看见她的宝宝努力平衡自己,像一片风中摇曳的叶子,终于不舍那枝头的新绿,要留在春天里茁壮生长。宝宝说:“妈—妈—,不—走——”
没有任何一位母亲,能够在那时那刻那情那景做出第二种选择。王芳放弃了出国,留在南宁的一家媒体上班,并且执意将宝宝接回家,请来父母帮忙,带着两个女儿一同生活。
有一天,贝贝放学后带了几个同学回来,王芳大声吼贝贝:“我不是跟你说过姐姐生病,不许带同学回家吗?”女孩们捧着一束花说:“今天是贝贝的生日,可她说也是宝宝的生日,所以邀请我们来一起给宝宝过生日。”
病榻上的宝宝吃惊地看着怒气冲天的妈妈,一字一顿吐出的话令人心痛:“我喜欢——和小朋友——一起。妈妈,我——想要——同学,我——和贝贝,一样。”宝宝、贝贝,本来就是双胞胎。她们是一样的,她们理应拥有一样的爱与拳利。
王芳愣住了,一直封闭的心仿佛突然被推开了窗,有阳光照耀进来:自己老埋怨命运不公、世人多歧视,但其实连她这个母亲都在逃避,都不相信宝宝是个可以治愈、可以过上正常生活的正常孩子。书本上的理论、教授们的话再次响在她的耳畔:脑瘫主要表现在中枢性运动障碍,孩子智力完全没问题,情商也一样。之所以有一部分脑瘫儿童出现智力发育延迟,是因为这些孩子没有适宜的教育环境与训练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