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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耕娘的荒地 贫困山村儿弄娘很悲惨:因为贫穷,父亲总是想办法弄些缓解贫穷的事做。之所以说是缓解而不说是摆脱,是因为在那样的年代搞副业就是搞资本主义,会被割掉资本主义尾巴的。

  父亲应该算是头脑活络的人,工作之余,爆苞米花,养蜜蜂,养羊等,尝试了很多改变贫困的路子。虽然最终那些小打小闹的副业也没能改变贫困,但也很大程度缓解了缺吃少穿的状况。

  应该是小学四年级的暑假,父亲让我赶着家里的六只羊,去山里的王娘家里住一段时间,特别强调说,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整个假期,也就是暑假的一个半月时间,都要吃住都在山里的王娘家里。

  尽管十多岁了还没有离开过家,没有离开过父母,听了这个消息,还是很开心。

  我是在学校放假两天后离开家的。两天的时间我完成了一个假期的所有作业。那时候的假期作业并不多,只是一本暑假作业册子,外加一个作文。完成了这些,我如释重担,心中没有了任何压力,可以轻松地玩一个假期了。

  与王娘一家人并不陌生,去山里王娘家也不遥远。平时的周日也时常到王娘家附近的山坡上与王娘或王娘家的其他人一起放羊。

  我不知道父亲让我去王娘家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临走的那天早上,母亲早早起来做好了饭,看着我吃过饭,我赶着羊走出了家门,走出巷口回头看时,母亲还站在家门口望着我。那时候我只想着离开家,离开父母的约束,走进能给自己自由的空间,尽情地去玩乐。今天回想起来,我才感受到了母亲对孩子离家时的那种牵挂和酸楚的心结。

  我赶着六只羊,像往常一样,走过老街,走出小镇。郊外是很不规则的农田,有大块的农业社的大田,大多种着玉米、黄豆或土豆,也有小块的自留地,种着萝卜、白菜、小葱等。地里不时的有农家人埋头侍弄着庄稼,并不关心田边崎岖的小路上经过的任何人。

  我走在羊的后面。头羊是认识路的,尽管它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但只要我不吆喝,它会沿着小路一直向前走。

  穿过弯曲的田间小路,翻过一道山梁,又越一条深沟,山脚下一个很大的院子,就是王娘的家了。

  远远地,我就看见王娘在地里忙着。快到近前时,我喊了一声:“王娘!”

  “我的儿啊,以为你前天能来呢,怎么今天才来啊?”王娘热情地招呼着我,让我感觉到了王娘身上那股暖暖的母爱。

  “学校放假了,我在家里写完作业才来的。”

  “你等一会,我把羊赶出来。”王娘说着走出菜园,一会的功夫,十几只羊和几头牛就急切地走出了院子,匆匆地向山坡跑去。跟在牛羊后面的王娘说:“你自己在山上吧,我回去做饭,晚上来接你回去吃饭。”

  我经常一个人在山上放羊,今天只是多了王娘家的12只羊和3头牛,并不是负担。牛羊在树林间吃草,我坐在山坡上看草地上爬行的蚂蚁,看树林中嬉戏的鸟儿,也不时地看着王娘家升起炊烟的烟囱,想象着王娘家的晚饭一定比自家的晚饭丰富一些吧。

  太阳落到西面山后的时候,王娘没来,走来的是王伯。

  王伯是一名退伍军人,尽管已经是年过花甲之人,却仍然腰不弯背不驼,有着挺拔的身板。王伯为人正直,言行中流露着军人的气质。当时他在农业社里担任带领职务,在人们心中很有威信。

  “王伯!”我喊了一声。王伯微笑着问我:“饿了吧?回家吧。”

  我与王伯一同跟在牛羊后面,回到了家。牛羊很自觉地回到牛棚和羊圈里,我家的羊也跟着王伯家的羊一同进了羊圈。

  也许是到了吃饭的时间,肚子有些饿,站在院子里,就闻到了厨房飘出的肉香味。

  王伯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反映,他说:“你王娘知道你要来,杀了只大公鸡,洗洗手去吃饭吧。”

  王娘家的子女一个在部队服役,其余三个都在城里亲属家里借读,想必假期也不能回来。

  饭桌上只有王伯、王娘和我三个人。

  或许孩子不在身边的缘故,王娘对我特别的亲近。她不停地为我夹菜,嘴里“孩儿孩儿”地叫着,劝着我多吃。她说:“你在家里一年也吃不到几回肉,这只大公鸡炖的是在秋天在山上采的蘑菇,你可劲吃,想吃肉就吃肉,想吃蘑菇就吃蘑菇。”我碗中的食物,在王娘不停的劝让中少下去,又多起来。她或许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疼爱我,恨不得把鸡肉夹起来送进我的嘴里。

  我很少感受到母性的这种关爱。我的母亲对子女也有着知冷知热的那种母爱,但每天的操劳,加之五个子女同在膝下,不可能对每个孩子都这般细致疼爱,这样关心倍至。在我每次感冒发烧各种大小病痛时候,母亲也都是细心的关照着,呵护着,在母亲身上只是缺少一种对子女疼爱的表达。我并不是责怪母亲对我们在情感上没有那种细心和细腻,我是在另一个母亲身上去感受人世间不一样的情感。对王娘这样过分的疼爱,我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了。

  又是一个午后,我在山坡上放羊,王娘在菜园里侍弄着她永远也侍弄不完的庄稼。寂静的大山上,忽然有一种凉爽的感觉,随之一阵凉风袭来,乌云重重地从山顶上压了下来。转眼间,狂风大作。我知道,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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