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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还没下来,王娘已匆匆赶来了,带着雨衣和雨伞。王娘与我一起收拢起羊群,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狂风夹杂着雨点拍打着树叶,树木拼命地摇动着枝头,羊群似乎也被这突出其来的暴风雨吓懵了,它们都安静地围拢在我们的身边。看来,我们躲不过这场风雨了,只能在这山林间经受暴风雨的历练了。王娘急忙穿上雨衣,我手里的雨伞还没打开,王娘就把我拉进了她的雨衣里面,像母鸡呵护着小鸡一样,用她过膝的雨衣为我遮挡着风雨……“躲过了这阵雨再走吧。”王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她问我:“害怕吗?”我说:“怕!”“怕啥?刮风下雨就像白天黑夜,就像吃喝拉撒,有啥怕的!风来雨来,屁来屎来,谁也挡不住。”我问王娘:“王娘,你怎么知道天要下雨,来接我了?”“我是谁?在山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天刮风,什么样天的下雨还看不出来?”我从内心对王娘多了一分敬佩,感觉王娘懂得很多知识,一时间,王娘的形象在我心中高大起来。

  乌云像一块黑布,把天遮挡的严丝合缝,像傍晚却没有星星,像黎明又没有曙光,黑暗的天空刮着风又下着雨,而且是刮着狂风下着暴雨。如果我一个人在山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我从心里感激王娘来接我,想着这些,我紧紧抱着王娘的双腿,在娘亲的身体上感受着母性的温度和依靠……

  回到家里,王娘没有急于做饭,而是用铁锅烧了一大碗姜糖水,然后看着我喝得满头大汗,她才放下心来。

  这个晚上,王娘没有让王伯睡在炕头,而是把我的一床被褥铺在了热乎乎的炕头上。这个晚上,我是流着眼泪睡下的……

  王娘是很乐观的人,但她的的确确很辛苦。老两口经营着这么大一个家,几个子女都不在身边,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一天的劳累他们不畏惧,但精神上的慰藉,或许是他们最大的需要。也许就是基于这样的原因,父亲才让我在假期来王娘家里陪陪两位老人,也帮着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时候我似乎明白了父亲让我来王娘的初衷。而在王娘家里,除了放羊从不让我干农田活,放羊的事,也只是让我在下午上山。每天早上我醒来时候,王伯已经出去放羊了,王娘也从地里下菜回来,点着炉子开始做饭了。

  我跟在王娘身后,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或许王娘本没想让我做这做那,只是想着身边有个孩子,精神上有个寄托而已。

  有一天吃过早饭,王娘要我跟她去集市卖菜。我也很高兴去集市开眼界,几次想跟着王娘去却又不好张嘴。王娘把两个装满黄瓜、西红柿、茄子、香菜、小葱等各种蔬菜的柳条筐分挂在自行车货架两侧,推着自行车上路了。因为是赶集的日子,路上匆匆的行人很多,几乎所有相遇的人都与王娘打招呼。有人问起她身边的我是谁,王娘坦率地说:“是我儿子。”说实话,我真想做王娘的儿子,有王娘这样的娘亲我感到很满足、很骄傲。

  也是那次赶集,王娘卖了菜之后,带着我到饭馆吃了一次肉饼和肉包子,这也是我长到十几岁第一次坐在饭馆里吃饭。王娘风趣地说:“我借你的光,也尝尝肉饼和肉包子的味道,死了也不亏了。”当时还很疑惑,不知道王娘说的是什么意思。今天想起王娘的话,知道王娘也是平生第一次坐在饭馆里吃肉饼和肉包子。此刻,我的眼睛湿润了,我从内心里感恩王娘给予我这样一个与她没有任何关联的苦孩子的倾情母爱。

  如今,我们的生活早已走出了贫困,人生也演绎出了自己的舞台,每天在生存与生活之间奔波,经历着人情世故,也感受着世间冷暖。在尘世的庸俗忙碌之余,当坐在高楼温室里端起美酒,品味咖啡的时候,又何尝想到曾经对关心倍至的王娘今天生活的如何呢?

  人生匆匆,蹉跎几十载。日历如雪片一样一张张飞到了身后。直到那天在公交站台偶遇王娘的小女。在她的讲述中,知道王娘和王伯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做古。

  娘亲,与母亲一样的称谓,如今再不敢去触摸这两个敏感的字眼。一时间,我感到自己是个罪人,愧对王娘对我倾注的一腔情感。今天,我已经不记得王娘曾经给我讲述了哪些做人的道理,也不记得王娘对生活有过畏难和屈从,只记住了王娘像娘亲一样对我的疼爱与呵护。

  九泉之下的王娘,许多年来,我没给您一声问候,您会怪我吗?这次记载片的拍摄同时也是一次社会观测,警惕科学的郊野观测要领,通过十年时间跨度的前后比拟,展现那些深藏在贫困山区家庭与少年儿童的心结,使之成为一个成立在构想科学、要领严谨、逻辑缜密、资料翔实基本上的社会公益项目,为大山里的孩子们教诲问题提供科学数据,形成一份可贵的贫困山区儿童教诲问题社会观测样本,对付扶贫事情如何故工钱本,教诲为本,如何成立培养贫困山区少年儿童身心康健和智力造就的机制,具有重要的参考代价;同时,对付海内诸多有头无尾、名不副实、自生自灭、难觉得继的烂尾“但愿工程”是一次严肃的反思。

  2月4日,刘深导演率摄制组在茨朗村开始实地拍摄,采访了40多名当年在茨朗小学念书的孩子,这些专程从各地赶回老家的茨朗孩子,有的考上了大学,有的自主创业,有的外出打工。他们回到本身的家,回到熟悉的母校,重走当年上学的72道拐山路,面临镜头感应万千,摄制团队边拍摄,边堕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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