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星、房产老板、雷老板到后面陆续接触到的更多果敢人,有一件事情一直让我特别在意。刘星,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在云南接受中国教育,严格意义上讲,有着双重国籍身份的她在中国的时间比在果敢长;房产老板,18岁之后就离开果敢,30岁功成名就,把所有的家人都接到了仰光,每年“即便顶着枪子儿,也不得不回”果敢的时间只有清明,为了这个,他都考虑是否应该把祖坟往南迁;雷老板,直到采访的最后,他才说自己从小在腊戌长大,果敢和他的羁绊,“只有‘果敢族’这个词而已。”雷老板的女儿从小接受中、缅、英三语教学,很多像他一样奋斗到仰光的果敢人,都会拼尽全力把自己的孩子送去欧洲或者美国。
“仰光只是一个中转站,所有居住在仰光的人都会漂洋过海。”一个在缅甸的第7代华裔曾和我说,现在住在仰光的,都是“从其他地方来首都的乡巴佬,仰光的贵族们早已经在北美和西欧世代定居。”
“在仰光还是有不少果敢人,但他们大多数在国外有了另一种生活。”雷老板解一语道破我那么久都找不到果敢人的奥秘。
仰光裁缝店,可以订做缅甸民族服饰——笼基
离开缅甸前,果敢地区又一次陷入混乱状态。当天晚上,我差不多一夜没睡。在那个街区附近的僧人通宵念经的夜晚,我满脑子都是果敢网民上传的视频图像,视频里被枪指着的人抱头蹲在角落一动不动,街道上到处是炸碎的玻璃,满地的血迹。刘星凌晨三点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打战的人,他们实在太坏了。也就是在这一刻,我对战争没有了虚幻感——可当我一次次在战争图景的帷幕下看到人生无常后,我也只能默默流泪,祈求僧人的经文能超度亡灵。
我很愿意告诉读者,从这长达两年的追寻中,我对于战争到底有了一个怎样的看法,不过我的答复显然会让很多人失望,因为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珍惜和平,反对战争。每一个和我接受了同样教育的人,也许会因为标语和口号的空洞而油然而生一种距离感,但我已经厌恶一个个生灵在战争面前的无力感,裹挟在战争中的人,已然进入了世界上绝无仅有的黑洞,任何文明社会习以为常的定律和人的一生中好运霉运交替的规则都不再发生作用。
战争会结束吗?
南伞人把战争当做一次表演,果敢边民对于战争的态度变幻莫测,同盟军、正府军各执一词,真正能说话的果敢人,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果敢人。不过他们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这是一场不知尽头的战争。
苏有鹏
学生,坐标缅甸
“
毕业于云南大学新闻学院,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研究生在读。曾在仰光某报社实习,兼职翡翠红宝石代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