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说:“但我们得去的黎波里,否则永远不会被释放。我们也许能活命——这也蛮困难的,但我们到那里应该能活下来。”
“如果我们能活下去的话,再过9个月我就会很胖了!”我大声说。我知道假如我们能活着离开利比亚,我会给自从结婚以来保罗就一直想要的:一个孩子。
假如我们终会被释放,我能忍受肉体上的酷刑。
晚上,监狱铁门的声响把我吵醒了,我继续装睡。一个年轻人打开监狱门,看了看熟睡的四人,拉住我的脚踝,把我拖向门边。
“不!”我尖叫着,奋力扭动身体,挪向我旁边的安东尼。那个人再一次拉住我的脚踝把我拖向门边,我扭动着,挤到安东尼旁边寻求庇护。那个人终于放弃了。
最终我闭上眼睛,慢慢地呼吸,沉浸于牢房的寂静之中。我眼前浮现出那些被关进监狱的人:我的伊拉克翻译莎拉,2008 年美国军队把她关进监狱;《新闻周刊》的同事马扎伊尔·巴哈里,他在伊朗时被单独囚禁,靠哼唱莱昂纳多·科恩的歌才不至于发疯。我在脑海中哼唱着阿黛尔的《白日梦》,我们被绑架的那天早晨,我就一边擦指甲油一边听这支歌。
我知道许多人遭遇过更恐怖的经历——绑架、酷刑,他们的耐受力让我能面对接下来未知的恐惧,能忍受被殴打时的痛苦。我的思绪回到保罗和我家人身上。
整个晚上,我们都听到隔壁牢房里的男人在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