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患病前,她从没去过大城市。去了之后,她发现这些城市的肿瘤医院、儿童医院被塞得满满当当,一张床位都要等上半个月。她见过一些昨天还在叫“阿姨好”的孩子第二天就没了踪影,也见过无数家庭像她家一样疲于奔命。在病友群里,他们少谈金钱,“因为各有各的路”。
她听说,有一对“城里的”夫妻依靠“厉害的人脉”,轻轻松松筹集了几十万元;也有一位年轻的父亲每天泡在直播软件上,和大佬互动拉粉丝和打赏,也赚得不少。
她自己想过各种筹钱的方法。她试过水滴筹,但转发捐助的都是亲友,“钱都借过一圈了”,最终筹集了十几万元;做过一阵“快手”,可是“面子薄,不会拉关系”,也没精力,就慢慢打消了念头。
在第二次进移植仓手术前,她曾带着萱萱在儿童医院旁的人行道上跪地乞求,一些孩子停下了脚步,又被大人拉走。收到的钱也是1元、5角,一天只能筹到100、200元。
“只要能救女儿,我做什么都可以。”她告诉记者。
刚开始跑外卖时,她害怕被投诉,因为会被扣钱。她认路本领不好,客人跟她讲“东西南北”,她难辨一二。从白天跑到黑夜,一些街道路灯幽暗,她也曾被街角烧纸钱的人冷不丁吓到过。
但为了赚钱,张宁大部分时间都在奔跑。不管是几十瓶饮料还是两只10多斤重的大西瓜,她二话不说提着就上楼。客人住在十几层,等不及电梯,她就两级台阶并作一阶,比电梯先到。
她开玩笑说这些力气都是“抱孩子练出来的”。每次萱萱做完手术后,都没有力气,她和丈夫只能轮流抱着走。在女儿得病后,她甚至还学会了打针。
做完两次干细胞移植手术和一次化疗后,7岁的萱萱显得比同龄人瘦弱许多,修长的双臂和双腿就像竹竿一样,衬得掉光了头发的脑袋更加醒目。干细胞回输导致身体发黑,夏天的裙子掩不住胸口巨大的疤痕。
由于手上的钱越来越少,在第二次移植手术后,尽管萱萱的血压还没完全稳定,张宁一家和医生商量,还是决定让孩子提早出院,每天去医院检查。她听说还有更先进的免疫治疗,一打听到至少50万元起步时,她感到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