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的请求非常奇怪,之前几个小时他都忍着一句话也没说,现在他却要呼吸新鲜空气。后来我听说,那个抚摸我脸、说我要死的士兵不断地对泰勒说他要砍掉他漂亮的脑袋,泰勒恶心得要吐。
我们坐在陆地巡洋舰里睡着了。被士兵砸门的声音惊醒时,天已经亮了,我们浑身僵硬、酸痛。他们把我们扔上一辆小货车,我们依旧被绑着手,蒙着眼睛,躺在车厢里,在地中海无情的阳光直射下往西开了约400 公里。
2011年利比亚的班加西,不久Lynsey就和三个同事被忠于卡扎菲的武装绑架
我想象着我们像中世纪战士的战利品,从一个又一个敌人哨岗前经过时的情景,我已懒得再害怕,懒得再去想接下去会怎样了,未知比什么都可怕。
泰勒是我们的眼睛,他能透过蒙眼布看见外面,汽车在无尽的道路上行驶时,他压低声音告诉我们外面发生了什么。安东尼是我们的耳朵,他把尖叫和诅咒——比如“肮脏的狗”翻译给我们听,这在他们那里是严重的羞辱。
多半时间我像婴儿一样蜷缩着,不去看街景,我把头枕在车轮处拱起的金属板上,用被绑着的手遮住脸。每次卡车颠一下,我的锁骨和肩就会痛,但我想尽量把自己藏起来,就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了。
每到一个哨岗,我们中的一个人就会遭到殴打。我听到AK-47 枪托的重击、拳头落在我同事头上的声音、克制的呻吟声。在一处哨岗,我感到一个士兵跨上车坐在我身边,用尽全身力气打我的脸。泰勒的手被绑着,但他还是朝我挪过来,在我痛苦地哭泣时握着我的手,接下去的几天里,正是这个动作让我活了下来。
“你没事,我在这里,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