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中”是“时”和“中”的一种有机的结合:“尚中”是普遍的思想和行为准则,“务时”则是在现实世界中恪守中道的一种基本要求,一个人要恪守中庸之道,最重要的就是能做到两种者合,能够“时中”。建立在这样的认识上,我们就可以对《中庸》中的这段话进行一个简单的系统认识了。
“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首先,君子[4]是有君子之德的,这里的“君子之德”是一种具体的“中庸之德”:无所偏废,允执厥中。这种德建立在对“礼”的一种遵循上[5],社会动荡,诸侯征伐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人们失去了礼乐的规制,僭越礼仪而又不能尽仁义。而重建秩序的重要一步,就是重新把人和社会引导回“中庸之道”上面来——遵循礼制、恪守道义。作为现实社会中的重要人格(圣人、贤人、君子、小人)之一,儒家所提倡和重视的君子,必然拥有和恪守这种中庸之德,所以“君子中庸”。而“反中庸”的小人,在实际的为人处世中,就无法做到“合乎中道”了。对于中庸“不偏不倚”“无过不及”的“平常之理”,君子是“能体之”,小人则不这样,小则有所偏失,大则丧乱倾国。其次,就主观动机而言,君子对于中庸的“能之”和“体之”首先是一种能力,其次是一种态度。君子必然身体力行中庸之道并推行之,而小人就可能“反是之”,“八佾舞于庭”就是这样一种体现,所以说“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有了之前的诸多梳理,“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就更加容易为我们所理解了。君子能够恪守中庸之道,是因为他们是君子,拥有君子之德,能够克己复礼,行仁行义,同时,他们能够做到“时中”:君子能够在不断变化的客观世界中,具体、灵活地给予事物对应的认识,不过至始至终又能够恪守不偏不倚之道,做事无所偏废,不致极端,即“随时以处中”。
那么作为君子对比的对象,“小人之中庸[6]也,小人而无所忌惮也”也就可以在此意义上得到解释。小人之所以反中庸,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没有君子之德,贪利好欲,贼人相侵;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无所忌惮。而无所忌惮的对象是什么呢?如前文中所说的,首先是小人对于礼的“无所忌惮”,君子能知礼而行之,小人则不能,一来是“不能之”,一来是“不体之”。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谨不睹、恐惧不闻,而无时不中”(《中庸章句》),小人不知这种“随时而处中”的君子之道,所以“肆欲妄行,而无所忌惮矣”(《中庸章句》)。